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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桑茉

  變的是惡政的朝代、是中原和四界的交惡對峙;不變的則是她依然在刀門裡若無其事的待著,恍若不曾發生過任何背叛的事。

  刀戒天把她背叛的事全給壓了下來,面對眾人的關心詢問,僅僅以刑無命因雲家被滅心有不甘才找他決鬥,他是為了救她才被傷到手的借口帶過,其他隻字未提。

  他是如此面面俱到為她著想,她該感激的,但她卻寧願事情被揭發,然後坦然面對眾人的責難,至少可減去那壓得她快喘不過氣的內疚和虧欠。

  她不願此事一直橫在夫妻之間,成了怎麼都除之不去的疙瘩,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間的距離愈來愈遠,再也觸碰不到他的真心,感受不到他的溫暖。

  如今兩人的關係,甚至比剛得知她有孕時的那段彆扭期間還要僵持,他也有數月的時間不曾與她同床共枕了。

  「咳咳咳。」輕咳聲起,近日氣候多變,她沒多留意就染上了風寒。

  拉回視線,又睇向手上的男衫,水眸染上一抹憂愁,憔悴的面容有些鬱鬱寡歡。這間黑衫是她親自縫製給他的生辰賀禮,可他收下後,只是原封不動放在斗櫃上,不曾再看過一眼,也不曾拿起穿過。

  「哎,都蒙塵了呢,好可惜。」這間衣衫,現今只剩下她還會關心著。就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就如這件衣衫一般,被他給遺棄了。

  撫過布面上她一針一線傾心繡上的圓紋,陣陣心酸湧上心頭。

  儘管眸裡已染上一層水霧,她還是硬將那些濕意眨去。因為他說過,她已沒資格再流淚了。

  驀地,已將臨盆的圓滾肚腹裡傳來一記踢蹬,雲若雪自心傷的情緒裡回過神。

  她撫著肚皮,優容淡淡笑開。

  「娘沒事,孩兒你別擔心,你要乖乖的,過兩天就能出來見爹娘了。」

  這孩子向來貼心,每當她情緒起伏大了點時,總會在肚裡做些舉動讓她分心。

  有道是母子連心,似乎冥冥中,這孩兒也敏感的感受到他的爹娘關係正僵著呢!

  回頭再把手上的褂衫清理妥當整齊折好,她小心撐著腰身而起,捧著衣衫來到櫃前,放人櫃內夾層。環視空無一人的房內,過分安靜的氣氛讓她心慌,甚至感到孤獨。眉間又不自覺地輕輕蹙起,再也壓抑不下的寂寥,彷彿要將她吞噬。

  那日與刑無命一別後,那本心經確實在隔日就歸還了,可終究改變不了她背叛他的事實。刀戒天嘴上不提,暗地裡卻慢慢限制了她的行動範圍,以她懷有身孕不宜四處走動為由,將她局限在中苑之內,只要她一走出房門就有人盯著,哪兒也去不了。

  以往,她還能找來無歡、大狼他們聊聊,而今無歡和天陽已脫離刀門,大狼也去了滄海找尋身世之謎,至於蓮笙,則三天兩頭到外地尋藥,甚至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人。再說到那隻兔子白白,幾個月前就野放了。

  而她的丈夫,則忙於成立商行之事,除了晚上偶爾會見到他在書房夜讀的身影,白天根本見不上一面。

  她不知道究竟是他真的太忙,抑或只是刻意在避著她?

  緩步走近窗邊。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山景,雲若雪放縱管不住的思緒繼續飄遠,直至推門而入的丫鬟嚷嚷聲,喚回她的注意。

  「啊!燙燙燙燙。」香菱喳呼的清脆嗓音,一路從房外嚷進房內,「哎呦,燙死我了,嘶——」

  剛進房,她飛快將手裡端著的藥壺落桌,兩手倏地縮回,捏住兩片冰涼的耳垂,靈靈杏眸在瞧見自家主母杵在窗口的身影時,又是大驚小怪的嘮叨。

  「夫人,您怎可以站在窗邊呢?您身子還病著呢,快過來快過來!萬一病得更重那還得了,也不想想過幾天就要臨盆,千萬不可以再有差池。」香菱迅速拿來輕衫,披在雲若雪身上,再小心攙著她離開窗邊,到內室床榻坐下。

  香菱動作俐落的將窗扇掩上,接著又斟了一碗藥湯,不忘先以小匙翻涼了燙口的藥湯後,才端給雲若雪。

  「香菱,我好得很,你別這麼緊張。」接過碗,覷著碗裡黑糊糊的湯藥,雲若雪抬眼睞了緊張兮兮的丫鬟一眼,口氣裡有些無奈,「一定要喝嗎?」不過就染上風寒而已。

  「當然!」堅定的口氣容不得討價還價,「夫人還是喝了吧,這樣香菱也好跟門主交代,不然門主可是會擔心的。」

  雖然門主和夫人幾個月來相處的氣氛是有些詭異,但她畢竟是下人,沒資格說嘴。況且,門主私下還是會叮囑她,要她多照看夫人的起居飲食,所以她想這情況不過是夫妻倆鬧彆扭罷了,床頭吵床尾和,過陣子就會改善。

  「是嗎?」那他為何不親自來,像以前一樣哄她喝藥?

  見雲若雪一臉愁眉不展,香菱握住她微涼的手,鼓勵道:「夫人,別多想了,一切都會沒事的,現在夫人只管吃好睡好,安心待產,生個健康的胖娃娃出來,到時候刀門山莊一定十分熱鬧,而夫人有了孩子相伴,也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不忍辜負她的心意,雲若雪輕扯開唇,勉強一笑,才憋住氣仰頭飲盡藥湯。她皺著小臉,將空碗遞給香菱,「好苦……」苦在嘴裡,也苦在心裡。

  她想起以往刀戒天哄她喝藥時,總會貼心的帶上一碟桂花糖,不過現在——「喏,夫人最愛的桂花糖。」心有靈犀似的,香菱掏出暗藏的紙包攤在她面前。

  瞪著紙包上幾顆沾著糖粉的晶瑩白糖,雲若雪鼻頭忽地一酸。

  半晌,她尷尬地正了正臉色,瞠著滿臉堆笑的香菱,「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就知道戲弄我。」

  她佯裝不情願的拎起一顆桂花糖入口,讓化在口裡的甜蜜帶去舌上的苦澀。

  「嘿嘿,香菱豈敢,倒是夫人這樣不是有生氣多了?」眼前女子瞠怒的生動表情,可比終日愁苦著一張臉好上太多。見主母吃完一個,她又問著:「再來一顆如何?」

  這些桂花糖,可是門主一再耳提面命要她帶著的。

  雲若雪聞言,又捻起一顆糖放入口裡,嘴裡甜了,心也悄悄泛甜。她微彎起唇,心底猶帶著一絲冀望的問道:「香菱,這些糖是不是他……」

  聲音止住,她欲言又止,深怕期望愈高失望愈大。如果不是他呢?

  「啊?夫人怎麼不繼續說了?」佯裝不解的香菱,一臉賊笑的挨近雲若雪。

  「香菱你、你明知道我和門主他……」她垂下臉,難過地絞扭著手指。

  「知道,當然知道!不就是鬧彆扭嘛!我說這個『他』啊,還不就是——」門外尚有門主派的人盯著,不好大聲嚷嚷,只得附上雲若雪的耳邊輕聲說著:「門主。」

  「真是他?」雲若雪聞言雙眼一亮,倏地抬臉,漾開一臉燦笑。

  「噓,夫人,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喔!」香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刻意壓低聲音,卻不忘朝雲若雪眨一下眼,暗示的指指門外。

  雲若雪瞭然的點點頭,接著握住香菱的手,由衷感激地說道:「謝謝你,香菱。」

  「夫人別這麼說,這是香菱應該做的。」反握住雲若雪的手,她話鋒一轉提議道:「夫人,現在離午膳還有些時間,要不乾脆就躺在床上再歇一會兒?」

  雲若雪搖了搖頭,覷著窗外光亮的天色,「不了,我不想再悶在房裡,香菱,你陪我到後院裡走走可好?」

  她大腹便便的,一個人出去有所不便,倘若有香菱跟著也比較放心。況且她好想見他,好想好想,哪怕是碰碰運氣都好,說不定還能遠遠望上他一眼。

  「好,當然沒問題啦,那我們這就出發吧!」香菱小心攙起雲若雪,又替她披上外出防風的輕衫,確認都打點妥當,才相偕走出房門。

  主僕的身影離去沒多久,房門隨即被人從外頭一掌劈開——來人為雲碧瑤,只見她一頭長髮凌亂的披散肩後,膚色瑩白如雪,豐盈的唇瓣則鮮紅似血,一雙貓眼佈滿血絲,詭譎的染上一層紅霧,而眉心烙下的烈焰火紋,彷彿又生命似的,隨著女子全身氣血脈絡運行和激動起伏的情緒,猖狂的忽明忽滅。

  雙眼默然的掃過房內四處,看到桌案上放著繡好的一對小鞋,她眼眸倏地瞇起。

  憑什麼?這賤人憑什麼能夠這麼安然無憂的活著?憑什麼能夠擁有那男人全心全意的愛戀和守護?憑什麼懷有了他的骨肉?又憑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擁有她所想要的一切?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氣憤的收緊拳頭,全身蓄滿恨意的微顫著,驀地,紅唇勾起邪魅的笑紋。

  「雲若雪,我一定要殺了你!」

  「門主。」

  「頭兒!」

  方和幾位大老商議完成立商行之事,刀戒天跨出議事殿,正準備往書房走去,身後熟悉的兩聲叫喚止住他前進的步伐,他轉過身,看清楚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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