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還是好想再努力一次,儘管她有多麼渴望能平撫他碎裂的心房,但她不是他所渴望的對象,無論她再如何努力,根本就不可能會成功的。
嚴飛震驚的抬頭,望著她放棄他般的空洞眼神,他的心底浮現出巨大的恐懼,好似某種重要的東西已經對他放棄了,她不再想要拯救他了。
「我會離你遠遠的,如果這麼做才能讓你快樂,我會努力讓自己快點懷上一個兒子給你,如果兒子才能讓你幸福,那我會好好努力的。」下定決心,倪安發顫的小手落在胸前的衣扣上。
衣上的扣子被她一顆顆解開,眼底的懼意倏然消逝,有的只剩下堅定不已的決心。
衣下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隨著她毫不猶豫褪下衣物的舉動,嚴飛瞇起驚愕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身上少了遮掩的外衣,僅剩最後的貼身衣物,倪安像是豁出去般放空自己的腦袋,視線緊緊停留在嚴飛身上。
她說過了,只要是他所要的,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完成,她的誓言不是兒戲,更不是玩笑。
而今她拒絕等待自己是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事實上,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想法,只要他想做,她就奉陪。
看著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嚴飛,看著他眼中冒出的火焰,倪安眨去眼底的淚,用力吸了一口氣。
他是為了她而在忍耐慾望嗎?他的話雖然殘忍且傷人,但他仍然替她設想了許久不是嗎?
畏懼的伸出手,倪安再次抬起頭,逕自替他解去身上的衣扣。
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大幫忙了,這已經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不需要等待她是否能適應,她只想快點有個屬於他的兒子,讓他能感受到喜悅。
「夠了!」有力的雙手制止她瘋狂的舉動,嚴飛帶火的眼眸充滿的不是慾望、不是擁抱她的渴望,而是對自己過分傷人情緒的憤怒之火。
緊緊鉗制住她的行為,倪安茫然的抬起空洞的眼,「別阻止我啊!我們得快些才能有孩子。」
到底她該如何做?要如何做才能撫去他破碎的心?到底要如何做,她才能像當初他幫她一般的拉他一把?
理智斷裂,瘋狂的情緒再也無法制止,嚴飛無法壓抑,再也無法找出任何自欺欺人的理由來說服他將她忽略,他無法再對她的真心視而不見了。
會受傷吧!再一次敞開心房,會受傷吧?
但就算會再受傷,他也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她的一舉一動重重的敲進他冰硬的心房,讓他無法將它再度冰封,他冰冷的心終將因為她的溫柔和善解人意而融化。
不想再傷害她了,不願再讓她流露出無奈且失望的神情,他投降了,真真正正的投降了。
就算有一天會再受傷也罷,就這麼敞開心房吧!
就這麼對她開啟真心,以真正的自己來面對她吧!
就算有一天他會因心痛而死,就算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將會因自己錯誤的決定而崩潰也無所謂,他——
想相信她,他希望能從她的身上得到心靈的平靜和快樂,他無法欺騙自己對她的重視和在意,更敵不過心中發出渴望能愛她的慾望。
有力的大掌將她泛出冷意的身子緊緊擁進懷裡,收緊大掌,一次又一次加重力道,渴望將她揉進骨子裡,渴望替她撫去肌膚上的冰冷,渴望再次看到她對他展露出溫柔、甜蜜的笑靨,渴望從今天開始,每當她面對他時,再也沒有失望和淚水。
「對不起。」緊緊擁著身子僵硬的她,嚴飛額抵在她纖細的肩頭,輕聲低喃。
「嚴飛?」倪安迷惑的喚著他的名,眼底的水液再次滾動。
「對不起,傷了你。」咬緊牙關,任由可怕的內疚滋味啃咬著他的心房,任由它們不斷的隱隱作痛。
「嚴飛?」空洞的眼回神了,眼眶逐漸發酸,水液自眼角落下,倪安揚起依然顫抖不停的雙手,毫無猶豫的環緊他的頸,死命的纏繞不肯松落。
「對不起、對不起……」懷中那小小的人兒是這麼的嬌弱,但她的存在卻將他的心緊緊佔據,他不再否認了,他認了,他承認他的心已經輸給她,完完全全的輸給她了。
唇瓣不自覺的揚起笑意,雖然那笑容淡薄得讓人難以察覺,但是束縛的心靈彷彿從中出現了一把巨大的鑰匙,不費吹灰之力將它們開啟了。
封閉已久的心再次暴露於陽光下,再次將它週遭的極冰給融化,努力而充滿熱火的震撼、躍動著。
如果可以,他是真心希望自己能改變,能和她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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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座明顯的指標,白色豪宅坐落於山頭,由山下向上望,高聳的尖塔隨著陽光的照耀,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白色的房子隨著車子沿婉蜒山道向上駛近,愈加看出雄偉與壯麗的景觀。
黑色賓士駛上山道,停在豪宅門口,一男一女由前座下車。
嚴飛關上車門看著前方的豪宅,唇瓣揚起微笑。「準備好了嗎?」柔情的雙眼移至身旁的她身上,他有趣的發現她緊張到連笑容都變得僵硬。
「嗯。」用力呼出一口氣,倪安心虛的應聲。
「別怕,我的父親人很好。」嚴飛的話語中充滿安撫的意味。
這個女人,有勇氣指責他是膽小鬼,有勇氣對他說著長篇的大道理,現在卻擺出膽小至極的模樣,難道拿他和父親相比,他父親比較可怕嗎?
「嗯。」倪安的心思在飛,根本聽不清他的安慰。
「我們走吧!」臉上浮現一絲無奈和寵溺,嚴飛很確定身旁的她真的是太緊張了。
「嚴先生。」
一走進屋內,連接一樓及二樓的樓梯間,同樣穿著白衣的女人緩緩走下樓。一名身著白袍的男人身後跟隨著兩個人。
「李醫生,我父親呢?」拾起頭,嚴飛揚起對倪安來說一點也不熟悉的溫暖笑容。
被喚為醫生的男人年紀有些大,依倪安推測,大概有五十歲左右。
「嚴老先生正在樓上吃藥,等會兒就下來了。」來到嚴飛眼前,醫生照實說:「嚴老先生最近染上風寒,有咳嗽的跡象,不過他要我隱瞞你:如果等會兒他下來你看到他又咳了,就請你裝作什麼也沒發現。」
明明是個有點嚴肅的醫生,但當他對嚴飛說這些話時,又頑皮的對嚴飛使了個暗示的眼神。
「知道了,我會什麼也不發現的。」看著已經當嚴家足足二十年的家庭醫生,嚴飛眼中的柔和神色益發加深,扯起的唇角也愈來愈高。
終於察覺到他臉上帶著笑容,倪安原本慌亂的心緒也因他的不同而改變,她緊緊盯著身旁的男人。
「這位小姐是?」終於注意到嚴飛身旁的陌生女人,李醫生好奇的打量她。
「她是——」
「是阿飛回來了嗎?」二樓傳來老者低沉嘶啞的呼喚。老人手持枴杖出現在樓梯口,身後還有兩名護士緊緊跟著。
「爸。」
嚴飛的聲音喚醒了盯著他發呆的倪安,只見她將目光轉到嚴父身上,情緒又開始緊張起來。
「你來……啦?」嚴父走下樓,原本不抱任何期望的他,在一發現兒子身旁多了個雌性動物,不滿的臉色瞬間轉為慈祥、和藹。
「今天是你的生日,身為兒子的我,怎麼有不到場的道理。」嚴飛不是沒發現父親的目光自始至終全都放在倪安身上,但他選擇忽略。
「這位小姐是?」把兒子的孝心當作耳邊風,嚴父的話題快速轉到嚴飛身旁的倪安。
「伯父你好,我是倪安,是嚴飛的……」嘴上的笑容甜得像是沾上蜜,讓人看了忍不住跟著露出微笑,倪安微微彎身和嚴父打了個招呼,卻在回話的同時頓住,她該如何向嚴父介縉自己?
兩人在經歷了那一夜後,相處的情況雖然有些不同,他也對她敞開了心房,但是……
那紙合約依然存在,他曾經強調的殘忍約定言猶在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之於嚴飛,目前到底被定位在哪個位置上?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更加無法堅定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至少現在的她無法將身份認定是他的女朋友,只因為他不曾對她慎重的說明過……
第八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嚴飛突然逕自開口。
聽到他的答案,讓倪安感到好驚訝,臉蛋也在瞬間染上一抹羞澀。
打量著眼前的小女人,雖說表面上嚴父的笑容充滿溫暖,但那目光可犀利得讓人瞧了直打冷顫。
自己的兒子還會不瞭解嗎?就是因為太瞭解兒子的孝心,嚴父才會懷疑這個混小子很有可能為了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人失望,而刻意找個女人來冒充情人,好將他打發。「你是阿飛的女朋友?」
嚴父的質疑讓倪安露出困窘的神色,她現在感到更加困擾,嚴飛雖然理直氣壯的說她是他的女朋友,但她依然感到迷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