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讓我感動?」搶在他開口前,她一根手指點在他唇上。「我已經知道的就別提了,我下喜歡長舌的人。」
他愣了。「那要說什麼?」
「比如……你武功為何進步如此之快?」
司徒空瞬間沉默不語。
她歪著頭,斜睨著他。「能夠速成的武功,天底下也就那幾樣,吸星大法、化血神功,還有……」她的目光定在他的下半身。「葵花寶典。你不會練了那玩意兒吧?」
他平順的呼吸一窒,差點從楊上摔下去。
「你以為我這麼蠢,會去學那種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即便自宮,未必成功的白癡功法?」
「前兩句我知道,後兩句我卻是聞所未聞,你如此清楚,想必很認真地研究過葵花寶典吧?」
在耍嘴皮子上,他還沒輸過,今晚不知道是撞邪還是見鬼,居然讓她說得差點岔氣。
深呼吸幾下,發現她漆黑的眸底暗藏著憂心,她是怕他走歪路,所以拐彎抹角地關心他吧?
但服藥能加速功力進展,這種事算歪路嗎?也許吧!
可只要事後能轉回正道,一時的投機應該是能被原諒的。
他其實也沒把握自己最後會怎麼樣,他只知道一件事,不能再什麼事都不做,暇爭淨看著她離開,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他知道自己偏激,為了掌握住眼前的幸福,他已不擇手段。
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那給她的包袱太沉重了。
他的所言所行不過是出自一顆為了愛,已然癡狂的心,但癲的是他自己,與別人無關。
「葵花寶典我沒興趣,可是……」他嘻笑地摟住她的腰。「陰陽雙修大法我倒是很想練練。」
她嗔他一眼,儘管早知他的嘴巴沒那麼容易撬開,還是為他轉移話題的迅捷而懊惱。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
「我練的玄女功正是雙修大法中的一種。」
「那壞消息呢?」
「能我與雙修者,必得是修習九陽功、雷霆訣等至剛至陽功法者,可這些功法卻是不可能速成的,所以你——」她吊足了他的胃口,才道:「別作夢了。」
卻不知他幾乎喜得可以直接飛天了。
「天意、天意!哈哈哈——」
「幹什麼?被刺激得瘋了?」寒孺推了推他。
他根本不在意,一下子又跳了起來摟著她。
「你不知道吧?我練得正是雷霆訣。」雖然因為服藥的關係,這一身功力最多只能持續五年,但得歡樂時盡歡樂,明朝嘛……不練兩儀功了,他學九陽功。記憶中,這門功夫入門雖難,但養生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不可能,雷霆訣是號稱修習速度奇快,但沒有七、八年,也休想藝成。」
他用事實證明一切。運足功力,一拳打向殿中一張檜木大桌,連同上頭的茶壺、杯子盡皆化為灰飛。
同時,殿中瀰漫著一股焦味。這正是雷霆訣的特點,拳風帶著雷霆火氣,中者如遭火焚。
寒孺目瞪口呆。「怎麼可能?你兩年就練成了雷霆訣?」
「我天縱奇才。」
她還是不敢相信,再確認一次。
「你真練成了雷霆訣?」
「還能有假的不成?」他有證據。「告訴你,在魔教,魔主沒真正藝成之前,只能請長老幫忙,是沒有指揮能力的。你看我一記火符發出去,那麼多人應召前來,足見我的實力獲得長老的肯定。」只是他還有幾句話沒說:哪怕魔主藝成,長老心情不爽時,照樣可以見火符如無物。
寒孺不知道該說什麼?司徒空的一切完全顛覆了她對武學的看法,現在她只擔心一件事。
「賜婚之事一經公告,必然天下轟動,白蓮聖主及其下十二護法定親自上京問罪,你要如何應付?」
他眼裡閃爍著狡黠。「你覺得白蓮聖主會不會跟皇上母子相認?這聖潔的前聖女生子之事一經外傳……嘿嘿!」
「你想威脅聖主?」
「別說得這麼難聽,大家彼此彼此而已。我替她保住秘密,她嘛,就對我們的事睜只眼、閉只眼。如此,她快活、我們也快活,何樂而不為?」
是真的夠樂了。寒孺突然覺得煩惱了半夜的自己好蠢,但司徒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鬼主意層出不窮。
她忍不住又揪住他耳朵,伸手抓亂他髮髻,就想瞧清楚,這顆看似普通的腦袋究竟哪里長壞了,如此地詭異!
他被折騰得唉叫,哪怕武功練得渾身刀槍不入,但頭髮被扯來捉去,還是很痛的。
第九章
皇帝賜婚魔主司徒空與白蓮聖女寒孺的皇榜一經貼出,果然天下震動。
但因婚期定在一個月後,短時間內還沒人上門找碴。
倒是皇帝屢遭刺殺一事終於有了結果,確實是太后所為,初始是為了對付寒孺,所以行徑還有所節制,但隨著刺殺一次次的失敗,太后也陷入一種瘋狂,可能是想起自己流產,叫前任聖女分去了先皇的寵愛,於是有了馭虎傷人一事。
皇帝聽司徒空說完了結果,臉上卻是沒有太大的打擊或驚訝。
司徒空也沒問他的想法,畢竟,皇帝小小年紀就懂得利用自身安危栽贓那些與他作對的王公親貴,剷除異己,心性絕對堅韌,不必擔心他因此一蹶不振。
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這麻煩你打算怎麼收?」
皇帝沉默了很久,才道:「你信不信,朕有襁褓中的記憶?」
「我信。」前世他就聽過,科學家提出有關胎兒在母體內感知一事。相比起來,襁褓記憶並不是太特殊的事。
「那些記憶並不是太清楚,但朕一直記得,太后對朕是愛恨交加,所以朕長大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自己的身世,也早知前任白蓮聖女與太后間的恩怨。」
「而你從未想過去尋找自己的生母?」
「朕為何要去找?太后待朕雖稱不上寵愛有加,卻也有恩有義,先皇早逝,朕十歲登基,太后垂簾,直至朕十四立後,太后歸政,期間太后從未起過異心,一力輔佐於朕。朕是周氏子孫,萬民之君,一生所為者,無非是揚我大周國威,傳承萬代,朕只要一個品端儀正的太后,不需那處處想著制衡君威的前任聖女。」
「國家遠在個人情感之上嗎?」司徒空深深地打量他一番。「你若能更加善待百姓,日後必能在史書上留下深濃的一筆。」
皇帝笑了,尊貴的、高高在上。「朕難道還會薄待自己的百姓?」
「我以前看過幾句話:『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不知道你對這些話有什麼感覺?」
「百姓是國家的根本,這事太傅早教過了。」
頭痛!司徒空很難得想認真教這個徒弟一些事情,怎麼就是說不清呢!
「我這樣說吧!你最大的夢想是四海夷服、萬邦來朝,所以你特別尚武。可你要怎麼打下那些地方,自己征戰嗎?或者依靠少數的強者?一場戰爭的關鍵除了將帥勇武、糧草充足、戰略正確外,兵士也是很重要的一環,但你憑什麼讓那些拿著微薄糧餉的士兵們為你拚命?你給了他們何等好處?戰功?別告訴我你不知軍隊裡多少不良士官愛冒領下層士兵的功勞。你說給錢,若有另一人出更多的錢請兵士造反呢?」
皇帝沒想過這類問題,這似乎跟善待百姓有關,可又跟善待不同?至於差別在哪裡?他卻是想不透。
「那朕該怎麼辦?天下百姓千千萬,朕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
「想辦法萬眾歸心啊!不管你是薄賦養民、還是輿論宣傳,總之一句話,收攏民心,必有大用。」
皇帝想了很久,對著司徒空深深一揖。「師父若肯入朝,朕必拜為國師,日夜恭聽聖訊。」
司徒空眨了眨眼。「你開玩笑吧?」
「君無戲言。」
皇帝認真的神情讓司徒空心頭一凜,這小子說真的了,可他只會說,不代表他懂得怎麼把那些虛言變成事實。
他要是蠢到以為自己是政治天才,入朝做國師,保證沒三天就死無全屍;但也不能直接拒絕皇帝,他小小年紀,心思恁重,太過招惹他,一樣完蛋。
司徒空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行啊!我若能順利應付過准丈母娘那關,給你做國師又何妨?」
「准丈母娘……你是指白蓮聖主?」皇帝想到那無緣的生母。「她會來京?」
「不只會來,還會給我們兩個找來很大的麻煩。」
「為什麼?」
「你把白蓮聖女賜我為妻,她可能不找我們麻煩嗎?我估計連白蓮十二護法都要出動了。」
「那我倒要先問問她們,聖女的容貌是怎麼一回事?」
司徒空歪著頭,頓了一下,大掌搭住皇帝的肩。
「打個商量,你可以用任何理由找白蓮教麻煩,我也會盡力幫助你擺脫那群女人的監視,但以後別再拿寒孺的臉做文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