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該!敢咬爺的瘋狗就得綁住!」紅綢刻薄地罵。
這下激起了葉兒的怒氣,她一仰頭,譏諷道:「這位姐姐倒是條難得的好狗,我是傷了你的主子,你盡可對他搖尾巴獻忠心,但少對我狂吠!」
「你這瘋子!」這次紅綢毫不含糊地撲來想打她。
而葉兒正在氣頭上,話一出口就知道肯定會激怒這個似乎與強盜天爺關係不一般的女人。憑她自小得來的經驗,跟她打起來的話,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打不得你,難道還躲不得嗎?當看到她撲過來時,葉兒立即採用了多年來被弟弟們欺負時的自保方式,閃身下彎,躲過了她的攻擊。
而集全力發出一擊的紅綢哪會想到剛才還氣勢不弱的小不點,竟會以如此沒種的方式躲避她,因此一時無法收回前撲的身勢。
因為她們兩人的動作都太快,身邊的男人們來不及反應,等明白過來時,紅綢已經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了。
「紅綢!」青山一個箭步奔去扶起了她。
而天爺只是對像無事人般站在那裡的葉兒說:「你果真是只狡猾的野狸子!」
「她要打我,我能不躲嗎?」葉兒毫不退讓地反擊。
天爺冷笑。「她打你?你倆還不知到底是誰打誰呢!」
聽出他偏袒紅綢,葉兒突然覺得很生氣。「你自然是會護著她,強盜窩子裡有啥好東西!」
她的話激怒的就不僅僅只是紅綢一人了。頓時圍觀的人發出憤怒的噓聲,似乎只要天爺一聲令下,就會撲來將她撕成碎片。
葉兒將散亂的長髮聚攏塞進羊皮背心內,不讓它們妨礙自己的行動。同時鎮定地看著包圍她的人,那些人無論男女老少都用一種讓她心慌的目光看著她,彷彿她是他們的敵人似的。面對這些不友善的眼光,她知道今天自己身處絕境,害怕是沒有用的,於是她努力克制住心頭的怯意,站直了身體。
來吧,反正今天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她想著,暗自觀察著距離她最近的天爺,因為她知道這裡的所有人都聽他的號令行事。
可這個男人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陰沉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哪有這樣刁蠻的女人?爺,給她點厲害看看!」有人在喊。
紅綢也跑到天爺身邊。「易大哥,她那樣目中無人,你得教訓她!」
「哈哈哈,天爺遇到大麻煩了!」這時,附近樹上忽然傳來截然不同於此刻緊繃氣氛的笑聲。
葉兒抬頭,驚訝地發現那棵老楊樹上站著個高瘦男子,那人長得清秀靈巧,但在樹上的姿勢卻很獨特,似坐又似站,更像是貼在樹上的。
「飛狐大哥,你回來了!」
「二爺來了!」
紅綢和其它人都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天爺則只是對他笑了笑。
「是啊,紅綢姑娘越來越漂亮了。」樹上的男人爽朗地笑著,飛身落在天爺身邊,葉兒被他利落的身手吸引了。
啊,這個男人會飛耶!她心裡驚歎。
紅綢因為得到讚美而喜笑顏開,而葉兒注意到當飛狐躍落在天爺身邊時,她依然緊緊地挨在他身邊迎接飛狐,表現得如同女主人一般。
天爺並未將她推開,只是伸出一隻手與衝他揚起手掌的飛狐對擊一掌,笑道:「怎麼現在才來?我正等你一起去看看今日的收穫呢!」
隨後他粗魯地將葉兒推給小眼睛青山。「去,先把她鎖在老磨坊裡!」
「這麼美的小娘子幹嘛要鎖住?」飛狐饒有興味地看著葉兒,笑嘻嘻地說:「果真是外美內悍的極品狸子,水寒,能不能讓兄弟我收去做個徒弟?」
最後一句是對他身邊高大男人說的。
哦,原來他的名字叫易水寒哪!葉兒看了天爺一眼,想起紅綢喚他易大哥,那麼說「易」該是他的姓,「水寒」才是他的名囉?
「甭想!她跟我有帳未清!」易水寒毫不含糊地拒絕了飛狐,而他的這句話讓葉兒十分憤怒。
「我告訴過你,我不欠你任何東西!」她抗議。
「真的嗎?仔細想想!」易水寒意有所指地看看自己身上被砂石劃破的衣服,拋下這句話後,拉著滿臉帶笑的飛狐往右側一排馬車走去。
紅綢瞪了葉兒一眼,對青山說:「鎖住她,易大哥早晚會砍了她的利爪!」
「臭男人,竟敢說我欠他東西,他才欠我呢!就因為他,我什麼都沒了!」
被鎖在只有一盤老石磨、一堆破席爛板和罈罈罐罐的廢舊木屋裡,葉兒忿忿不平地咒罵歎息,唉,如果那個叫做飛狐的男人能帶她走就好了!
今天,只有飛狐是她第一眼看到就很有好感的人,除了他的體型長得不那麼嚇人、聲音不那麼粗魯、面貌又那麼和藹外,最重要的是他有很厲害的功夫,居然可以像那樣貼在樹上,再瀟灑地飛下地!
他一定是個奇人,就像在家時常聽說書人說的那種替天行道的飛天俠客一樣懷有絕世神功,如果他能收她做徒弟,傳她一兩招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要總被人欺負,還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如今,都是那個該死的強盜易水寒害她失去了學武功的機會,還被關在這裡失去自由!
可是他為什麼要關住自己呢?她圍著石磨轉圈,思考著易水寒留下她的目的。
騎在馬上時,他曾經說過這裡沒有人可以碰她,因為她是他的。
我是他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成了他的禁臠?
是的,一定是這樣!她打了個寒顫,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讓其它人碰她,不讓飛狐帶走她,在他沒時間看著她時,還讓小眼睛把她鎖在這裡!
可是他不是已經有個紅綢了嗎?那個美女不是很適合他嗎?他幹嘛還要我?
她氣憤地想著,抓起地上的一截木棍用力擊打石磨,打一下,罵一聲:「混蛋!色魔!臭強盜!你等著瞧,我才不會讓你好過呢!」
可是罵了打了後,心裡的憂慮一點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深重。因為她忘不了在馬車上與他搏鬥時感受到他所擁有的力量,更忘不了在馬背上時體驗過的驚駭,他是個膽大妄為的強盜,是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如果他要用強,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如同火炙。看看從窗戶格子裡透入的光線,她心焦地想:不行,無論如何我得想辦法跟他鬥,一定要反抗到底!
她迅速在房間內尋找抵抗的武器,發現石磨下有柄斷把鐵鍬,那應該是被扔棄在這裡的廢舊工具,現在這可是她的好武器!
她走過去拿起它,吹去上面的灰塵,試了試後發現雖然夠沉,但她還是擔心無法對易水寒造成威脅。
她注視著屋內的擺設和空間,不斷地想著要如何與他抗爭、保護自己?
這間老磨坊看來廢棄已久,窗欞牆腳到處堆積著厚厚的灰塵,不甚平展的地面上除了一個曾經用來安放舂臼、如今石臼被搬走後剩下的一個大坑。
大坑?!如果等那強盜進來時讓他摔一大跟頭,再給他腦袋上一鐵鍬……
「哦,不行!」她掂掂手中的鐵鍬。「人的腦袋再硬也硬不過這玩意兒,我一鐵鍬打在他頭上,說不定會把他打死,那我的麻煩會更大。紅綢會找我拚命,就連飛狐也會想宰了我。從剛才他們打招呼的方式看來,他倆的交情一定很深。況且到目前為止那強盜並沒有傷害過我,我還是不要殺死他,只要讓他不敢靠近我就行!」
她握緊手中沉重的鐵鍬,自言自語地咕噥著,決定還是不要殺人的好。
看看窗格外的陽光,她相信在天黑時他一定會來,所以她不能再耽擱。於是她開始在小小的老磨坊內建設起自我保護的防禦工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易水寒來得比她預想得早,她才剛安排好,他就來了。
當聽到門外傳來青山的聲音時,葉兒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攥緊木棍。
「爺,你等著,我去把她帶出來……」
青山的聲音讓葉兒很失望,為什麼不是他自己來呢?
門外一陣響動,門板開了,青山一步跨入門內。「女人,出……」
話還沒說完,「匡當」一響,沉重的鐵鍬砸在他頭上,他倒在了門邊。
「該死的女人你搞什麼鬼!出來!」易水寒怒不可遏地對呆立門內的葉兒喊,但葉兒不動,只是看著他。「好吧,你不願意自己出來是嗎?那我來請你!」
「站住!你不能進來!」看到青山痛苦的模樣,葉兒有點發慌,畢竟她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人,此刻見易水寒大步走來,只得一聲大喝。
「不能嗎?」易水寒黝黑的眼睛瞇起。
「不能!」
「見鬼的我才不能!」他抬起腿就邁入房門。
「不許進來!」葉兒再次警告道:「你要是敢進來,我就讓你下跪磕頭,豎著進來,橫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