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點面熟……我好像在哪見過……」
「這兩人親吻得好忘我,他們一定很甜蜜吧?」交頭接耳中,有一對小情人發出羨慕的語調來。
薛又星細細地喘著、喘著,無計可施,難不成她還要再假裝昏倒一次?
倏地,龍壑移開唇,給了兩人可呼吸的一寸空間。
他一樣也在喘息,半晌過後,粗啞的磁音才響起。「你,別動離開的念頭,聽清楚沒有?」冷厲的口吻與柔情的擁抱形成極大的反差。
她繃緊的心弦不斷地顫動,他的口氣充滿著佔有慾望。
佔有慾望?
他怎麼會想要佔有她?山匪盜賊習慣不擇手段,他不應該這麼在乎她的。
「回答我!不准再動離開的念頭,說!」他命令道。不想放她走,所以當她對官鈺示好時,他明明知道她只是在作戲,卻是連作戲都無法承受,更遑論讓她走人。
就在毫無預期下,她開始主宰他的心情。
「我……我……」她既驚且懼,腦中一片迷茫,對他的命令一時問不知該如何反應?
「返回『逍遙別館』後,我要聽答案。」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龍壑抱著她離開。
薛又星不敢抬首,整張小臉蛋就埋在他的胸懷裡,非常明白自己又一次地成為被議論的焦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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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答案。龍壑命令她不准離開。
用嘴巴應付,容易得很,所以薛又星答應了,只是,她還能待在他身邊嗎?
龍壑一次又一次地宣佈娶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強行索吻,而且都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其實,名節已毀的她已無所謂,她恐懼的是,依她的性子該是捨命也要反擊龍壑的,然而,她都只是掙扎,掙扎過後,又被他給吃定了。
她居然自願臣服。
該死的是自己啊!
薛又星步履沉重地步入花園中,月兒高掛天空,柔暈月光灑逸在她身上,構築出朦朧之美,而置身在虛無飄渺之中,她的心更加浮躁了。
原來是自己不想離開龍壑?
不!
不是那樣子的。
她不承認。
小臉一仰,月兒高掛天際,可恨她沒長翅膀可以飛出屋簷外……咦,等等!飛?
薛又星臉上乍現決然。
她可以給龍壑承諾,但未必要執行,因為他是山寨頭子。
倏地,她巡望四周,迴廊間的燈燭全是亮著的,不過庭園並無人巡視,僕人管家似乎都已睡去。
「逍遙別館」內外無人顧守,正是個天賜良機!她該試著逃出這裡,不再讓龍壑予取予求了。
意念一起,薛又星不再理會後果,也逼自己不要再去想後果。就走吧,快走。
走著,快速地走著,她邊走邊張望。沒人注意到她,她往最偏僻的偏園而行。
她記得荒廢的庭園圍牆邊種有幾棵大樹,可以讓她用來爬過牆。
「就是這裡!」她停下腳步,調整呼息。沒有人知道她是個爬樹高手,恰巧大樹就種植在圍牆邊,剛好可以讓她墊腳,翻出圍牆外。
不多想,直接做。「呃……撐住!」薛又星踩著一旁較粗的枝啞,吃力地撐起身子。
「抓到了!哇!」她驚叫一聲,臉色刷白,更奮力地想要提起身子。「呀……」她再叫,腳踝上的鞋襪因拉扯而掉落,露出她小巧潔白如玉的腳踝。
「好美的腳踝呀,我得幸欣賞。」龍壑邪魅地朗聲道,仰起俊容,幽幽地逸出陰寒之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方才明明沒有人啊!
「嗯,好香啊!」暖和的雙手包覆住她冰涼的小腳,再道。
「我沒洗腳。」
「沒關係,還是香的。」
「放開我!」
「放了,你就走了。」
她閉了閉眼,回道:「好,我不走。我……我自己下來。」既然被他抓到了,也休想離開,再拉扯只會找來麻煩,投降便是。
待她站定,他涼涼地諷道:「原來你的承諾不可相信啊!」他笑得詭譎,聲音是冷的。在官鈺事件後,她雖然答應要留下,但他清楚她根本不願跟賊首講道理。果然,她想逃!
「沒錯,我是想出去。既然被你抓到了,就隨你處置吧!」事到如今,也不做辯解,就隨他吧!
咚咚咚咚咚……
疾速的奔跑聲與喧嘩聲乍然響起,打斷了龍壑與薛又星的對峙。
「龍公子、龍公子——」吼叫聲傳遍整座別館。
「怎麼回事?」薛又星忍不住回頭望,外頭似乎發生了大事,十數盞燈籠在黑夜裡四處躍動,逸散出詭異的氣味來。
「龍公子、龍公子——你在哪兒呀?龍——哇,找著了!龍公子在這裡,他在偏圍裡!快點!」奴僕們氣喘吁吁地衝過去,邊跑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龍公子,不好了——」
「本寨主哪裡不好來著了?鎮定點兒,我聽著。」龍壑揚眉望著臉色發白的總管。
「是這樣的……官府……有官府的人……人……上門找您!」總管氣喘吁吁地報告著。
「官府找我?是哪位官爺找我?」
「咱們鞏山的縣太爺指名找您。」
「縣太爺?」他神情沉了。「縣太爺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而且還知道我借住在『逍遙別館』中?」看來他的行蹤是被鎖定了。
「縣太爺找龍公子何事?」薛又星問道,隱約中覺得事態嚴重。
管家搗著胸口,顫巍巍地道:「縣太爺說,『日月寨』寨主龍壑犯了殺人未遂的重罪,所以率領一大群捕快圍在別館門口,說要逮捕龍公子!」
她心一跳。「殺人未遂?龍公子殺了誰?」
「龍公子殺了……殺了……他殺了新任大司馬!龍公子殺了官鈺大爺啊!」
薛又星臉色大變,震驚的目光直視他。「你……你居然狠毒地去狙殺官鈺?」
龍壑回睇她,神情自若,回道:「不關我事。」
「可是縣太爺指名道姓,說龍公子殺了大司馬呀!」總管憂心忡忡地擦著額上的冷汗。重要客人突然間變成殺人犯,這該如何是好?「你要到大門口跟縣太爺見面嗎?又或者,直接從後門離開?」
「不用離開,我還得去探望官鈺大司馬。他可是我的朋友,朋友要是死去了,我豈能鐵石心腸?」撂下話,他立刻往大門方向而去。
薛又星跟隨而上,暫時打消離去的念頭。她要跟去瞧瞧龍壑的心眼究竟有多殘?有多狠?
殺人可以面不改色,真不愧是「日月寨」寨主啊!
第五回
「原來住在『淘金客棧』裡頭的官鈺公子就是新任大司馬耶!」驚呼聲、竊語聲四起,交織出一股詭異的氛圍來。
「不會吧?他是大司馬?堂堂大司馬居然住在『淘金客棧』裡頭,他果然是微眼出巡來著。先前民間百姓是有在傳說新任大司馬要前來探訪民情,可惜無人知曉其身份,原來是落腳在客棧裡啦!倒是大司馬探著探著,怎麼會探出事端來呢?」
「大司馬在咱們鞏山縣出事,皇上會不會一氣之下抓咱們鞏山縣居民出氣啊?」
「不……不會吧……」
「我好怕……」
即便天色才濛濛亮,但「淘金客棧」外頭卻是聚集著一大群百姓,數百隻手指頭對著緊閉大門的「淘金客棧」指指點點,誰教昨夜流傳出來的消息太過震撼,很多人一聽便胞過來一探究竟。
微服出巡的新任大司馬竟然在「淘金客棧」裡頭被毒殺。
當「淘金客棧」掌櫃被告知官鈺的真實身份後,當場傻眼,回神後滿頭大汗地趕緊找縣太爺稟告去,而發現官鈺中毒躺在床上的無名客又適時地指認出有位名醫正住在客棧中,立刻請他施予援手,總算讓大司馬免於立即毒發身亡的命運,也給了時間可以尋找藥石醫治。
砰!
客棧房間裡的人聞聲回頭。
「是縣太爺回來了!」掌櫃道,又拭了拭臉上的冷汗。
房間裡,一位氣勢冷厲,態度傲慢的中年男子也回過身,看到縣太爺,眸光一閃,斥聲道:「縣太爺,你也太失職了!抓到毒殺大司馬的重犯,竟不把他打進死牢,反而把他帶進客棧裡來,你是什麼意思?」縣太爺後頭居然跟著龍壑,並且沒有將他五花大綁治罪。
「我我我……」一身狼狽的縣太爺又怒、又急、又驚惶、又無奈,現下還被人這麼一吼,火氣頓時爆發。「你又是何人?膽子真大,竟敢質問本官?哼,你居然趁本官暈頭轉向之際,來不及問清楚你的身份,就大刺刺地爬到本官頭頂上來,還對我指三道四,你你你……你給我跪下!」天知道他在「逍遙別館」時可是吃了大悶虧,已是滿肚子怨氣沒處發了,現下還要被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叫罵!
須知,今夜是他當官二十年來最恐怖的一夜。
先是「淘金客棧」的掌櫃帶著大司馬的令牌闖進縣府,告知大司馬中毒出事,他嚇到軟了腿、慌了手腳。
之後,循著掌櫃所言,他立刻前往「逍遙別館」抓「曰月寨」寨主龍壑,結果卻落了個五十人去,五人回的悲慘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