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只好不眠不休的應酬周旋。醫護人員研判他應該是腦溢血,也就是俗稱的中風。
陸怡伶忐忑不安,萬一總裁就此倒下,那鄧子弦要怎麼辦?
而關於總裁被送上救護車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集團。
陸怡伶以鄧子弦秘書的身份下了封口令,要員工不能對外透露、發表任何訊息,所有的訊息必須由公關部門統一發言。
陸陸續續有董事、法人股東打電話到公關部來關切這件事,陸怡伶都以總裁還在醫院為由,不做任何評論。
她心急難耐,又不敢主動撥電話給鄧子弦,直到傍晚過後,鄧子弦來了一通電話,告訴她總裁已在手術室接受開刀治療。
時值鼎盛內部多方派系角力正盛時期,總裁這一倒下,那麼他手中的大權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原來,今天是個大凶日。她在心裡拚命禱告,希望老天爺保佑,讓鄧總裁平安無事,否則鄧子弦這幾年來不眠不休的努力恐怕會因此而遭到無情的摧毀。
是否她的幸福就到此為止了?四年!老天爺這麼快就要收回它給她的好運了嗎?
而在醫院這一頭,不僅鄧母,連鄧總裁的手足也都匆忙趕到醫院。
「子弦,怎麼辦?」鄧母坐在手術室外,神情焦慮,不停地掉眼淚。
鄧母是標準的千金大小姐,嫁給鄧父之後就成了好命的少奶奶,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鄧母從來沒有什麼煩心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依靠了大半輩子的丈夫,居然會在沒有任何預警下病倒,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媽,爸不會有事的。」鄧子弦安撫。
鄧家老二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眉頭深鎖,不發一語,靜靜站在一角。
至於鄧家老么,截至目前為止還未聯絡上,可能是窩在哪個女人房裡,乾脆直接關機。
「你爸爸太拚了,早叫他要顧身體,偏偏他以為自己還年輕,怎麼會這樣……」鄧母悲從中來,夫妻恩愛之情表露無遺。
三個小時之後,手術裡傳來了壞消息,醫生鄧父宣告不治。
鄧母哭天搶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鄧子弦在悲痛之餘,仍要努力安撫母親的情緒;鄧家老二隻是靜靜掉著眼淚,將母親摟進懷裡。
總裁過世的消息一傳出,鼎盛集團上下莫不感到震驚,頃刻間風雲變色,哀淒氣氛瀰漫。
集團內部亂成了一團,陷入群龍無首狀態。
有人痛心難過,有人卻高興得想要開香檳慶賀,這下權力中心重新洗牌,就算是親手足,也都在算計著總裁之位。
鄧子弦高齡八十五歲的爺爺雖早已經交棒給第二代,但面對長子驟然去世,只得親上火線。
在對外的簡單聲明中,鼎盛飯店總裁之位由鄧子弦的二叔,也就是鄧子豪的父親,現任鼎盛旅遊網的總裁暫代。
聲明中更強調,鄧總裁的去世絕不會影響海內外十家飯店的運作,更不會影響所有股東及投資人的權益;等告別式之後,再舉行董事會,決定新任總裁人選。
身後事非常繁瑣,除了交由專業禮儀公司承辦外,鄧子弦身為長子,更得一肩扛起所有事務;而陸怡伶卻只能遠遠的站在一邊,因為他身邊站的是相交多年的女友王佳柔。
王佳柔始終一身黑或白的進出靈堂,並以鄧家准媳婦之姿陪在鄧母身邊,協助招呼前往悼念的政商官員、親朋好友。
鄧子弦要陸怡伶鎮守公司,為他處理飯店的事務,並與他保持密切聯繫。關於喪禮的細節,他完全沒有讓她參與。
陸怡伶只能以員工身份,和一群同事前往祭拜,更是只能遠遠看著他,絲毫不敢去打擾他的心情。
過去已經是甚受媒體關注的鄧子弦,如今更成為媒體想要採訪的對象,只見他在進出靈堂時總戴著一副墨鏡,面容哀淒,神情嚴肅;他完全拒絕採訪,回異於以往的親和形象。
「鄧副總,可以說說未來的打算嗎?」
「什麼時候舉行告別式?」
「決定將鄧總裁安葬在何處?」
「總裁有留下遺囑嗎?」
最後,這群白目的記者全被保全人員阻擋下來,鄧子弦才能脫身。
天人永隔,尤其是在毫無心理準備下,是那樣的令人痛不欲生。鄧子弦只能收拾起悲傷的情緒,因為未來他還有一場硬戰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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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鄧總裁過世後的第四天,鄧子弦終於在接近中午時分踏進辦公室。
公司裡還有一些重要的事得處理,許多股東派系儘管表面上按兵不動,實際上卻已在暗地裡運作,尤其是掌管財務系統的鄧子豪這一派。
一看到鄧子弦,陸怡伶再也忍不住相思,立刻跟進他的辦公室,並反手將門關上。
「子弦……」看著他的憔悴、痛苦和悲傷,她緊緊握住他的大手。
僅僅四天,他卻是眼白充血、眼眶泛黑、雙頰凹陷。
巨變實在來得太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別擔心,我可以撐下去的。」他撫摸她的發,看見她眼裡的擔憂及害怕。
她張開雙臂,用力抱緊他。「你不要再硬撐了,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我知道那種硬撐的痛苦,你的情緒要適時發洩出來。」
他也緊緊抱著她。「你放心,我不會倒下的。我是長子,還有媽媽和兩個弟弟要照顧。」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深深地凝視著他。「看你都瘦了,這樣我會很擔心的。」
「我爸爸除了高血壓,身體一向很好,為什麼會一下子就走了?我有好多話來不及跟他說,他還這麼年輕,還有遠大的企圖心,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這幾天,他在人前強忍著淚水,負起長子的責任,他的脆弱只能在她面前展現。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輕吻上那顫抖的唇角。
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用力打開。
「子弦,聽說你……」
悲傷的情緒太濃,鄧子弦和陸怡伶來不及反應,只來得及將唇與唇分開。
鄧子豪看著那對相擁的身影,從愣住、震驚,慢慢的理出頭緒,接著挑動眉眼,唇角勾出一抹訕笑,嘴裡發出了嘖嘖聲響。
陸怡伶踉蹌倒退兩步,快速與鄧子弦隔出距離。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跟怡伶的……」鄧子豪那張俊臉上淨是邪惡笑意。
「不是的……」陸怡伶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無助地看著鄧子弦。
鄧子弦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臉色鐵青,雙拳握得死緊。
「子弦呀,這樣不太好吧,大伯都還沒有下葬,套一句古話,就是屍骨未寒呀,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跟你美麗的女秘書搞在一起嗎?」鄧子豪看似一臉哀淒,但拔高的音調卻顯示出他言語的刻薄。
「我跟怡伶之間沒什麼曖昧,只因為很難過,她在安慰我,你沒看到我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嗎?」鄧子弦咬牙從齒縫間蹦出話來。
他明白,在這種動盪的時刻,絕對不能再生事,他不能讓鄧子豪有機會去傷害心愛的女人。
「是這樣嗎?」鄧子豪一臉不信。「之前就有傳言,我本來還不信,看來是真的了。你怎麼對得起佳柔呀。」
「什麼傳言?」鄧子弦眼神陰暗、語氣沉重。
「傳言可是很難聽的,說什麼你晚上都會上去十四樓的員工宿舍,然後摸進女同仁房間裡,房間裡還會發出不太好聽的聲音……」鄧子豪說得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其實眼裡全是幸災樂禍。「說的當然就是這位美麗的怡伶的房間了。」
聽到這,陸怡伶的臉色刷地慘白,小手微微顫抖。
「子豪,在我爸爸剛過世的這個節骨眼,你是故意來造謠生事的嗎?還是來落阱下石的!」鄧子弦收干眼淚,氣騰騰的質問。
「我有沒有造謠生事,就得問問你自己;你腳踏兩條船,幹出劈腿這種勾當,虧你還是外界公認的新好男人。」相對於鄧子弦的嚴峻氣勢,鄧子豪說起話來卻是吊兒郎當,有種輕蔑。「不過,只要是男人,都無法拒絕這麼美麗的女秘書。」
「誰都知道我們兩個不合,而你覬覦接班人的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會說出這種話根本是故意要重傷我。就算我晚上進入怡伶的房間,那又如何?我行得直、坐得正!」鄧子弦說得義正辭嚴。
「對!鄧協理,我跟副總真的沒什麼,我們都是在討論公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陸怡伶急著澄清。
鄧子弦幽幽地看著陸怡伶,內心百感交集;為了他,她可說是受盡委屈,如今竟還要她為他說出這樣的謊話。
「是嗎?怡伶,如果你甘願當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我是沒什麼意見啦。只不過,子弦,我還是會跟王叔說我今天看到的情形。」鄧子豪一臉得意。
鄧子豪口中的王叔,就是王佳柔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