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喜歡,幹嘛還要投入模特兒工作?」
「因為我老媽跟經紀公司老闆康姐很熟,康姐很喜歡我,硬要我接拍,我想也好,沒試過怎麼知道喜不喜歡。後來才明白。我真的不適合走向幕前,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那你為何又要上電視教觀眾作頭髮?」
「因為那讓我有成就感。與其在小小的髮廊為少少的女性客戶服務,不如透過媒體,讓更多人懂得如佝讓自己更漂亮。所以我靠的是技術,不是賣臉,雖然臉蛋是附加價值啦。」
是錯覺嗎?在提到這點時,原本老是滿口「本帥哥」的言秀樹,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
安麗跪在他面前,伸手順了順他及肩的長髮,他的眼睛直視著她,令她差點失去畫家該有的自覺。
言秀樹很得意地向她眉目傳情。「不要那樣看我。」她說。
「怎樣?知道嗎?你曾經讓我很挫折,害我對自己的電眼信心全失,究竟你是真的對我免疫,還是欲擒故縱?」
「你希望是哪一個?」
「哈哈,當然是欲擒故縱嘍!」
「哈哈哈,臭美,我對你才沒興趣。」
「那現在幹嘛又怕我看著你呢?」
「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色,很肉麻。警告你,不許再那樣看我。」
「我這樣像不像鐵達尼號裡的R0se?」言秀樹痞痞地擺起電影中凱特溫絲蕾的招牌動作——雙手高舉過頭,性感嫵媚。
「那你要不要全裸啊?」
「就知道你想看,本帥哥不介意為藝術犧牲喔。」
「是我犧牲才對吧!還有,眼睛不准再對我放電,我要專業一點。」想到李奧納多那專注繪畫的眼神,她雙眸瞬間燦亮,鬥志高昂。
「你覺得他們到底有沒有……」言秀樹記得影片中聽著老婦人轉述當時狀況的人們曾提出這樣的疑問,他們都對傑克與羅絲當時究竟有沒有發生關係感到好奇,因為電影場景實在拍得太美,美得令人忍不住要幻想。
「言秀樹,你真的不是個專業模特兒。不要動,讓我專心畫你,我現在很有感覺。」
她語氣透著不容辯駁的堅定,言秀樹知道她是認真作畫的,因此也收起那張嘻皮笑臉,跟著嚴肅了起來。
言秀樹看著她雙眼在畫布與他之間梭巡,手不曾停歇,直接用顏料在畫布上打稿。
看著他的女人如此才華洋溢,他覺得好驕傲,一輩子沒想過有一天會愛上這個充滿藝術細胞的女人。
想著、甜著,彷彿作了場好夢,言秀樹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他迷濛著眼對上她的,她的視線絲毫沒有多作停留,嘴裡叼著一支畫筆,雙手則各執一支畫筆,在透明的壓克力板上一邊沾著調和油一邊調配著她要的顏色,完全忘了自己正用不自然的姿勢畫著,等到告一段落,轉動僵直的肢體,才痛得哀哀叫。
言秀樹緩緩起身,發現雙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覺,只好像個受傷的跛子,一拐一拐地走向畫布。「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係,我另外畫了一張你睡覺時的樣子,好可愛。」
「當我是小狗哦?還很可愛勒。」老被姐姐看成小弟弟,言秀樹很想吐血。
「對啊,你是小狼狗。」她故意逗他。
「那也是品種優良的小狼狗。」他由她取笑,轉身看她的作品,沒想到,這一注視,使他愣住。
第9章(2)
第一幅作品,她採用冷色系企圖營造魔魅的氣氛,深藍冷列的背景,強烈地凸顯人物的存在感;而他身上紅艷的襯衫更烘托出他俊秀的瑩白臉孔,眼睛描繪得最仔細,眼中勾人心魂的光芒足以令每個女人呼吸急促、恍惚失神。
書秀樹覺得這幅畫完全展現出他的獨特魅力,不過,讓他無法移開視線的,卻是剛剛才打上底色的這張睡顏。
粉紅與米白是畫面的主調,沒有犀利的線條,他的髮色與背影融成好多種褐,深深淺淺,層層疊疊,隨意揮灑的髮絲看似放縱,卻在收尾的地方輕輕提起,輕柔得令人不忍吵醒畫中男子安穩的睡眠,也想跟著他的氣息呼吸,彷彿在他的畫面中也得到休息。
兩張筆觸色調截然不同的作品擺在一起,言秀樹心底讚歎他女人的才華,只憑一支筆,結果卻判若兩人。
「很不像同一個人畫的?因為我在嘗試新畫風。你知道畢卡索吧?我最崇拜他的,就是他求新求變的風格。我不想被固定住,不過現在還在摸索階段,我想,你可以帶給我靈感。」
「你真棒。我好想在這裡抱你,可以嗎?」他抱緊她,輕拂她的發。
「可是我的手沾滿顏料,會弄髒你的名貴襯衫……」
她話來不及說完,他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抹,用行動直接告訴她,他無所謂,現在他只想擁有她,不在乎別的。
他的世界裡,從此只有費安麗一個女人;那一刻,他是真的這麼想,不管別的,只想跟她徹底纏綿,忘情縱愛。
安麗覺得可惜又感動,可惜一件好好的衣服被躇蹋,卻感動於他的無謂;在他心中,一件高檔襯衫算得了什麼,他只想好好抱她而已,只想瞬間滿足這個想望罷了。
這樣就夠了。安麗歎息。和他一起躺在鋪著的毯子上,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肆虐,任由他吻逼她全身。
過去每當戀愛開始時,她總是急於付出她浩瀚的愛情,巴不得對方能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感情,宛若在對方的世界撒下天羅地網,把他團團包圍,提醒他要懂得她的愛。
但是受傷之後,她體會到,密不透風的愛會使人窒息;因此,她想要成為接受的那一方,她想要放手,讓言秀樹扮演照顧她的角色;不是因為她吝於主動付出了,而是她瞭解,愛情也需要喘息。
今晚,她要幸福地接收,不再用愛逼迫他了。
一夜未睡,言秀樹與安麗裹著同一條毯子,窩在客廳沙發,讓電暖器溫暖著他們。
寒流來襲,窗外冷風企圖從細縫鑽進屋內,但房裡人兒愛得火熱,不畏冰冷,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捨不得入睡。
言秀樹轉著手邊的遙控器,看著同性質的美容教學節目,而安麗則偎在他懷裡看著八卦雜誌。
「我還以為你只看西洋藝術史之類的磚塊書,」言秀樹指著牆邊一整櫃的書打趣道。
「我覺得這些記者真的很有想像力。」她閱讀關於自己的不實報導,時而冷哼時而搖頭,好像看的是別人的故事。
「他們不去寫小說真是太可惜了,把我跟韓甚遠的過去描寫得好誇張,什麼他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我賠罪,求我原諒,還把他寫成是有為的上進青年,真是太瞎了。」
「不這樣寫,怎麼會有讀者?」
「原來你曾經跟凡妮名模連蜜蜜傳過緋聞哦?」她指著雜誌最喜歡連連看的「親友圖」。
「吼,還有國標舞小甜心藍雨深和星座專家吳雁妮,看來你的情史滿豐富的嘛。」還說沒交過女朋友,不誠懇、不誠懇!
「拜託,你也曉得他們都亂亂寫的,我跟那些女生都只是公事往來的朋友罷了。」
「官方說法。還有沒有?」
「哈哈,吃醋嘍?我是設計過凡妮公司的幾場秀,跟連蜜蜜還算有點交情,只要遇到大場合,她總會指定要我幫她作頭髮;至於藍雨深,則只見過兩次面,她上節目來參加改造單元;而吳雁妮是我去上命理節目時認識的。沒錯,她是很喜歡本帥哥,私底下透過助理一再邀我上節目,但我真的對談話節目沒興趣。可惜的是,本帥哥早就名草有主嘍!」說完,啵了下她的額頭。
「我覺得你在電視上講話好賤。」她笑著,將視線轉向電視,發覺有他的節目已經開始重播。「要不是我已經喜歡上你,鐵定會想賞你一耳光。」
「哈哈哈,那是為了節目效果,如果我一直誇獎來賓,那她還改造個屁!就是要先批評,讓觀眾覺得她原來的髮型真是糟糕,然後再經過我的巧手一弄,保證漂亮加倍,達到節目效果,這樣你了嗎?」
「虛偽。」
「你呢?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我聽孫小姐說你是看盡人間冷暖,才會變得這麼無慾無求。」
「我才沒有那麼清高。我還要繳房貸、車貸,可能的話,養一個孩子也不錯。」
「養小孩?跟我養?」
「誰稀罕你的。」
「去哪裡找像本帥哥這麼優良的品種啊?再對我多說一些關於你的事,為什麼孫小姐會那麼說?你曾經遇過什麼困難嗎?」
「多了。在遇到蒲老師之前,我當過其他老師的助理:那個老師明知道我很能畫,卻不肯讓我有所表現。其實他很多的肖像畫都是我代畫的,他只不過在最後補上幾筆,就當成是他的作品賣出去。那時我才瞭解,為什麼老師始終堅持要我模仿他的筆觸,說臨摹是必經的學習過程;我傻傻的替他做白工,還以為老師會這樣對我自有他一番苦心。後來有人看不慣,偷偷對我說老師其實是在利用我,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我決定離開工作室,發現因為老師完全阻斷了我認識他的客戶的關係,所以我連最基本的門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