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件事不能在這裡說,下樓再一五一十地跟他招了。
「抱歉,我沒有耐性!」她的支吾其詞,證明他的猜測無誤。
話落,他轉頭就走。
「尚道!」她喊著,推開橫架在牆上的那隻手臂,拔腿往外狂奔。
套房內只餘宋震遠一人,抱頭低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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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你還不接?!」羽占春氣急敗壞地吼著。「好好,你就別接,有種一輩子都別接!你了不起、你厲害、你可惡、你混蛋,當我解釋清楚的時候,你再看我怎麼罰你!你死定了!混、蛋,」
她在嗶一聲之後,罵了一連串的話後才狠狠地掛斷電話,整個人氣喘得很,想不到罵人也是很累的。
「占春,小聲一點,聲音會傳到外頭的。」正在廚房和鍋鏟火並的羽乃冬皺起眉提醒她。
「都怪他,居然給我搞失蹤!」厚,氣、死、她、了!
以往是黏她黏得要死,現在居然讓她完全找不到行蹤,手機沒開機,但不接,打到他公司,接電話的一定是歐多佩拉,吞吞吐吐地說他不在,到他公司堵他,卻沒一次見到人。
夠種!有種就一輩子都躲起來,她肯定會讓他嘗到後悔的滋味。
「你啊,本來就不該跟人家到飯店去,換個立場,如果今天是你目睹他跟我在套房裡頭,你會怎麼想?」羽乃冬拿著大鏟,快炒青菜。
「那肯定是誤會啊,還需要想嗎?」她翻動白眼。「你是我三姐,我清楚你的個性,他是我男友,我瞭解他的為人,你們根本就不可能背著我胡作非為的,不是嗎?說到底,他根本就是不相信我。」
羽乃冬揚了揚眉。「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那麼條理分明地分析,依我看,他會那麼生氣,也是因為他真的很愛你。」
「那麼,你是說我不愛他嘍?」
「你要是不愛他,根本不會在乎他的誤會,你甚至會想,無所謂,誤會到死吧,對不對?每個人個性不同,對愛情的表達模式也都下盡相同。」
「……嗯,所以我努力在找他,想要跟他解釋啊,可是他竟然避而不見,甚至不接我的電話,」事實上,她覺得很受傷,之前被他捧在手心寵著,如今他卻睬都不睬她,要她怎麼平衡得了?
那天,他盛怒的臉寒凜得讓她很慌,她想,她比想像中還要在乎他吧。
「再給他一點時間,人在氣頭上總是沒好話,給點時間空間,讓彼此都冷靜下來,才能真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啊。」
「可是,他就要回美國了。」要是她沒記錯,大概只剩三、四天而已了。
「明天再打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
第九章
「不接電話?」
尚道聞言,將視線自手機移開,接過宋震遠遞來的酒,淺啜了一口。「你要跟我說什麼?」
「跟你道歉。」
「道歉?」
「我誤會她了。」他在對面的位置坐下,點起一根煙,噴吐出的煙霧迷濛了他的眸。
「誰?」尚道濃眉皺起。
「小春。」
小春?酸意在心底微微發酵著,釀出滿腹苦澀。「我不想談她。」事實上,他今天會答應跟他見面,是因為這傢伙纏得他受不了。
誰能夠堅強地面對這種巨變?好友跟自己的女人搞上,還被他親眼目睹!
Shit,他懷疑自己怎麼還坐得住。
「一定要談!」
「那我要走了。」擱下酒杯,尚道毫不囉唆地走向套房的門。
宋震遠早一步攔截他的去路,手指著門。「那天門沒關,你一點都不覺得古怪?」
尚道聞言微挑起眉,輕呀了聲。
「是她要求的,她說一定要開個縫,空氣比較好。」說著,他笑瞇了眼。
尚道看他一眼,垂眸深思。
簡單幾個字,讓他始終保持在沸點上的腦袋總算緩緩降溫,開始正常地運轉,仔細想想,裡頭確實是疑點叢生,只是他氣到腦袋當機,無法思考。
想過一遍後,他發覺事情並非那麼單純。
「怎麼了?」他不吭聲,宋震遠不解。
「你喜歡她。」話是肯定的。
「我?才沒有。」他把好友拉回沙發坐下。
「你剛才提起她時,笑得很開心。」尚道托著額,啜了口酒。「我認識你不是一年兩年,我知道你陷入愛情時的嘴臉。」
不只是他,他也看過自己陷入情網笑得一臉幸福的傻樣,那種表情是無法憑空裝出來的,得要有真憑實據才有辦法展現。
宋震遠聞言,笑得苦澀。「你不覺得她跟小秋很像嗎?」
「小秋?!」好陌生的名字,但應該是……啊啊,是占春的二姐!
嗯,怎會無端端地提起她?他依稀記得當初這是一個不可提起的話題,沒想到幾年後,他似乎灑脫一些了。
「眼睛好像,笑起來也像,氣起來更像,就連說話的口吻也像到令我膽戰心驚。」停了下,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吐實,「有一點必須跟你道歉,當初是我約她,一方面因為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帶著求愛的意圖,所以我故意約她,想要試探她,但是後來我……被她那一雙眼給迷惑了,幾乎衝動地要吻她,若不是剛好你來,也許我……」
砰的一聲,宋震遠臉上一陣刺麻,整個人跌坐在沙發另一頭,痛得眼冒金星。
「覺得舒服一點了沒有?」尚道甩著有點發痛的拳頭。
幾年的好兄弟了,他會不知道他在內疚?是男人,這個時候端出拳頭,反而可以消弭不必要的疙瘩。
他是他很珍惜的好友,希望可以深交一輩子,一個拳頭化解彼此的芥蒂很值得。
「舒服多了。」宋震遠張開嘴扭了兩下,吐出一口血。「麻煩下次要出手之前先通知一下。」
「沒有下次,她是我的!」還下次咧。
他聞言,呵呵笑著。「我想她也是同樣的想法。」
「但你不是說,你覺得她用求愛的眼神看你嗎?」聽到這句話,他便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絞緊,血液不通,嚴重缺氧還心悸。
他快死了,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嗎?」宋震遠訕笑著。
「還想再來一個拳頭?」他凜容。
「開玩笑的。」宋震遠推開他的手。「那是我的看法,也許是因為我還忘不了小秋吧,所以透過她的眼睛,不斷地假想著。」
「我是不知道你們為何分手,但如果你想她,去找她不就得了?」他想起了羽庭樂,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是震遠的兒子,就不知道震遠知不知道。
宋震遠低笑著。「不可能,我跟她之間有太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況且,我快要結婚了,你又不是不曉得。」
「宋媽不允許,對吧?」他知道宋媽很要求門當戶對的。「就連你結婚的對象都還是她挑的,不是嗎?」
「無所謂。」倒了酒,他大有大醉一場的打算。
「你這個樣子哪像是一個快要結婚的新郎?」說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他相信。「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打算結婚,所以才會一直都住在飯店裡,對吧?」
據他所知,震遠已經住一陣子飯店了。
「不談我的事,倒是你,掌握住屬於自己的吧,可千萬別因為我一時的試探而落得分手收尾,我會內疚的。」
「你在詛咒我?」
分手?那也得看他允不允許。
他才不分手,除非占春親口告訴他,她不要他……Shit,只是假設而已,他在動搖個屁啊?那只是多種可能性的其中一種而已,他沒事想來嚇唬自己做什麼?說不定事情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想著,冷汗沿著背脊滑落,就連拿酒杯的手也微微顫抖。
真是太不像樣了,他居然會動搖到這種地步!但就算如此,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知道占春真正的想法,只因——震遠說的話不會假,她在那當下,肯定是出現了求愛的眼神。
壯士斷腕般的決絕,他打算要一揭真面目,但是心又抖了,
啊啊,好煩啊,他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又不想錯開不提,他要知道真相,他的愛情要無悔無憾,他要她的感情清清白白。
但是,目前還不想見她,理智上如此告訴他,讓彼此冷靜緩和一下較妥,但實際上,他想見她啊,三天不見她,他真的快要缺氧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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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灌了酒,麻醉了緊繃的情緒,鬆弛害怕面對的心神,帶著幾分醉意,尚道來到了羽家公寓,然而卻沒遇到羽占春,反倒是接受了羽良秋的款待,覺得失落的同時也鬆了口氣,可是在酒精作祟下,他竟傻呼呼地聊起了宋震遠,逼出羽良秋沒預警的一缸淚。
他酒醒了。
瞠大極有魅惑力的眼不知道要擱到哪邊,只見她淚眼婆娑,惹人憐愛極了。
醉了、醉了,他竟無端生出如此駭人聽聞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