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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季潔

  待笑意褪去,充滿仇恨的剛毅線條重新回到他的臉上,落在銀色鬼面具之上。

  苗千月霍地明白,銀色鬼面具像是一道符,成為保護他的盔甲。

  他的殘忍、邪佞只會出現在覆著銀色鬼面具的臉上,拿下面具後,他的本性便無所遁形。

  千百種思緒掠過苗千月水般的澈眸。

  原以為他感受到她的真心,所以接受她的臣服,卻沒想到,她似乎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記住,你只是一個俘虜,別妄想由我身上得到更多。」他撂下話,幾近狼狽地逃出苗千月的視線範圍。

  苗千月心緒消沉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恍惚之間,心裡有了另一番不同的體認。

  在她決定走進他的心裡時,她知道要開始學習,如何用溫柔與堅持,觸碰眼前像刺蝟的男子。

  「再給他一些時間吧!」

  苗千月用極輕極輕的嗓音,對著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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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著蛙鳴蟲吟,交織出一股靜謐祥和的氛圍。

  厲炎停下腳步,蹙眉,擇了顆小石子,踢往吵雜聲的源頭。

  小石子正中目標,蛙鳴蟲吟一聲終了,但僅片刻,那天然樂音又奏得放肆。

  一股莫名的躁意悶在體內無形地燃熾著,教他怎麼也無法平靜。

  重重吐了口氣,厲炎頎長身形靜靜停佇在橋上,低下頭看著銀色鬼面具倒映在湖面上,輕輕顫顫隨著湖水擺動著。

  厲炎撫了撫臉上的面具,眉眼微沉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張臉,連自己看了也覺得恐怖。

  而讓他心煩氣躁的罪魁禍首,卻說要拿下他的面具,看他猙獰醜陋的臉?

  可笑!

  他忽地揚眉,抬起頭雙目望向隱在黑幕中的遠處山林,藉以平息胸口鬱抑的情緒。

  他不懂,苗千月對他的態度為何起了那麼大的轉變,原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眼眸,竟少了驚慌失措、戒慎懼怕。

  反而……多了點水般的柔情。

  為何?

  而他見鬼地,竟忘不了她水亮澈眸裡那一股動人的堅定。

  厲炎整了整思緒,不願多想,接下來還有太多、太多的事等著他做,他不該讓苗千月影響他的一切。

  他的腳步一落,守在一口小山前的守衛一見著他,精神為之一振地一揖:「二爺。」

  「可以開始了?」

  「大爺在西室選蠍,待您晚些時刻取血過去。」

  厲炎微頷首,進入小山入口,再沿著石階到達地牢。

  壁上的火炬在一陣陣寒氣下,火光搖晃不明,驅不走寒氣,反而加深了幽闃空間裡腐濕的氣息。

  「該醒了。」

  看著蜷曲在角落的纖柔身影,厲炎猶如鬼魅般的身影直挺地立在女子身前。

  「殺了我吧!」

  女子痛苦地挪了挪身子,沉啞的嗓音幽幽地回在空氣中。

  「放心,待你身上至陰至寒的毒血乾涸,沒辦法養蠍,制蠍蠱毒針,我自然就會殺了你。」

  他與喀尚日有共同的目地——滅苗寨。

  在喀尚日救了他之後,他把良知給了惡鬼,讓靈魂墮落,應許了替喀尚日取天下的承諾。

  「你比鬼更可怕,比禽獸更不如!沒有人會拿血養蠍的!」艷美的眸失去往日的燦黠,雪蝶兒拿起衣飾上的銀片,一個箭步衝過去地朝他的頸項落下一勁。

  溫熱的血透過劃開的肌膚緩緩沁出,厲炎面不改色微勾唇道:「這是你最後的武器了。」

  雪蝶兒虛弱地伏倒在地,以著憎恨的眸光瞪著他。

  「只要有恨,你就會永不死。」厲炎邪佞的黑眸深處聚著駭人光芒,以著極冷的語氣意味深長地開口。

  唉!可憐的姑娘呀!他曾聽苗千月說,雪蝶兒有個未婚夫在苗寨等她回去,可惜,依她現在的情況,遲早會香消玉殞。

  雪蝶兒領略到他話裡的意思,不解地蹙起眉,看不透炎鬼藏在銀色鬼面具下的真面目。

  他稍頓,收斂心神地拔掉嵌在膚上的銀片後,倏地捉起她纖瘦的手腕,眉眼瞬間轉熾地漫著地獄之火。

  「我們要的……就是你的永不死。」

  「唔!」

  腕上傳來肌膚被劃開的痛覺,雪蝶兒氣息一促,幾乎要暈厥,緊接著,她感覺熱騰騰的血一滴一滴地落進碗裡。

  她想掙扎,卻擺脫不了束縛,直到碗裡盛滿一碗她身體裡滿是毒液的黑血,他才撤手。

  「你們……會有報應的……」

  雪蝶兒顫著毫無血色的唇,砰地一聲倒地。

  「養血蠍……這是漫無止盡的過程,希望你能助我們完成大業。」

  厲炎不以為意地冷冷暗笑,那笑揉著地牢裡的寒氣,教人猶如處在嚴冬徹骨的冷風之中,足以讓人的血液在瞬間凍結,似乎連魂魄都要顫抖起來。

  她無力地闔上眼,不讓他的冷血奪去她僅存的意志地哼起歌。

  倏地,虛軟的語調從雪蝶兒口中逸出,模糊呈現幾不可辨的低吟在炎鬼耳邊響起,迴盪在幽冶的空間,加深了駭人的陰森。

  厲炎打量著雪蝶兒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一凜,端著毒血直直地步出牢房,拾階而上。

  因為雪蝶兒生在雪家,生在苗寨、生來具有神奇的養蝶能力。

  淪落到此地步是她的命,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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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地牢已過巳時近午時,厲炎知道自己在今晚,不該再折回湖畔小屋去看苗千月。

  但雙腳卻受蠱惑似地,自有意識地往伊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夜深人靜,熠熠星光伴在緩緩升起的銀月盤邊,在湖面上灑落醉人的粼粼柔光。

  月映湖心,圓潤月盤在墨藍的黑夜蒼穹散發著讓人心悸的聖潔光芒。

  只要一眼就好……深怕驚動了屋裡頭的人,厲炎的步伐輕緩,如一抹移動的魅影,靜靜地來到她的身邊。

  忽地一聲輕咽讓他凜然地定住腳步。

  「不要……」

  「蝶兒……桐桐……大哥……」

  她斷斷續續地反覆喃著,在朦朧縹緲的思緒當中,親人、朋友在苗千月的腦海中紊亂掠過。

  他們的表情似痛苦、似無奈又似恐懼。

  苗千月纖雅的眉隨著起落的夢境時而輕蹙時而放鬆,密而細長的眉睫下沁出濕意。

  厲炎掀開白紗帳,看著月光灑落在她清雅的臉龐,沾染了光暈的小臉瞧來模模糊糊的。

  做惡夢了嗎?

  自然而然地低身坐在白紗帳邊,他柔柔地拂開她的濕發後,又輕輕拭去她潔額上沁出的冷汗,心裡有著一絲絲不捨。

  原本他只想看她一眼就走,卻沒想到,這一眼竟教他心生眷戀,無由得讓心起了漣漪,讓他捨不得離開。

  「厲炎……」感覺到他略冷的掌溫撫在臉龐,苗千月側過臉抵在他的掌上,幽幽的囁嚅出聲。

  苗千月囈語般的輕喚讓他猛地一滯,他此刻出現在她的夢裡嗎?在她夢裡的自己,是惡是善?

  他不敢多想,看了看時辰,他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起身準備離開。

  「不要走。」

  突地伸手握住男子的腕,她睜開眼,瑩白若玉的慘淡容顏有著楚楚憐人的幽然。

  早些時候,他雖然憤恨地離開,但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偷偷來看她。

  他的神色淡漠疏離,心思卻柔軟如斯,為此,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動容。

  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那只是夢,醒來後就不怕了。」他壓低著嗓,出聲安撫。

  「我夢見蝶兒了……她被關在一個又黑又暗的地方,好痛苦……」斂著眼眉,她淒楚地喃著:「那感覺好真實,就像是她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樣。」

  她的話讓厲炎微微一怔,透過銀色鬼面具投射出的眼神像兩潭幽闃深井,隱幽中隱藏探不清的情緒。

  他注視著她,沒有開口,薄唇抿著緊繃的線條。

  見他抿唇不語,苗千月幽幽開口:「知道嗎?在這孤寂的大屋子裡,我最喜歡這一盞盞的高腳燈燭,彷彿一點燃燭火後,那煢煢的燭光便可在為屋子裡多綴上一分分的暖意。

  這光雖然很溫暖,但……別留下我一個人,好嗎?」

  她很努力想撕開他被仇恨與過去包裹的外殼,想與他毫無距離地貼近擁抱,但厲炎卻識破了她的意圖,站得離她好遠。

  「不好。」

  感覺到身體裡隱隱作祟的蠱毒,他迅速在她面前築出一面拒絕靠近的高牆。

  「為什麼……」她受傷地喃著,卻發現厲炎的反應似乎有些詭異。

  他的面色死白,似乎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強忍著某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好好歇著。」再也無力與她周旋,厲炎幾近狼狽地奪門而出。

  早知道一面對苗千月,他的心便壓抑不了地隨著她的情緒起伏波動。

  尤其是在此刻,怕是連銀色鬼面具也遮掩不了他的脆弱……

  第六章

  「厲炎!」看著他奪門而出,苗千月裸足踩在冰冷的地上,急急地追在他的身後。

  「進屋子去!」他厲聲嘶吼,神情像一隻誤入陷阱受了重傷的野獸,在月光下低切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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