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威脅讓人震驚得想笑。
「哈哈,果真狂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下跪磕頭!」易水寒大步走入,繞過被一堆木板罐子擋住的路,踩著地上的草蓆過來。
不料硬氣的話才說完,右腳便踩了個空,他腿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但他身手不俗,立刻翻身躍起,因此逃過了磕頭一著,但也被氣得滿臉通紅。
「蠢女人!」一腳踢開地上的蓆子,看到地面露出的那個大坑時,他怒吼著撲向葉兒。惱自己忘記了這個地坑,更惱眼前這瘦弱的小女人居然敢製造陷阱害他!
見他一跪即起,葉兒也是大吃一驚,再見他氣勢洶洶地撲來,一時忘了要用手中木棍擊打他的計畫,只知道自己錯估了對方的能耐,一心只想先逃避他的怒氣為妙。
她轉頭跑到石磨後,隔著磨盤說:「我警告過你不准進來的,是你自己不聽,不能怪我!」
「不怪你才怪!」憤怒的男人像頭被激怒的猛虎,可隔著大磨盤又無法抓住那個一再冒犯他的小女人。「你過來!」
「你出去我就過來!」小女人不讓步,一盤大石磨成了她的屏障。
可是她很快就看出這個屏障並不安全,因為那頭猛虎已經躍上了石盤。她別無選擇,只好舉起手中的木棍向他打去。
憤怒的猛虎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野狸子如此機靈頑強,他躲過木棍的攻擊,決心要徹底教會她——在山大王的地頭上就得服從山大王的規矩!
「你最好祈求老天不要讓我抓住!」他冷冷地站在磨盤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你才要祈求老天不要橫著出去就好!」心裡雖怕,葉兒嘴裡還是不肯投降。
「哈哈,那我倒要看看老天爺今天會幫助誰!」他躍下石磨,向她撲來。
木棍打在他的胳膊上、肩上,更加激怒了他,可是他卻笑了。「好啊,果然是只好狸子!」
話音剛落,他已經以一種讓葉兒無從反應的速度竄了過來,眨眼間就抓住了她持棍的手。葉兒手腕一麻,棍子落地,她也被重重地壓倒在地上。
葉兒尖叫起來,更加激烈地反抗壓住她的男人,而她猛烈又瘋狂的反抗更加激起了征服者勃勃的怒氣和興趣。
「出去!統統出去!關上門!」對她的廝打已經有過經驗的易水寒用力將她的雙手壓住,對門外想進來幫忙的下屬們厲聲一喝。頓時來人消失,門被關上了。
屋內光線驟暗,葉兒心裡一陣慌亂,知道厄運降臨了。這是她的背水一戰,她得傾全力而為,於是她的反抗更加激烈。
可是手被他夾在腋下,身子被他緊緊壓住,她所能利用的就只剩下嘴巴、牙齒和頭。於是她不顧一切地吼叫、撕咬,用頭撞他。而她的反抗越烈,來自對方的壓力就越大,身子也就被抱得越緊。
易水寒不打她,也不阻止她的叫罵反抗,只是緊緊抱著她,壓制著她的四肢,試圖讓她疲倦後自動停止所有無意義的攻擊。
可是他同樣低估了身下這個小女人,儘管四肢被困,她仍不停止掙扎和反抗,於是在征服與反征服的較量中,兩個人糾纏著、翻滾著。屋子裡的罈罈罐罐被撞得到處亂滾,破蓆子碎木板跟隨著他們四處翻飛,堆積日久的灰塵泥土漫天飛舞。窗外射入的陽光穿過飛揚的塵土,將房間染成了灰濛濛的一片。
從沒見過這麼難纏又愚蠢的女人!難道她看不出她這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見她一直不肯屈服罷手,易水寒耐心告罄。
「安靜——」可惜威嚴的吼聲因一陣咳嗽而失去威力。肆虐的灰塵令人視線模糊,呼吸不順。
「放開我!笨熊!」被壓住的葉兒嘶聲痛罵。「有種你就殺了我,不然只要我活著,我就要你永無寧日,要你……咳咳咳……」
她一邊罵一邊咳,因灰塵嗆喉,又被緊緊壓著,她覺得喘氣困難,但她還是不放棄漸漸低弱的痛罵。「……你敢欺負我……咳咳……我、我就叫你斷子絕孫!」
「咳……你閉嘴!」趁她忙於咳嗽和咒罵疏於防範時,易水寒終於鎮住了她亂動亂踢的四肢,將她全身牢牢地釘在地上。
而筋疲力盡的葉兒不得不喘著氣放棄了抵抗和謾罵,因為她明白自己是無法跟這個男人的決心與能力較量到底,也無法在吸入大量灰塵的同時保持有效的咒罵。
不再有翻滾折騰和怒吼廝打,反抗停止、鎮壓停止,剩下的是急促的呼吸和飛揚的塵土。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誰都不想動。
第三章
灰塵漸漸散去,視線開始清晰。
易水寒略微抬起頭,看著身下的女孩。像這樣壓著她,他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了她柔軟的女性軀體,因為激烈的打鬥,他倆的呼吸都很急促,葉兒起伏的身體曲線喚起了他另外一種溫暖的、久違的情緒,他的怒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體的復甦和慾望的升起。
稍稍離開她的身子,易水寒曲起兩隻胳膊,用手肘支撐著身體重心,穩穩地控制著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反抗。然後他拉開她臉上散亂的頭髮,端詳著她的面容。
這是張很有個性又很叛逆的臉,黛眉下一對黑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亮,好像總是在防備或是算計著什麼似的。最誘人的是她的嘴,小巧而秀美,薄薄的唇紅潤又富有光澤,就像成熟的野山楂那般嬌艷欲滴。
他看看自己手腕上留下的牙印,再看看那美麗的紅唇,眉頭皺了起來。真想不通這麼小巧的嘴怎會那麼具攻擊性,而這薄薄的唇裡又怎會吐出那麼激烈的言詞?
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那片嫣紅,感覺到那裡的柔嫩和滑膩,心裡翻騰起一股陌生的情緒,於是他停住手,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張巴掌大的小臉。
他的目光同樣迷惑了葉兒,明明他剛才還是怒氣騰騰的,為何突然變得好像她不是他的俘虜,而是他喜愛的小狗小貓似的?而他的手指在她的臉上摩挲,也讓她渾身竄過一陣莫名的熱流。
更要命的是,當與他四目相對時,她奇怪地發現,在這樣可說是十分令人難堪的情形下,她竟然不想再反抗,甚至連罵他的意念都沒有了。
為何會這樣?難道是她所有的能量都被剛結束的纏鬥消耗殆盡?還是他用什麼法術迷惑了她?
她侷促不安地望著他,搞不懂自己怎麼突然變得很虛弱,而發熱的身子讓她呼吸急促、不知所措。
呃,這實在是太詭異了!不可以這樣!
終於,她聚集起所有的氣勢來扭轉這令人尷尬的局面。
「如果我是男人,定將你碎屍萬段!」她氣喘吁吁地罵。
「相信我,如果你是男人,你早就死了!」他平靜地說。
「起來啦,不要那樣看著我!」她凶狠地瞪他,希望能用眼神傷害他。
「怎麼看你?」他的嘴就在她的唇邊,那暖暖的氣流環繞著她,讓她臉發燒。
「色瞇瞇的。」他的聲音再次迷糊了她的神志,軟化了她的語調。
「怎樣是色瞇瞇的?」他再問,臉上露出那氣死人的慵懶笑容。
她不知該說什麼,當與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以這樣曖昧的方式躺在一起、當她全身每一處肌肉都因為他越來越靠近的嘴而緊繃時,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她十八年的人生經歷也從未告訴過她,在這樣的情形下,她該如何應對。
於是,她只能呆望著近距離的他。也因為靠得太近、看得專心,她注意到他帶著傷痕的臉上沾著點點灰塵,而他的眼睛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才看出並不是黑色的,而是帶點棕色,就像後娘最想得到的丘家小毛驢那樣的毛色。他的劍眉星目充滿陽剛英氣,看起來俊朗得不可思議。
「你這樣的目光是不是色瞇瞇的?」他戲弄般地問。
葉兒的臉立刻滾燙起來,當感覺到他唇邊的胡碴碰到她的嘴時,她發出嚴正警告。「你不可以冒犯我!」
「怎樣是冒犯?」他的聲音好像是從心裡發出的,因為他的嘴唇根本沒有動,可是葉兒聽見了他說的話。
「是……」她不知該怎樣說。
他用手輕輕捏捏她的臉。「這是不是冒犯?」
「不要碰我!」他的動作和語氣讓葉兒心慌,語氣也不復強硬。
「為什麼?」低沉的聲音似乎帶上了磁性,帶動了葉兒的心跳和呼吸。
「因為……」
她的理由還沒說出來,他的嘴已經完美地覆蓋了她的雙唇,讓她除了震驚、麻木和顫慄外再無別的意識。
那是一個全新的、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感覺,他的唇帶著陽光的味道,而且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冷漠,反而很柔軟,這個吻就像她以前親吻家裡的小狗時,被它舔到的感覺。
「易大哥!」
就在她被這個新鮮感覺所震撼時,門猛地被推開了,傾瀉而入的陽光將屋內的一切鍍上一層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