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我要去宰了韓甚遠!」
她氣沖沖地趕到韓甚遠的工作室,彷彿早猜到她會來,他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韓甚遠,你太過分了!為什麼要捏造那些不是事實的謊話?你想逼我告你是不是?!」
「安麗,言秀樹那傢伙不適合你,跟他在一起,你遲早會受傷。」他答非所問。
「我受過最大的傷就是你給的!還有,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話?憑什麼對媒體亂放話?那張照片為什麼要拿給記者登?你難道不曉得那對一個女人而言有多麼重要?是不是要我也把你的事掀出來呢?」她真的氣炸了。
「我討厭那個小白臉。」
「那正好,我也非常非常討厭你!」
「你看看這個。我花了一個月才畫好的,我想讓你知道,我多麼想念你。」
他扯開遮住畫布的帆布,那是一張五十號的畫布,畫布裡畫的是年輕時的費安麗;她不會記錯,那年陽明山海芋開得正盛,她站在花海中央,讓他為她留下最美麗的倩影。
心像被蜜蜂螫了一下,刺刺麻麻,眼睛酸了。
「這張照片我一直都留在身邊。安麗,我不會忘記,那一刻你的美麗。」韓甚遠說的是真話。
畫布裡的人兒穿著一襲桃紅色洋裝,臉上洋溢幸福甜美的笑,光芒足以把所有海芋都遮蔽了。
站在觀賞者角度,安麗很感動。「你畫得很好,不論用色或技巧都有很大的進步,當時,我果然沒有錯看你,你的確有才華,不會假的。」
「安麗,還是你最懂我,我好害怕失去你,若沒有你跟我分享,我的成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他猝然把她擁緊。
她用力掙開他,像碰到什麼病毒似的,然後用前所未有的嚴肅態度,清楚地對他說:「韓甚遠,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利用我,也不要再處處想要利用媒體,因為有一天,你也許也會被消費,也會被媒體所毀,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忠告。還有,我永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媽,如果你想破壞你兒子的姻緣就直說,不需要玩陰的。」
面對兒子的指控,楊凱薰一頭霧水。
「你說我玩什麼陰的?我對你還用得著這麼費力嗎?」憑她在演藝圈的勢力,還不把他這小咖放在眼裡呢。
「那為什麼會有人跟拍我和安麗?照片還真他媽的清楚,我都快氣死了!」
「孩子,我就說你太嫩了,被人擺了一道還不知道,錯怪我這愛你的漂亮媽媽。」楊凱薰假裝拭淚。
「你的意思是別家電視台放出去的消息?」
「當然。你要在同時段開相同性質的美發節目,對方當然會緊張嘍。」
「那他們未免也太瞎了吧,替我炒新聞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炒負面新聞對你是沒有影響,但費安麗可慘嘍!她現在一定覺得很難過吧,任何女人被寫成那樣都會受不了的。那個韓什麼遠的真是個壞蛋,她怎麼會惹上那種男人呢?把人家的照片公開,真沒道德。」楊凱薰撇撇嘴,表示不屑。
「媽,你不會相信那些胡亂捏造的報導吧?」
「開玩笑!媽媽我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你要不要看看那些狗仔是怎麼寫我的?那些垃圾要是能信,那全天下男人的話也都能當真了,呸!」
楊凱薰隨意翻閱雜誌,喃喃地說:「這位小姐長得倒是挺不錯的,配我兒子還行。」
「拜託,人家可是勉為其難地接收你兒子耶。」言英梨笑著插嘴。
「有這麼踐哦?改天帶來給我瞧瞧,看她有什麼本事讓我兒子這麼迷。」
「人家才不用他呢!聽說是哥苦苦哀求,才答應交往的。可惜,奠基於同情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
「吼!言英梨,你少在那裡幸災樂禍,小心我扁你。」
「唉呦,人家好怕喔。」
第8章(2)
言秀樹還想抬槓,手機卻響了,來電者是耿之亮。
「喂,死秀樹,你人在哪裡啊?我眼睛快要被閃光燈閃瞎了。你快點回來啦!」
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耿之亮肯定被記者包圍了,吵雜聲不斷。
「小亮亮,把店門關上,就說今天不營業啦。」
「說得簡單,今天大客滿,本少爺心情爽歪歪。年關到了,我要賺點年終獎金好孝敬雙親,哪有關店的道理。」
「錢我給你,你快點把店關了。」
「不要。我正在說服那些記者進來洗頭,燙一次頭髮可以換一則獨家,你說好不好賺?」
「錢鬼亮,都這個時候了,還只想要做生意賺錢,真沒有朋友情誼,我真是錯看你了,本帥哥要跟你拆伙,劃清界線!」
「那……可下可以明天再劃清?逸慈小姐生日快到了,我想買個名牌包送她。」耿之亮邊講電話邊對那群記者吆喝道:「喂!那位扛著攝影機的記者大哥,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我們洗頭有送按摩喔!這位漂亮的記者小姐,你的臉型是屬於美女型的,想不想試試本店王牌設計師耿之亮的蒸氣燙啊?保證讓你美得像白歆惠喔。」
"哼!為了女人不顧兄弟道義,罪加一等,我現在就要跟你絕交、絕交——」
「好,就為了你這句話,我今晚決定要延長營業時間,我要趁機海撈一票。」
言秀樹笑了,這傢伙愛錢不是秘密,最近,為了討好心愛的女人,對賺錢更執著了。
掛上電話,歎了口氣,面對外界批評,他無所畏懼,擔心的只是她的處境,不能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對不起,是我說的……」楊凱薰的貼身助理何詠華突然打破沉默,她紅著眼眶,嗓音哽咽地接著說:「因為我很嫉妒她,才會故意放消息給報社記者,我……我是真的好喜歡秀樹——」她搗著臉,肩膀抖動,顯示她在啜泣。
「是你說出去的?」楊凱薰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也最看重的助理竟會做出這麼缺乏理智的事情。
「對不起,楊姐,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衝動了,我真的很抱歉,我是太愛秀樹,才會犯下不該犯的錯,我真是太辜負你對我的期望了……」
「詠華姐,你……我一直以為你是唯一沒有被我哥「妖惑」的女人,虧我還那麼崇拜你,你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言英梨的訝異不亞於言秀樹。
「我……我自從每天跟在楊姐身邊工作後,就好喜歡秀樹,雖然他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我看得到他工作認真的那一面,他是個很棒的人,我喜歡他不單只他長得好看這個理由。我……對不起,前幾天我無意間聽到秀樹跟費小姐講電話的內容,知道他們正在談戀愛,一時失去理智,便聯絡我當狗仔的朋友跟拍他們。不過韓甚遠爆的料絕對不在我的計劃中,我沒想到……沒想到他會趁機出來傷害費小姐的形象。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這麼做的,我好後悔……」何詠華悔不當初,哭得浙瀝嘩啦。
「傻丫頭,沒有人怪你,我萬萬沒想到,你對我們阿樹倒是一片癡心。阿樹,你要不要考慮跟詠華交往?你們同年齡,工作環境又相近,應該會有共同話題與興趣……」楊凱薰安慰道:
「我、不、要!媽,別鬧了,萬一安麗鬧脾氣又不理我,那我就退出娛樂圈。」
「臭小子,約都簽了怎麼退出?你啊,別想拿合約威脅我,到時候毀約金你自己付。」
「付就付!」言秀樹一心惦記心上人,快速離去。
「媽,哥這次是真的病得好嚴重呢。」言英梨很讚賞老哥的癡情。
「傻丫頭,男人遇到心愛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楊凱薰笑著說,她那總像在遊戲人間的寶貝兒子終於嘗到為女人瘋狂的滋味。
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安麗覺得好累,心情在一夕之間墜落谷底;才剛剛要開始的戀情,立刻遇上阻凝。
怕他誤會不開心?不是。
出社會多年,早看透人心險惡,她不懼怕再一次為愛跌倒、在愛裡受傷,卻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
討厭被誤解,討厭被流言攻訐,討厭明明不是事實的事情卻被影射得繪聲繪影,強迫她必須一肩扛下所有的謊言。
孫逸慈也很無力,接「關愛」電話接到手軟。
「「聯驛生技」的黃董事長秘書方才來電取消母親畫像製作;蘇議長夫人也要向畫廊退畫。幸好楊老闆很有義氣,說一定會挺你到底。安麗,這次我們真的好慘,明年亞洲巡迴展要努力一點喔。」
孫逸慈買來兩個排骨便當,兩個女人垂頭喪氣地吃著無味的晚餐。
「你不打電話給言秀樹?」逸慈眼尖心細,早注意到她視線老往手機方向飄,好像在等待著誰的電話,卻又假裝不在意。
「不要。我才不主動打給他。」
"幹嘛這麼矜持?先開口向他解釋會少塊肉嗎?你何必這麼死要面子?」
「我又沒有做錯事,幹嘛要向他解釋?這樣好像顯得我矮他一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