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眼睛一亮,「謝謝熹妃娘娘。」
熹妃撩了撩手絹,示意她免禮了。
好姐妹難得見面,一碰到就抱在一起哇哇大叫。這些小女孩到十三歲的時候就會被分配到各個宮裡當差,平時想見上一面,也不是那麼容易。
「香香、香香、香香,可把我想死了。」明珠貼過來抱著她猛親。
「明珠、明珠、明珠,你這個壞蛋,怎麼都不去找我玩?討厭!你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哎喲,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躲皇上都來不及,還自己送上去找死啊?」
香香伸手打了她一下,「討厭,不許說皇上壞話,皇上又不是老虎,難道能吃了你不成?」
明珠鼓著腮,小臉氣得通紅。「哼,皇上只寵你一個人而已,你以為皇上對每個人都那麼和藹可親啊?我伺候熹妃娘娘這麼長時間了,每次皇上去熹妃娘娘那兒,臉都拉得老長,熹妃娘娘可是戰戰兢兢的,就怕說錯一個字,然後被……」
她把右手放到脖子上一劃,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去,皇上才不會隨便殺人呢。」香香不喜歡別人說皇上的壞話,就算是明珠也不可以說。
「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喜歡你的皇上啦。」明珠搖搖香香的小手,「對啦,我又要跟你拜託了。」明珠苦著一張小臉,雙手合十頂到鼻前,「你再在皇上面前給我們熹妃美言幾句吧,皇上都快大半年沒來景清宮了。」
香香為難地撇唇,「你以為皇上什麼都聽我的啊?上次我偷偷把皇貴妃的綠頭牌放在最前面,皇上生氣了呢,一個晚上都沒理我。」後來還是她千討好萬討好,他才跟她說話的。
從那以後,她也只敢拿這個玩笑學真不太敢替嬪妃們求情了。
「啊,皇貴妃好奸詐。」明珠口無遮攔地叫出聲來,香香嚇得立刻摀住她的嘴。「你不想活啦?皇太后的宮裡罵主子?」
明珠拉下她的後,表情頹喪。
「你以為我願意跟你求啊,還不是我閃主子,她想生皇子想瘋了。我這算好的了,熹妃娘娘對我還算不錯,你都不知道靜如姐姐有多可憐。」
香香忍不住追問:「靜如姐姐怎麼了?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靜如姐姐被皇后欺負得很慘呢,我聽鳳儀宮的小丫頭說,皇后每天都挑靜如的刺,一會兒嫌她手笨,一地兒罵她沒腦子,還動不動就罰她清掃糞桶……」
「啊!」香香摀住小嘴。「靜如姐姐那麼聰明懂事,怎麼可能會伺候不好皇后呢?」
「是啊,她本來身子就不是太好,我上次見到她,看到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哭。」明珠嘟起小嘴,「香香,皇上那麼疼你,你能不能求皇上,把靜如姐姐從鳳儀宮要出來?」
香竿斂眉,沒有回答。
這哪是那麼容易的事?皇上與皇后交惡,皇后連皇太后都不瞧在眼裡了,皇上要用什麼借口,才能把靜如姐姐要出來呢?
「明珠你別著急,我會想辦法的,下次遇到靜如姐姐你就跟她說,再忍耐一段時間,我會救她出來的。」
「嗯。」明珠握住她的手,滿臉信任地看著她,「我就知道香竿最厲害了。」
「啊咧,你是馬啊?真是的,誇你還被嫌。」
「我帶你去看小雪啊。」香香笑著,與明珠手牽手往後廂房走去。
「小雪?就是你十年前救的那中波斯貓?」明珠非常喜歡這個提議。那是皇太后的寵物呢,一般人可不能輕易見著的。
「嗯,小雪很可愛喔,它一隻眼睛是藍色的,一隻眼睛是金色的,我呆喜歡它了。」
「好,走,看貓去。」
香香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台前向外張望,皇上早上又睡遲了,這會可真的誰都不怪,都怪皇上自己愛賴床。她幫他把褻衣穿好了,他還是死活不願餐開眼睛,安公公親自來叫,皇上火氣大得凶了他一頓。
害得她也不敢送上前去當炮灰。
估計昨日,皇上又被皇后逮住了,心情惡劣沒睡好吧?
唉唉,皇上這樣屢次三番地餓肚子上早朝,長期下來,會不會得胃症啊?最近幾日,皇上政務繁忙,早朝大都近響午才散,早膳並著午膳一起,皇上有時吃急了,胃會痛。
真是的,皇上都二十七歲的大男人了,還成日讓人擔心。
小腦袋忍不住又探出窗去,遠遠找那頂明黃軟轎,盯著宮門入口,她的大眼睛連眨都不捨得眨一下。
過一會兒,四名身穿黃馬褂的帶刀侍衛,抬著御轎進入龍極宮。香香趕緊從榻上下來,匆忙穿上繡鞋,趕去迎接皇上。
剛走到轎子有,她就開始叨念起來。
「四位大哥,我早上才告訴你們,皇上最近好犯胃疼,不能和大眾們議政太晚,讓你們跟在眼前,隨時勸勸皇上,早此下朝,怎麼今天又拖到這麼晚?」
香香沒給四人好臉色看,嘟著小嘴,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彎身迎景灝睛轎。
「香香姑娘,你可別怪我們這四個只能聽皇上命令的奴才,你伺候皇上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說少了,皇上當沒聽見,說多了,皇上可是會發脾氣的,奴才們只有一個腦袋,可還想保在頸上,等著抱兒子呢!」四人之首,二品帶刀侍衛太海開玩笑地說道。
景灝握住香香的小手,動作優雅地從軟轎上走下來。聽見自己最親近的心腹,以玩笑的口吻對著香香調笑,他濃密的雙眉幾不可見的爭了皺。
「你們這幾個奴才,當朕是嗎?」
還不待太海請罪,景灝的另一隻手也搭上香香細瘦的手腕,憐惜地把她冰冷的小手包在肯熱功當量的大掌上,語氣中的擔憂毫無掩飾。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早上給我往暖手的銅壺裡灌熱水的時候,我不是讓你也藻一個銅壺暖手嗎?這麼冷的天,不是讓你待在暖炕上別亂動的嗎?香香,我一轉身你就不聽話,是不是很久沒被打屁股了,你那小腦袋不長記性了?」
景灝一邊往包握住的小手上哈熱氣,一邊責怪道。四名侍衛早見怪不怪,別看皇上平常總是端闃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一旦到了他最在意的香香面前,立即破功。向來冷淡且城府極深的皇上,也只有在面對香香時,才會卸下冰冷疏離的表情。
太海向天翻了個大白眼,識趣地不想向皇上指出——皇上又開始不稱自己為「朕」了,他們四個是無所謂,但要是被哪個長耳朵的太監宮女聽了去,告到「某人」那,香香也甭想在宮裡混淆是非了。其他三名侍衛也是不自在的彼此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紛紛清喉嚨,把視線調開。
皇上親呢的話語和動作,讓香乍紅了小臉,她快速掃了四人一眼,想要把手從景灝的大手中抽出來,他卻不允。
「你再動一下試試看?」他氣惡劣地警告她。「你今天是不是又用冷水洗衣服了?」
香香噘著嘴巴,不敵景灝的霸道,乖乖讓他繼續握住小手。
「沒有啦。」她心虛地飛快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小臉。
景灝怎麼可能沒看出她的心虛,大力揉著她的紅腫的指尖,低沉道:「香香,不准對我撒謊。」「好啦,好啦,」她投降。「奴婢是怕皇上的那件龍袍被洗壞了,才親自洗的。這件龍袍,奴婢費了好些心思做的,我怕洗衣婦不小心……」
「去年冬天,是哪只小狗不小心凍了手,破皮流血後,噘喊著發誓,以後冬天要是再沾一滴冷水,她就和小狗稱兄道弟的?」景灝挑起一邊眉,細長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她雪白的小臉蛋。
她心虛地舉起右手,垂著頭承認,「是非功過啦。」
「你又忘記皮肉痛了,對不對?」
「沒有啦。」香香慚愧得快哭了。拜託皇上別再說了好不好?她在那四個人面前,以後還要抬頭挺胸做人呢!
「你沒忘記你的手是快到夏天才好的吧?凍瘡結痂的時候,你癢得直想抓,又怕抓破流血的痛苦經歷你忘了?」
「沒啦,沒啦。」她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直接跪下業,抱住皇上的大腿,求他別再碎碎念了,真是的,有完沒完啦?也不想想看,她都是為了誰?
大海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咳咳嗓。「咳咳,皇上,這兒風大得很,您要和香香姑娘『閒話家常』,是不是該移架西暖閣比較好?」畢竟裡頭有燒得火旺的鎏金銅爐,還有熱呼呼的飯菜。
香香抓住時機,機靈地給自己找台階下。「是啊,皇上,奴婢為了迎接您,連外袍都沒顧得上穿,這會感覺好冷呢!」
景灝明知這小東西是藉故轉開話題,但見她穿的確實單薄,擔心她惹上風寒,他捏了捏她柔嫩的桃頰,沒轍道貌岸然:「這次先放過你。」
然後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小手,向自己的寢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