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不習慣與人如此親密,但又掙不脫司徒空的掌握,一張臉脹得通紅。
「這是最好的辦法,我沒道理不用。」
「那還不如拿你的身世來說,威力更大。」
「混帳!朕的私事可以任人非議嗎?」
「你的事不愛人講,就要說別人的事,喂,你也太自私了吧?」司徒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皇帝用盡了力氣也擺不脫司徒空的糾纏,不禁洩氣。
「你似乎從來不怕朕。」
「你喜歡我怕你,像那些侍衛一樣,一見你就戰戰兢兢的,硬生生將一套伏虎拳改成繡花掌教你?」
這個人的嘴巴真是有夠討厭!不過,性子挺有趣的,若真能為朝廷所用,當是能做為心腹,托以重任者。
況且,皇帝感覺得出來,司徒空教他武藝,是毫無藏私、盡心盡力,單單這一點就值得讚賞。
「兩件有關白蓮教的把柄都不能使,這一仗朕不知道怎麼打,你隨意吧!」
司徒空本來也沒打算完全靠皇帝,但……
「兩件事拜託你。首先,你用功一點,盡快藝成,免得我不小心掛了,魔教沒一個正式魔主,被人滅了。其次,我真玩完,白蓮教肯定想方設法問罪寒孺,你一定要幫我保住她。」
「我已接下魔主令,你若死了,我自動成為魔主,還分什麼正不正式?」
「你是魔主,但你武藝未成,就沒有發魔神令的資格,再說……魔教那群目中無人、目無法紀的長老們,你沒點本領,帶得了他們嗎?」
這也是件麻煩事,懶散成性的高人好用,委以再大的權利都不必怕他們心起不軌,但也因為這個原因,要他們做事,得費更多的手段。
但皇帝算了算,這筆買賣還是值得做。
「行,你兩個條件朕都允了,若是——」
「白蓮聖主協同十二護法正在行宮外等候見駕。」但寒孺闖進來了。「還有……太后也在。」
「母后怎會出慈寧宮?」皇帝驚訝。
司徒空放開皇帝。「八成是你連番遇刺的消息太轟動,白蓮教早有準備,並且查出幕後主使者是太后,這才全員出動,逮了太后,然後你賜婚的消息跟著公佈,她們便一起來了。」說著,他兩眼望向寒孺。
寒孺歎口氣,點頭。「太后看來確實行動受制。」她覺得這回師門的做法真是太蠢了,不管皇室裡如何內鬥,終究是皇帝的家事,外人要橫插一手就是不對,恐怕白蓮教這回要栽跟斗了。
果然,皇帝大怒。「該死的白蓮教!她們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敢私入皇宮,擒拿太后,簡直無法無天!來人啊!」一記喝聲下,聖意傳了下去。「召令平陽王領軍三萬,立刻封了白蓮教山門!」
司徒空站在一旁,兩手環抱,似笑非笑。若他沒料錯,白蓮聖主敢行如此大膽行為,她是想著骨肉天性、要母子重逢了,可她沒想過,皇帝壓根兒不想認她這生母,皇帝要的只是一個完整又穩靠的皇權。
如今皇室槓上白蓮教,他卻成了得利的漁翁,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啊!
寒孺朝他投過去警告的一眼。別太得意,十二護法齊出,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皇帝不會有事,她與他嘛……哼,肯定生死兩難。
司徒空不在意地揚了揚眉,伸手去拍皇帝的肩。
「一會兒別跟白蓮教硬槓,你只管接了太后走,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皇帝疑惑了,這師父不就是來借他的勢力壓制白蓮教,居然肯主動替他扛事,他是不是聽錯了?
司徒空白他一眼。「要不你上,看人家能不能一拳打飛你?你動動腦子,現在白蓮教還是很有號召力的,你硬來,她們肯定栽個『無德』的罪名到你頭上,最後麻煩的還是你。你先顧好自己和太后,讓魔教與白蓮教江湖事江湖了,待諸事抵定後,你再出面收拾殘局,方能得最大利益。」
寒孺偷偷地投給司徒空讚賞的目光。他夠狠,都這時候了,還在給皇室和白蓮教緊繃的關係中添柴加火,是一定要弄到白蓮教滅亡嗎?
司徒空背地裡對她揮揮手,讓她安心。他很清楚,不會笨到讓皇室有機會獨大的。
倒是皇帝咬牙切齒想半天,才忍住氣道:「既然如此,暫且放她們一馬。」
司徒空對寒孺拋了個眼神。搞定。寒孺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
☆☆☆☆☆☆☆☆☆☆ ☆☆☆☆☆☆☆☆☆☆
皇帝完全照司徒空所說,接見白蓮聖主一行人,感謝她們護送太后到行宮,並邀請她們參加司徒空和寒孺的婚禮。
而由魔教長老假扮的內侍則直接迎了太后,送入內室休息。
白蓮聖主措手不及,卻是失了最大一張王牌。
「皇上,我等不是護送太后,而是——」
「難不成聖主是去請太后一起參加魔主與白蓮聖女的婚禮?其實朕早派人恭迎太后,可能雙方錯過了,才勞煩了聖主。」皇帝根本不給白蓮聖主說完話的機會。
「荒唐!我白蓮聖女高貴無比,豈可與魔教那等邪派相提並論?」十二護法中的一人憤然大吼。
皇帝沉了臉色。「爾是何人,敢在朕面前咆哮?」
「皇上恕罪。」白蓮聖主一邊安撫護法、一邊躬身向皇上請罪。「且不論歷任白蓮聖女都是入宮為妃,先談太后——」
「太后溫良恭儉,眾所周知,還望聖主勿背後私議。至於聖女一事,朕已認了她做義妹,公告天下,賜婚魔主,絕無可能收回。」
「皇上,其實太后——」白蓮聖主還想著以血緣親情打動皇帝。
「朕非常尊敬太后。」第三次,皇帝用最嚴厲的口氣打斷白蓮聖主的話,同時也滅了她想骨肉團圓的心思。「太后一路行來也辛苦了,朕要去向太后請安,爾等先行退下,有事明日再議。」
望著皇帝遠去的背影,白蓮聖主百感交集。明明是她的兒子,為何看都不看她一眼?
沒了皇帝坐鎮,白蓮教其他人可就發飆了。
「聖女膽敢勾結魔教,你可知罪?!」
寒孺還沒答話,司徒空搶先跳出來。
「這婚是皇帝賜的,寒孺何罪之有?」
「你又是誰,敢管我白蓮教中事?」
司徒空一直看著她,宛若目光可以洞穿靈魂。
「大膽登徒子!」對方一巴掌打過去,被司徒空偏頭閃過。
「你要不要臉啊?年紀都大得足可做我奶奶了,還妄想我對你起心思?佔人便宜也不是這樣的。」司徒空開口,可以氣活死人。「還有,不識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你連找個人問問皇榜上寫些什麼都懶,大家說說,這樣的人活著是不是浪費米糧?」
「狂徒!」那人已經被氣瘋了。「誰說我不識字?!」
「你若識字怎會不知道我是誰?」
「無名小輩,又知我為何人?」
「抱歉,在下已有娘子,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去注意其他姑娘了,這位前前前輩,您的好意在下心領,奈何不能從命。」
「你——」
「別丟人現眼了。」還是白蓮聖主見多識廣,最快看破司徒空的小把戲。「你就是魔主司徒空?」
司徒空摸摸鼻子。一個人武功好不可怕,心機深也不恐怖,最危險的是兩者兼具,還能控制情緒,幾乎是無敵。白蓮聖主正是這種人,他斷不能讓她恢復冷靜。
「久仰白蓮聖主威名,果然了得,十餘年來為她人做嫁衣裳,依舊面不改色,換成在下,肯定吞不下這口氣。」
白蓮聖主渾身發抖。她是皇帝生母一事,莫非已鬧得人盡皆知?
「聖女。」她只好把茅頭轉向寒孺。「為何會傳出賜婚一事?你可知私通魔主是何大罪?」
「白蓮聖主,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前些時候,皇上遊獵途中遇刺,僥倖為在下所救,皇上頗愛惜在下武藝,拜為師父,在下亦仰慕皇上仁德,便舉教投誠,並獻上魔主令牌。」司徒空務求氣死白蓮聖主。「所以嘛……魔主的位置在下只是暫坐,未來這真正的魔主就是皇帝陛下了。」
「豈有此等荒唐事?!」白蓮聖主方寸大亂。
「鐵打的事,改不了了。」
「本聖主絕不容許!」
「不容許什麼?是魔教改邪歸正,還是……」最後幾個字司徒空卻是以傳音入密進了白蓮聖主耳朵。「兒子大了,總有自己的主見,莫非你想要逼得他與你兵戎相見?」
「你你你——」這會兒白蓮聖主是真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聖主,不如直接殺了這狂徒,再會議諸大臣,皇上無道——」一白蓮護法低言。
「住口!」白蓮聖主臉色大變。「此事還不知來龍去脈,不可擅做主張,待問過皇上,再行決議。」
「可是……」
「我們走。」白蓮聖主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皇位不保的,唯有強令屬下撤退。臨走前,她以眼神示意寒孺跟上。
但司徒空卻拉緊了寒孺的手,根本不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