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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項薇

  這樣極力自我保護,避免受傷的你,讓我看了感到很心疼……腦中再次浮現她說的話,嚴飛依然感到震撼得無法平復,但他的唇瓣卻悄悄的上揚而不自知。

  第七章

  清晨三點,耳邊傳來嚴飛痛苦的急喘呻吟。

  倪安睜開眼,身旁的他睡得十分不安穩,面色非常痛苦,她撐起身子。「嚴飛?」

  「不要說……我不想知道!不、不要說……」痛苦的吶喊,嚴飛緊閉雙眼,額上冒著汗,渾身僵硬不已。

  「嚴飛?」擰眉,伸手拍拍他的胸口,倪安輕輕在他耳旁喚著他的名。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是爸爸的、我是爸爸的孩子!」粗聲嘶吼,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受到極大傷害的孩子,恐懼地發出哽咽。

  「嚴飛?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惺忪的眼眸清醒了些,倪安伸手抓著緊握拳在半空中揮動的大掌。「嚴飛,我是倪安,我在這裡,你是不是在作夢?快點醒來!」

  「別走……別丟下我和爸爸……不要走……不要離開……媽媽……」嚴飛一聲聲竭盡所能的吶喊,緊閉著雙眼,眼角流下受傷的淚水。

  媽媽引倪安不解的凝望著身旁的他。「嚴飛、嚴飛,你醒醒!嚴飛?」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脆弱的神情,睡夢中的他到底夢見了什麼?

  床上的嚴飛無預警地睜開眼,眼底的脆弱幾乎在他清醒的瞬間倏然消逝,取代的是冷酷無溫的眼神。

  帶著一絲的狼狽,嚴飛猛然坐起身,胸口快速的起伏著。

  「你還好嗎?」倪安關心的伸手想替他拭去額上冒出的汗水。

  「不要碰我!」憎恨的眼眸盯著身旁的她時,彷彿是透過她在看著其他人。

  高舉的手僵了近一秒後驟然放下,「你作夢了嗎?夢到什麼了?」

  她關心的態度看在嚴飛眼底,怒火瞬間聚滿體內,又是那樣的笑容,為何面對他時,她總是流露出這種溫柔且讓人忍不住沉淪的笑容?

  就因為她那抹笑容,害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冷硬性情逐漸在崩毀,因為她待他的種種行為,讓他快要沉淪在她虛設出來的幸福裡。「少在這裡假惺惺,你以為自己有資格過問我的事嗎?」

  「我沒有想過問你的事,只是你剛才看起來很痛苦,也一直在說夢話,我想你是不是夢到不好的事,或者……」

  又是關心?她又想以關心的名義來徹底攻破他的防禦嗎?看他徹底投降很好玩嗎?看他逐漸對她感到在意和信任很有趣嗎?她就這麼想踏進他的心房,就這麼希望看到他真實且脆弱的一面嗎?

  她以為她是誰啊?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又是一句抗拒她關心的無溫話語。

  平息了不穩的情緒,但在嚴飛腦中,那鮮明的夢境卻依然不斷迴盪,一次次扎疼他心中的傷口。

  「好,你別生氣,我不過問你的事……要喝水嗎?還是要繼續休息?」話語到底有多麼強大的能力能將人的好脾氣給摧毀?倪安不知道,但就在方纔,當他毫不留情拒絕她的關心,當他依然將她視為敵人,以憎惡的眼神注視她時,她無法否認原來她也是會生氣的。

  走下床,嚴飛拒絕給予她回應,逕自快速走出房。

  瞧著他冷漠的背影,腦中浮現方纔他離去時彷彿將她當成透明人,連瞧也不瞧一眼徹底忽略的態度,倪安揪著被單的雙手逐漸收緊了。

  再如何有耐心的人,被忽視了這麼久,也是會生氣的,就算是她,一年中少有怒火的女人,在面對這個情緒老是陷於低潮的他時,小小的火苗也是會持續高漲的。

  他打算躲在黑色的沼澤中多久才肯爬出來呢?到底還要多久,他才願意對她敞開心房呢?

  她的要求很小,只要共同生活時給予她一些些的尊重就夠了,但這個男人對她卻依然排斥,拒絕她的關心、拒絕她的和善,甚至拒絕她對他有任何心疼不捨的想法。

  這麼做,難道他一點也不覺得累,一點也不覺得苦嗎?

  是誰告訴她當事情發生時,除了勇於面對外,對敵人示弱就代表失敗了?

  是他啊!但是看看現在的他,無論有著多麼可怕的夢魘,如果不正面迎擊,那痛苦的回憶只會成為他一輩子的糾纏,這不是他教會她的嗎?

  房門再次開啟,嚴飛肅冷的神色持續維持,他淡冷的瞧著跪在床上凝望他的倪安,又逕自躺回床。

  「膽小鬼!」刺耳的責備話語傳進嚴飛的耳中,她的聲調雖然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輕易說中他的心坎。

  「你說什麼?」嚴飛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瞪著眼中毫無畏懼,與他相視的倪安。

  「我說你是個膽小鬼。」沒有笑容,別說讓人心暖的溫柔笑容消逝,倪安瞧著嚴飛的目光也不再有任何溫度。

  嚴飛瞇起眼,緩緩坐起身。「你在罵我膽小?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

  「我知道對你來說,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交易的對象,但就算你這麼想,我還是要說,嚴飛,你真是一個膽小鬼,竟然為了一件事讓自己變成這樣,寧可虛假的去面對你的人生,也不願真正去承認心中的傷痛。」

  「你懂什麼?憑什麼由你來指責我?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這個女人是在做什麼?她以為她是特別的,就可以隨便嘲笑他?

  「對你來說,我知道我只是個可有可無,毫不重要的女人,我也知道我沒有任何權利過問你的事,更不能關心你,但是——」倪安慘澹的微笑,似乎拿自己對他過度重視的情況感到十分的無奈。

  「你是重要的,對我來說,這世上除了你以外,再也沒人能夠讓我如此的關心和在意,我希望你能快樂,我希望你能勇於面對自己脆弱的一面,而不是一再忽略你心中的感受。

  「當我失意時,是你伸出援手拉我一把,單單這個原因,你的快樂與否就已強烈到讓我重視,更何況……」對她來說,嚴飛的存在已不只是感激,還有更多更多連她都無法解釋的重要性。

  他的心情強烈得影響到她,看他如此壓抑自己的情緒,他永遠都不會懂得她的心有多麼的痛。

  「說得可真偉大,我該感激你對我的憐憫和同情,還是我該對你抱持感謝?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很重要?哼!那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你對我來說毫無影響,我的快樂與否你無權干涉,更別指望你能改變我!」猙獰的神色在他臉上凸顯,儘管她的話在他心中激起強烈的巨浪,但他是不會承認的,他永遠都不可能在她面前完全顯露自己的脆弱。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痛苦嗎?因為我恨女人!只要是女人,包含你,我都厭惡,你的存在並不會讓我快樂,如果不是為了擁有一個繼承人,你以為我會願意接受你的存在嗎?少在我面前自以為是的說大話,少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誓言。」不理智的話語就這麼衝出口,直到將話說完,直到眼中倒映著倪安受傷的小臉,嚴飛才感到後侮。

  他說的話並不是事實,但卻無法將它們收回,更沒有對她承認錯誤的勇氣。

  緊抿微顫的雙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嚴飛瞥開目光拒絕去看她,拒絕將她難過的神情烙進心底。

  「我才是那個真正讓你痛苦的人嗎?因為討厭女人,連帶的我也成為傷害你的罪魁禍首嗎?」她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是嗎?

  淚水在眼底滾動,倪安堅強的不讓它們掉落,如果就此流下,彷彿間接祈求得到他的同情和心軟。「對不起,我現在知道了……」

  她說過要努力的,她對自己保證過要堅強,但無論再堅強的心,也會因重視的人所說出的話而感到受傷和心碎。

  她還是不夠勇敢嗎?她果真無法給他快樂,要讓他快樂,能讓他得到幸福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擁有一個繼承人、一個兒子,而她——什麼也不是!

  咬緊牙關將到口的歉意全吞入腹,嚴飛在心底掙扎著,其實她的存在並不會讓他感到痛苦,她的存在還安撫了他狂躁的心情,但他無法承認這項事實,因為她發現了他沒人看得透的一面。

  對她說出事實?這對他來說,是個多大的轉變!

  好幾次面對她時,他是打從心底浮現微笑的衝動;好幾次單單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感受著有她陪伴的時候,他心中便浮現出無數幸福的滋味,但他無法承認,有一天受到傷的人會不會又是他?他更無法保證再次受到傷害後,他還能輕易將它們填補嗎?

  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避,只能選擇一次又一次對她冷漠相向,他只能刻意武裝自己,讓她痛苦、令她難過。

  「我不會再吵你了,對不起。」失落的小臉再也笑不出來,淚水狂亂的衝出眼底,倪安握緊雙拳,任由指甲扎痛掌心。「我不會再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能夠做出讓你快樂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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