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聖主只能憤怒地瞪著司徒空,卻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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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殿上只剩司徒空和寒孺兩人時,他疲累地吁了口氣。
「終於闖過第一關了。」
她卻不以為然。「聖主的性子我很清楚,你已徹底惹火她,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你最好想想怎麼安撫她。」
「她是我服軟就肯放手的人嗎?」
「很難。」寒孺想了一下。「你剛才搞了什麼鬼?能逼得聖主如此失態。」
「我傳音入密告訴她,做事留點餘地,別弄到最後得跟自己兒子兵戎相見,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面色蒼白。「你不是答應皇上不拿他的身世來說事?」
「我沒說啊!傳音不算吧,別人又聽不到。」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她感覺心像有根針在刺。
「你認為聖主會為了保護皇上是她親生子的秘密,殺我滅口?」
「很有可能。」她顫抖著拉住他。「答應我,這兩天小心點,別孤身一人,隨時找幾個長老陪著,或跟皇上在一起,可保性命無虞。」
「那你呢?」
「我……」她愣了一下,眸底一片迷霧,說不清是哀傷還是無奈?「我畢竟是聖主一手養大,或許她會看在過往情分上,不對我下手。」
聖主是那麼重情的人嗎?他很懷疑。
「你們雖分屬白蓮聖主與聖女,實則是師徒關係,為何我從未聽你喊過師父?」
不自覺地,她的手摸上那戴著面具的臉,不願承認,但事實是,師父嫌棄她的長相,從小便不愛她太過親近。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聖主原本姓寒,你給自己取的名字其實就代表你的心願,你想做聖主的孩子。」一片單純的孺慕之情,卻在經年累月中被消磨得乾淨,可歎白蓮聖主風光半輩子,臨老想要回兒子,可兒子已經不需要她,有個一好女兒一直心心唸唸著她,卻被她推拒得老遠,她得到了至高的名譽和權勢,但這樣的人生真的充實?
她閉上眼,身子像秋風中的落葉,輕輕地顫著、顫著……
「其實不能怪聖主,倘若我不是這副模樣,假設我生得更……」
他扳過她的臉,唇已封住那無意識呢喃的悲傷。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出自一片真心,沒有那麼多的條件,一心只追求外貌、利益、權勢、或武勇,那是交易,不是真愛。」
她喜歡他,孤獨了近二十年,終於有一個人能無視她的缺陷,完完整整地接受她,她真的好開心。可是……
「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然而……若有朝一日,連我自己的孩子都嫌棄我的容貌,怎麼辦?」
「子不嫌母丑。倘若我們養到那等不肖子,趕出家門便是,或者不生養也無所謂,反正我們都是孑然一人,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他一派雲淡風輕。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在面具的遮掩下,臉部的線條就是怎麼看怎麼怪。
「哪有做爹爹的趕孩子出家門?」
「我沒一掌打死那等不孝的蠢物已是客氣。」他實在受不了她的面具,功運右掌,撕下了它。「還是這樣看著順眼。寒孺,相信我,你一點都不醜,至少比起那些妄自尊貴、卻滿嘴虛言的人,你美得就像天上的仙女。再說,容貌好又如何,百年後仍是一把骷髏。」
「那可不一定!」她黝黑的眸子轉動,好似流光異彩。「在白蓮教裡,歷任聖女死前都會服下一顆寒冰丸,保護肉身千年不腐,以破除紅粉骷髏之語。」
他呆了好久。「你們會不會太無聊了點?」美貌、美貌,多少無聊事假汝之名而行?真的是吃飽撐著了。
她掩唇低笑了起來。女子愛美,有時候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不過,他的眼光一直很有問題,居然覺得她美。「唉,我把面具毀掉,每天都以真面目示人,如何?」
「真的?」他大喜。「不許反悔。來,我替你先毀。」
「我自己來。」拿過他手中的面具,這是她的過去,跟前的男子,那專注而癡纏的目光是她的現在與將來。以前她一直生活在欺騙中,如今……
她兩手一搓,面具化成灰,從此只做最真實的自己。
「寒孺……」輕輕地,他吻住了她,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大殿上。「我太喜歡你了。」
她吃了一驚,眼底卻閃過一抹笑意,回手摟住了他。
她更喜歡他,非常地喜歡。
第十章
司徒空送寒孺回寢殿的路上,問道:「聖主要私下見你,你去不去?」
「你又想跟?」他把她和白蓮教隔離得這麼徹底,該不是存心氣死聖主吧?
「我是擔心你。」
「怎不說你瞎操心?」
「沒辦法——」話未完,他雙眼一瞪,心底倏地升起的怒火像要焚盡整片天地。「卑鄙!」他一把推開寒孺,霍地撲向那突然襲來的身影。
寒孺一個踉蹌,回身,一瞧見那道雪白身影周邊隱泛的清蒙光華,心魂俱裂。
「別用手接——」
「什麼?」司徒空一愣,卻已變招不及,斗大的拳頭迎向偷襲者。
「不要!」寒孺使出全身的功力,強硬插入兩人中間。
「寒孺!」顧不得內力反噬,司徒空強行收回攻勢,被震得口鼻溢血。
但寒孺背後,偷襲者毫無保留的一掌卻硬生生印在她的背心上,寒孺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寒孺!」漫天的血花像來自地獄的魔爪,瞬間將他的心撕成兩半。
「那是勾魂爪……有毒……」噗,又是一口血噴出,她纖細的身子軟軟地倒入他懷中。
「白、蓮、聖、主——」淒厲的吼聲響遍九重天。
第一次,司徒空卸去全身的負重,整整四百斤的玄鐵裝備落地,激起漫天灰塵。
濛濛半空中,他懷抱寒孺,身形比鬼影更加輕盈三分。
「怎麼可能?」看見原本就在身前的人突然化成殘影無數,偷襲者驚呼,那道嬌脆中隱含尊貴的聲音不正是白蓮聖主。她也算是一代高手,何曾見過如此迅捷的身法,這還是人嗎?
「去死!」漫天殘影收攏成一束,司徒空立在她身後,筆直的一拳帶著雷鳴聲響轟向她後背,位置與寒孺傷處一模一樣。
白蓮聖主很清楚地聽見了來勢,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閃避,但無論她怎麼變換身法,那拳勢依然緊咬她背心。
砰!司徒空的回報絕對比白蓮聖主打在寒孺身上的一掌更重三分。
鐵拳之下,就聽見一陣細微的卡嚓聲,白蓮聖主吐血倒地的同時,斷了脊椎,整個身子也不能動了。
「魔主!」
「聖主!」
早在司徒空狂吼的時候,魔教諸位長老和白蓮教十二護法就先後趕到了。
但根本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白蓮聖主與聖女已先後重傷倒下。
「大膽邪魔,敢傷我教聖主,納命來。」白蓮聖主的慘狀讓那些護法都氣瘋了,刀劍齊出,便殺向司徒空。
「什麼是聖?白蓮教偷襲在先,挑釁在後,還敢言聖?」卻是魔教大長老出手了,緊接著更多的長老加入圍殺中。
這些長老是懶散、不愛管事,但不代表他們可以任人打、任人罵。
兩教累積了數百年的仇怨,在這一刻被激發到最高。
當一隊禁軍護著皇上趕到時,場面已經殺得亂七八糟。
「該死!他們眼中還有法紀嗎?」哪怕他心裡很想招覽魔教這些人替自己辦事,但先決條件是要他們聽話啊!與其要一群無法驅使的狼,不如要一批聽話的狗。
不過皇帝也是有眼睛的,從倒在地上那個全身上下包滿白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白蓮聖主來看,魔教的人沒喊錯,真是白蓮教先偷襲,失敗了,還做賊的喊捉賊。
從來沒有哪一刻,皇帝像現在這樣痛恨白蓮教,和他那位無緣的生母。「你們想搞鬥爭、要權勢,可以,但手段漂亮點,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這是在幹什麼?!」
「去,給朕調一營京軍過來,統統帶長弓利箭,將這裡包圍起來,誰敢妄動,殺無赦。」好,人人不把皇帝放眼裡,他就來個殺雞儆猴。
但領令的禁軍才離開,司徒空已經抱著寒孺,就像頭野獸,渾身散發著殺氣,筆直走過來。
沿途,不管是誰擋了他的路,魔教中人、白蓮護法,他全部一舉打飛,不過白蓮教的人一定吐血,而魔教長老則只是摔個四腳朝天。
「幫我找太醫。」他的聲音很啞,又很重,明明話語不可能有份量,但自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宇卻都化成巨錘,一下下地敲擊著每個人的心。
皇帝看著面色青黑的寒孺,傷成這樣,還能有救嗎?可瞧見司徒空通紅的眼,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召來一名內侍,讓他把行宮裡所有的太醫都聚集起來,再去太醫署,不論今日輪值的是誰,總之有多少要多少,叫他們全部到行宮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