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的要嫁人了嗎?好像在作夢。
難得乖順的蘇輕憐趴在大哥的背上,腳離地的一刻,她的心頓感一空,威覺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回頭想再看娘一眼,可是紅咚咚的喜帕遮住了視線,她什麼也看不到,不過她知道娘一定在哭,因為母女連心。
「上轎了。」
秋嵐匆匆忙忙地在新娘子手中塞了顆蘋果便起轎了。
齊府和蘇府只隔一牆,因此是這門過那門,根本走不到幾步路,打個噴嚏就到了。
可是呢,為了讓岳家瞧見齊府對新婦的厚意,不只讓花轎繞內城一圈,還鑼鼓喧天的往城外走,紅得張揚的花轎四平八穩地行進在青石板路上,沿路散著喜糖喜錢,好不張狂的顯示齊府財大氣粗的雄厚實力。
天氣晴朗,一陣微風吹來,微微吹動繡上龍鳳呈祥的轎簾,一雙棗紅繡花鞋若隱若現。
驀地,騎在最前頭的新郎官忽然掉轉馬頭,朝新娘子的花轎騎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下了披彩掛霞的高大駿馬。
更讓人瞠目的是,喜堂還未到,他突然一彎身探入轎子裡,笑意溢眼地將嬌柔若柳的新娘子抱出來。
「怕不怕?」
「你想幹什麼?」聽著近在耳邊的低笑聲,蘇輕憐血液中一抹淡淡的叛逆被激發出來,嘴角含笑。
「帶你到天之涯、海之角,就你和我。」如影隨形,比翼雙飛,連枝並蒂徜徉天地間。
「乖,作作夢就好,不要想太多。」她以哄孩子的口氣輕拍他肩頭,知曉他不會做出太出格的行為。
「小小……」她這語氣讓齊正籐哭笑不得。
「說吧,你想給我什麼樣的驚喜?」她等著接招。
這便是兩個人太熟悉的結果,她太瞭解他的心性和作風,以他的個性,不會無緣無故做多餘的事,肯定有後招。
「姑娘家太聰慧便顯得男人太無用,你給我留點尊嚴讓我裝裝樣子好嗎。」大紅喜球胸前掛的齊正籐小聲告饒,但眼中濃濃的笑波不曾散去。
不講禮數的,他將人擄上自個馬背,她橫坐在他身前,兩兩相依偎,紅衣怒馬甚為風流。
「小小,你今天真美!」齊正籐低喃。
「天生如此,美玉無瑕。」她不害臊地自誇。
他一聽,放聲大笑,「好個天生如此,美玉無瑕,我服氣了,果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少賣關子了,葫蘆裡裝了什麼快拿出來,今日過後我肯定是城裡眾人口中的話題。」有哪個新娘子不坐花轎改騎馬的。
蘇輕憐嬌嗔地往他肉上一掐,誰知他腰骨一顫,倏然聳立的是某個部位的反應,眸色瞬間一黯。
「不要挑逗我。」他聲音低啞道。
她水眸一橫,「你才給我老實點。」
齊正籐揚唇一笑,策馬往前奔了約兩里路,長臂一舉指向遠方。「小小,你看到沒,那一片種滿作物的田地是我送給你的五百頃聘禮,從這往東走上三日,都是你的。」
「我的?」剎那間,她被眼前的景致驚住,久久回不了神。
「喜歡嗎?」這是他給她的新婚大禮。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大為動容,只覺得有股滿滿的幸福感從心底溢出。
「是你說的反季節蔬菜、反季節水果,我依你曾說過的讓索子去試種,他找了上百名經驗老到的農夫、果農一次次去試,一次比一次成功,就成了你眼前所見的景象。」
看到她的滿眼欣喜,齊正籐是驕傲的,充滿無與倫比的自信。
五月份就有結實碩大的棗子,以及秋天才有的橙色柑橘,紅得喜人的柿子掛滿枝頭……蘇輕憐有說不出的感動,他的心意她收到了,不管日後會如何,這一幕她將永存心底。
「還有你說的二獲稻,以目前的長勢而言,六月底便可采收了,隔著幾天灌溉、施肥,又能播下這二次稻作,最晚十月也能收成。」他從沒想過一年一獲的稻米能收兩回。
蘇輕憐不過幾年前說過,這裡的氣候日照充足、雨量豐沛,為什麼稻米一年只能收一回,若是提早育苗,一開春就栽下手掌高的秧苗,那麼收成是不是能早上幾日,然後重新整地再插秧,秋收不成問題。
她隨口一說便忘了,並未在自己的田地實行,因為地多而人手不足,加上她並不缺銀子,因此她不想帶頭做出太過突兀的事引人注目,原則上她是很怕麻煩的人,能省一事是一事,出頭鳥難做。
可是她光說不練,有一個人卻記住了,齊正籐曉得她對土地的熱愛,也懂得送禮要送到她真心喜愛的,因此他腦子動得快,不動聲色的暗中籌劃,以達到瞬間的震撼。
別的稻田還是綠油油的一片,「她的」水田已是開花抽穗,小小的果實正在結成,兩邊的景致叫人好不驚歎。「齊二哥,如果你此生的情不變,我蘇輕憐也跟你一輩子了。」
有個人肯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他的情意有多深呀!
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直到這一刻,眼圈兒一紅的蘇輕憐才徹底感受到,她真的嫁人了,身後這個面上有瑕疵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日後依靠的天,他們要長長久久走下去,只有生與死才能分開他們。
聞言,他嘴角上揚,「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商人重信譽,只此一生,就咱們倆一起過。」
沒有花哨的言語,有的只是涓涓細流的真誠,可是比指天咒地的海誓山盟更動人,叫人聽了窩心。
「還不回城,要是錯過拜堂的時辰,你看我爹、我娘,還有我兩個哥哥會不會拆了你的骨頭。」他是皮厚,不怕抽筋剝骨了是吧?
因為只嫁到隔壁,因此蘇承文、蘇承武不像上一回蘇朧月出閣時一路送嫁,兄弟倆以為不過繞城一圈,很快就回來了,所以他們正以娘家舅兄的身份在齊府等兩人回府。
要是他們曉得齊正籐還有這一手,肯定一前一後的盯緊他,讓他沒法從中作亂,好好的一場婚禮被他搞得不倫不類。
「是,娘子。」
齊正籐將馬頭掉轉,回到迎親行列,笙鼓噴吶聲響徹雲霄,可他卻沒將新娘子放回花轎裡,始終抱在懷裡,一直到快入城了,在蘇輕憐的輕惱下才肯放人。
第十一章 入了齊家門(2)
鞭炮響連天。
在城裡城外繞了一圈後,花轎停在齊府門口,絲毫不顧及禮俗的齊正籐一把抱起新娘子,抱著她跨火盆,新娘足不沾地的入了大廳。
賓客見狀哄堂大笑。
有的羨慕新娘子得夫婿的寵愛,一進門便備受呵護,有的取笑新郎官的猴急,天還沒黑就急著入洞房。
雖然鬧了一場不算大的笑話後,婚禮順利的進行,但是從頭到尾方氏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大兒子娶媳婦她笑也不笑,繃著臉像在看別人的事,偶而視線飄向站在人後的方玉蟬,那份不甘和挫敗讓臉上蒙上一層冰霜。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一喊,齊正籐又故態復萌地想攔腰抱起新娘子,這次有防備的蘇輕憐趕緊後退兩步,讓他落了空,看到兩人「不睦」的情形,來喝喜酒的客人又笑了,笑他夫綱不振。
沒能一舉偷襲成功的齊正籐只好規規矩矩的拉著紅綢布,一步一步地帶著新娘子回新房。他知道他再逗下去她真的會發火,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夜鐵定泡湯。
「小小,我會先讓人送點吃的來,你吃一點填填胃,不要餓著了。」他一說完就準備離開,到前頭敬酒。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是傻了嗎?
「什麼事?」
「蓋頭,還沒掀。」她要戴著這厚重的鳳冠到幾時。
齊正籐悶悶地一笑,把手放在她喜帕下,讓她瞧自己兩手汗濕。「我怕蓋頭一掀開就走不了,只想把你壓在身體底下恣意妄為……」
齊正籐的話讓蘇輕憐怔住,她失神了好一會兒才了悟他的含意,頓時又好笑又好氣的紅了雙頰,輕啐他的急色,他們又不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有必要這麼猴急嗎?
不過兩人都是頭一回成親,她包容他的急不可耐,卻也要他禮不可廢,掀了蓋頭才能出去敬酒。
可是喜帕一掀她就後悔了,她看到不是深情款款、眼露溫柔的新郎官,而是雙眼透著狼性的嗜血男人,他一看到妝容明艷的她便兩眼發直的說了句,小小,你好美,隨即扯開喜帕撲向她,又啃又咬地只想把她剝光。
要不是夏笙、秋嵐怕她們家小姐餓,端來點心,驚動了正在床上預備翻雲覆雨的小夫妻,否則夫妻倆這個臉可就丟大了,足以讓人笑上好幾年。
好不容易等到送走賓客,齊正籐淨身完,進入內室看著端坐喜榻上明媚動人的蘇輕憐,多年的等待終於美夢成真,他情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手一揮將紅帳放下……
「疼……」嬌聲呼疼。
身子一僵的齊正籐輕輕聳動,「我已經很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