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安麗,我到底該怎麼說你這個人呢?該精明的時候你傻呼呼的,該裝傻的時候你反倒精明起來,這樣真的很不可愛耶。」
鈴……才聊到他,電話就來了。
安麗扔下筷子,連跑帶跳地抓起手機往陽台上一跨,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然後接起電話:「哈羅!這是清純美眉費安麗的手機,請問哪位找?」
「那我打錯電話嘍,我要找淫蕩無恥的費安麗姐姐,請問她在嗎?」
「言秀樹,你真討厭。」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句「討厭」也未免太小女生了,她怎麼開始會向他撒嬌了呢?
「敢問姐姐,你這是在向我撒嬌嗎?」他沒錯過損她的機會,但是心底甜滋滋的,好喜歡她小女人的那一面。唉!男人的心其實也好矛盾。
「你沒生氣?」
「又不是淫照,生啥氣?」
"什麼淫照!真過分,怎麼可以拿別人的不幸來開玩笑,」她知道他指的是最近發生的香港明星私密照曝光的新聞事件。
「你那張照片拍得不錯,滿性感的。」
「你不介意?」
「說不介意是騙人的啦!我有多愛你,就有多嫉妒。不過,我知道你從此以後屬於我,就很開心,沒時間介意。」
「言秀樹,你就是這點可愛,過去怎麼從來沒有女人有機會認識你呢?」
「還不是為了等你。要對我負責喔。」
「好,明天有空吧?」
「現在,安麗,我現在就想見你。」
「好,我等你過來。」
安麗仰望天空,發現深藍色天空中有兩顆星特別閃耀,就像她跟言秀樹的心,愈來愈靠近,在宇宙中相互輝映。
空氣中飄浮著從隔壁鄰居廚房傳來的醬油香,她眼睛濕霧,懷念起家鄉的味道;聽見蒸氣鍋鍋蓋被打開的聲音,還有油熱了,食材被放人鍋中翻炒的滋滋聲,令她想哭。
好想念家鄉的親人,好想念外婆的飯菜香,好想要回去依偎在她懷裡,訴說她這些日子的不如意,然後外婆會輕拍她的肩,用最溫柔的聲音撫慰她的心靈。
講了一會兒,她掛上電話,走進屋內,朝她的助理笑得燦爛。「孫逸慈,我決定放你一個月的長假。當然,薪水照領,別說姐姐虧待你喔。」
「等等!你以為完全沒工作了嗎?你……」
「我知道、知道。其實我早就想放假了,不如趁這次機會休息休息,我保證,下個月一定會更認真畫畫,好不好?」
「不行。」
「你真囉嗦,我是老大,我說了算!不然,一個星期怎麼樣?再不休息,我怕我要瘋了。我是藝術工作者,最需要的是刺激,我要充電;充電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你說是吧?」
她雙手在胸前合十,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哀求著,逸慈睨她一眼,翻開桌上的行事歷。「好吧,就農曆年開始放假吧。」
第9章(1)
再見到言秀樹,安麗的心情是既忐忑又興奮;言秀樹也是,他期待見到不一樣的那個女人。
兩個人對望,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卻懂得彼此眼裡的話語。
任外頭風風雨雨,彷彿都與他們無關。
為什麼要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些批判她的人,到底對她的人生有多少瞭解?憑什麼要讓那些流言蜚語影響她的心情?她開心、快樂,珍惜這份剛剛萌芽的感情,無需向誰去解釋或感到歉疚。她活得心安理得、優遊自在,實在沒必要改變什麼。
言秀樹完全懂得,他也曾活在鎂光燈底下,當過模特兒,他的母親是娛樂圈大姐,所以他比誰都瞭解那是怎麼一回事;重要的是他很愛她,只想跟她在一起。
她沒開口,他也懶得提,領他進屋,打開二樓儲藏室。
「費學姐,你又帶我來參觀你的鬼屋嘍?」言秀樹笑著跟著她進入儲藏室。
「學弟,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再來觀賞我的大作嗎?」安麗回
頭給他一個鬼臉。
她才轉身,隨即被他給扯過身,然後,撞進他溫暖的懷抱。
她心底震動,曾經還以為他是個痞子,嘴巴利、眼光高,是她最討厭的那種類型的男人,但怎麼會、怎麼能這麼深刻地懂她,並體貼進她靈魂深處?
她突然明白,之前與韓甚遠的那個擁抱,完全沒有火花,連餘溫都沒有了;她還記得,那時,她的心很冷;但是現在卻好溫馨,像抱著暖爐,胸口熱烘烘的,很想就在他懷裡賴上一輩子。
「言秀樹,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我不想聽這個。」言秀樹才不肯放過這要她坦白的大好機會。「你應該還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吧?例如男人最愛聽的三個字之類的。」
「你好帥?」
「吼,就知道你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好吧,給你個提示,第一個字是我,第三個字……」
「我愛你。」
書秀樹開心極了,抱起她轉圈圈,安麗的卷髮在空中飛揚,形成好多小圈圈,圈住了他的心。
「幼不幼稚啊你,快停下來,我頭好暈……」
「暈了好,暈了好!」
「好什麼?等一下把我的作品摔壞了要你賠!」
「用我青春的肉體賠嗎?」
「不要!我才不想浪費錢。」
「浪費錢,哈哈哈……」明明被貶得一文不值,不知為何,他卻感到好笑。
「被虧還笑得這麼爽?」
「看是被誰虧啊。」平時只有他虧人的份兒,哪知道現在也對被虧這件事開始上癮。「以後還請你多多虧我。」
安麗笑得好燦爛,頭昏昏、腳浮浮,站也站不穩,索性轉身背對著他,安心靠在他懷裡,等待暈眩過去;而他的手自然地環住她的腰,聞著熟悉的香味。
「除了愛上你,我還要做一件瘋狂的事,」
「不行,你只能把愛上我這件事當成心目中最瘋狂的第一名。」
「連這都要吃醋,真像個小男生。」
她靜靜地走向最裡面的一座雕像前,扯下覆蓋著的布簾,是她為韓甚遠親手塑造的雕像;在夜裡,映著微弱昏黃的燈光,石膏臉部的表情清冷卻又迷離,看得出來,當初她用雙手雕塑時是如何的用心。
像她這樣的女子,愛情本來就是創作的養料,足以滋潤她的靈魂,卻也同樣能帶來毀滅。
默默地,她凝視著自己的作品半晌,然後抓起一旁的木棍,毫不猶豫地往同真人般大小的石膏像劈下……
瞬間,石膏片碎落,她繼續敲打,直到它們變成一堆小山,在腳邊凌亂成一片。
言秀樹沒有阻止,他知道,她需要發洩,她一直都對那座雕像存在著某種複雜又矛盾的情緒;從現在開始,她不必再記掛著這麼一件作品,儘管女人往往對愛人留下的物品特別珍惜,不忍捨棄,因為記憶是美的,與他的離去無關。
「你弄出這麼大的聲響,鄰居恐怕會以為這裡發生了兇殺案。」言秀樹打趣。
安麗回頭望著他,表情平靜無波。
「我以為我會很傷心,結果並沒有。畢竟,這是我很喜歡的作品,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東西來。」時光不會倒流,她不會再有相同的心境。
「你的創作只會愈來愈成熟,你一定可以做出更棒的作品。」
「例如……畫你?」她眼眸閃動。
「不要吧?今晚有寒流耶,更何況人家還沒有做好裸體的心理準備……」
「誰說要畫你裸體!」他身材那麼好,她才捨不得畫出來和別人分享。
"不畫裸體,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構想?」他對自己的體格可是信心滿滿唷。
「你坐好,我去樓下拿用具。」
"在這裡?為什麼不下去你工作室?那裡比較明亮寬敞。」
「這裡氣氛好,我想畫你躺在一堆石膏像裡的模樣。」
在她眼裡,他俊美若希臘石膏像,從前她以為那只是一句誇張的形容詞,但言秀樹真的令她有這種感覺。
迅速地取來一張50F的大畫布,在地板上鋪上一張淺灰色毯子,要他半躺在上面,右手肘與身體側邊斜靠著超大抱枕,好讓他擺出最舒適的狀態。
對她來說,模特兒臉部表情舒服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如果模特兒開始因同一個姿勢擺太久而造成臉部僵硬,那她寧可停止,也下願意勉強。
「每二十分鐘後就休息十分鐘,可以吧?」
「開玩笑,本帥哥身強體壯,三十分鐘都沒問題。」
「嘿嘿,別逞強,等一下包準你笑不出來。」
「過去當模特兒時,光拍本雜誌封面都不止一天,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啦。」
「難怪,我稍微一指點,你就擺出這麼夠水準的姿勢,果然是專業人士。以後如果失業,可以轉行當人體模特兒。」
一被她誇專業,言秀樹開始得意地展示從前服裝秀時最常擺的幾個撩人的姿勢,安麗哭笑不得,邊擠顏料邊白他一眼。「別亂動,套句評審的名言,你的動作都太油了,嘖嘖……」
「太油?哈哈哈…形容得好,我就是討厭在鏡頭前搔首弄姿才不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