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跳起來了,因為皇上最最討厭被人看到自己光屁股,可今天,他不動就是不動。
咦?這麼鎮定?
沒關係,她還有最後王牌。
「皇上,別怪香香沒提醒你,皇后這兩天,每晚都派人向奴婢打探您好的去向,還有皇貴妃,動不動就叫奴婢去她宮裡喫茶拐彎抹角地讓奴婢晚上『捧牌』的時候,把她的綠頭牌子放在最前面,啊,還有懿嬪她……」
「好了、好了,算朕服了你這小丫頭。」景灝睜開鳳眸,帶著無奈的笑意起了身。「哼,皇上早這樣不就成了,浪費了奴婢這麼多口水。」香香嘟起小嘴,把床頭矮几上,用琺琅瓷盛著的漱口露捧給他。
景灝接過來,吞一口,在嘴巴裡咕嚕兩睛,把水吐進她捧著的玉盆裡。
「你這個小丫頭,明知道朕討厭睡別的床,還這樣威脅朕?」接過她手上的褻衣,等她前線過身後,他快速穿上褻褲。
「香香可不敢,是皇上太愛賴床了,香香是為了皇上的威望著想,哪能讓好運班一、二品的大員等得太久?」
一張小嘴振振有詞,大道理說得比他都響亮。時間上接到恰恰好,景灝剛把褻褲穿好,她就轉回身,服侍他穿上褻衣。
香香手巧,動作又快,不一會,也把他的辮子編好最後把他的辮梢結寶石墜。好,完成。「小順子,把皇上的朝服捧進來。」
幾個小太監,分別捧著朝服、朝冠、朝珠、披領走進來。
「幾時了?」景灝隨意問。伸出後,讓香香給他套上朝服。
小順子捏了把冷汗預感自己要倒霉了。
「回皇上的話,已過卯正三刻。」
景灝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是怎麼當差的,現在才過來伺候?如果朕上早朝遲了,你擔待得起嗎?」
小順子立刻哭喪著臉跪下。「求皇上饒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景灝這會才知道急了,一急,脾氣就壞,嘴巴就不饒人。
「難道這個龍極宮就只有香香了嗎?她不來伺候朕,你們就當朕死了嗎?」
「皇上饒命、皇上命。」這下子,龍極宮裡裡外外幾十名太監全跪了下去。
小順子更覺得冤枉,全宮每天起得最早的就是他,皇上說過,香香早上不用起太早,所以他不敢去叫香香,皇上還說過,除了香香,誰進來喚他起床,他就踢誰的屁股。
這這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今早,也是香香起晚了,才會出這親的事嘛。為什麼皇上誰都罵,就是不罵香香呢?
皇上好偏心喔!
香香幫景灝戴上披領,繞到他身前,為他掛朝珠。斜眼看跪在地上、頂著張苦瓜臉的小順子,心裡悶笑到不行。她一邊給皇上整理衣服,一邊笑,「好啦,皇上您就別再生氣啦,氣霈了龍體奴才們可擔待不起,他們也知道錯了,皇上您就饒他們這次吧。」
既然香香都開口求情了,景灝也就不多說了,他低頭催促一直在他身前身後打轉的小人兒。「香香,好了沒?」
「好啦,好啦。」
香香的小手一從他身上鬆開,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還跪著做什麼?還不快點給皇上傳轎?還想被罵啊!」香香「好心」地提醒小順子。
小順子趕緊爬起身,活像身後有鬼追似的,一溜煙跑出西暖閣。
香香倚在門前,看皇上心急火燎地往外趕,心底偷知。真是的,早一點起來不就好,咦?不對,啊呀……「皇上、皇上,您等等。」她趕忙追出來。景灝雖然趕著上朝,但還是停了下來。「怎麼了?」
「哎呀。」她往前追了兩步,看看自個空空如也的雙手,跺了兩腳,沒辦法,只能對十步開外的景灝喊,「皇上,您站在原地別動,等等奴婢,千萬別動啊。」香香趕緊跑回西暖閣,沒多久,就見她拿著熏貂轉領跑出來。
「呼呼呼,皇上,皇上,今天有些冷,奴婢怕你凍著。」一張小臉跑得通紅,氣喘吁吁,地踮起腳,給他圍上毛茸茸的熏貂圍領。
景灝半彎下身子將就她的身高,口氣有些無奈。「朕今天要是真晚了,回來就打你這個小丫頭的屁股。」
香香瞠圓水汪汪的大眼,小嘴噘起來。「皇上,好壞喔,是你自己賴床的耶!」
「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再說下去今天是真的要在大臣面前丟臉了。」擰了擰她的小鼻有關當局,景灝瀟灑回身,走向停在宮前的明黃軟轎。
香香把手圈在小嘴上,「皇上,奴婢能不能去壽寧宮向皇太后請安?奴婢還順便看看小雪。」
後面那個才是主因吧?景灝坐進轎前,向後揚了揚手臂,准了,不過——
「中午傳膳前你得給騰回來。」
「是!」香香中十足地領命。
等景灝的轎子再也看不見,香香才笑嘻嘻地轉身回宮,打算西暖部長時收拾收拾,然後就去壽寧宮看太后和小雪。
第2章(2)
太后坐在軟榻上,榻上鋪著織綿緞卒褥、迎手和靠背墊子。她斜倚著軟墊,在抽水煙,身前圍坐著景灝的眾位妻子。
十年間,因為政治原因和太后的選秀活動,景灝陸陸續續又娶進五位妻子。他實在不是一位貪圖美色的君主,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政事上,他沒有特別寵愛誰,因此幾位嬪妃倒是相安無事,唯獨自小嬌生慣養的皇后富查,生活奢侈,性格尖酸刻薄,成婚之初就常常頂撞景灝,景灝非常厭惡她,早已與她形同陌路。
皇后為景灝生育一子,加上她父親拜虎權勢極大,她更是有恃無恐。
除了皇后外,生病過世的嫻妃也為景灝留下一子,其他幾位嬪妃無生養。
香香趕到壽寧宮的時候,幾位來請安的妃子似乎正要走,一見她來了,屁股全都重新黏回椅子上。香香人未到,聲先到——
「太后娘娘,香香來給您請安了。」
太后一聽香香來了,趕緊坐起身,把水煙袋遞給身邊的老嬤嬤。
「快來、快來,衷腸家正無聊呢,皇上可捨得放你業了。」
香香笑得很甜,輕輕福身。「太后娘娘,您最近身子呆好?天氣轉冷了,奴婢前些時候才親手給皇上縫了一個雪狐暖手套,奴婢覺著太后娘娘年紀大了,手腳也怕冷,乾脆用熏貂皮給您好裁了件披風,下午就給皇上看過後,就讓小順子給您送過來。」
太后歡喜得不得了,直接握住香香的小手。
「哎呀,你這小丫頭,怎麼能讓人不疼你?誰都叫哀家『太后娘娘』,怎麼從你這張小嘴裡叫出來的,就是那麼惹人疼、讓人覺得心甜呢?」
香香轉了靈活大眼。「才不是呢,是聽奴婢說皇上念著您,心裡高興才會覺得甜吧。」
「哈哈哈。」太后笑出聲業,也確實有這個原因。
幾個嬪妃附和地笑起來。
「誰不知道香香丫頭手巧,皇上、太后娘娘的衣服大都是出自你的手。」皇貴妃說道。
「是呀,太后娘娘天天跟我們幾個說,香香梳得一手好頭,樣式花哨,又不容易散亂。」熹妃趕緊跟進。
「早前哀家向皇上討這小丫頭服侍幾天,皇上可不願意了。」太后也樂得把兒子的糗事拿出來說。
香香小臉紅了,對於這樣的稱讚,她實在覺得當之有愧。她有眾位娘娘說的那麼好嗎?心裡嘀咕著,禮數阿也不敢記,她轉向眾嬪妃,福身道:「香香給皇貴妃、熹妃娘娘、懿妃娘娘、淑嬪娘娘請安。」
「趕快起來、趕快起來,香香姑娘可別折煞我們了。」懿妃和淑嬪趕緊起身挽她。
誰不知道皇上、皇太后寵這小妮子寵得不像話,要不是皇上寡情淡淡,又從未表現過對香香有男女之情,她們豈會與她相處得如此融洽?
香香大眼轉了一圈,奇怪沒見到她向來害怕的皇后,不過她聰明得沒問出來。太后卻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哼一聲。「皇后現在越來越放肆了,不來給哀家請安就罷了,連讓奴才過來編個話都省了。哼,虧當初還是哀家把她選進宮裡業伺候皇上的。」
太后這話說得很生,眾妃子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有喜意,皇上不喜歡皇后,人盡皆知,連皇太后都如此不悅了,廢後還不是遲早的事?到時候皇后的寶座……
各人打著各人的如意算盤。
香香輕輕一笑,撒嬌地偎到皇太后的身邊。「太后娘娘,您別生氣嘛,您一生氣,香香都嚇出冷汗來了,眾們娘娘也會擔心得吃不下飯啊!」
「呵呵,你這小丫頭,一張小嘴甜得膩死人,死的都能讓你說活。」太后一笑,氣氛當場緩和不少。
「太后娘娘,奴婢能不能看看小雪?」
「去去去就知道你忘不了這,在後廂房的炕上睡覺呢。」
「謝謝太后娘娘,等下奴婢再來給您捶背。」香香福身。「香香姑娘給眾位娘娘跪安。」
眼見香香就要離開,熹妃抓住時機,裝作不疑難問題地提醒,「香香,明珠也跟著過來了,你去找她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