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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裘夢

  真無聊!忘伙懶得再理他。

  「你蓋過的被子很香,不知道我們這算不算同床共枕?」他聞了聞被褥上她的味道,重新倒了下去。

  忘秋再次有拍死某人的衝動。這男人為什麼總是要挑戰她的忍耐度?

  「我在妳床上睡了一宿,妳難道就一夜沒睡?」谷流風終於發現這個問題。

  她沒有跟男人同床共枕的習慣!忘秋有些恨恨地灌下一口酒。

  「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這頭就像要裂開一樣。」

  忘秋的目光落在窗外,幾絲哀傷閃過眸底。是呀,酒是不太好,可是,有時候卻只有酒才能讓人忘記更大的痛苦。

  「哎喲……」

  她回頭就見谷流風狼狽地摔在床下,眉頭皺得可以打結,嘴唇因疼痛微微顫抖,心中一緊,腳下意識地朝他走去。

  「怎麼了?」問話的同時伸手去扶他。

  他抓住她的手,抬頭望入她清澈的眼波中,聲音略顯低沉沙啞,甚至透出一抹愧疚來,「事情總要解決的……」

  心頭掠過不祥,她來不及抽身而退,人便軟軟地倒入他懷中。

  「谷流風——」明明有過教訓,卻為何總是會忘了提防這男人。

  即使有著宿醉的不適,但溫香軟玉抱滿懷,谷流風心神一蕩,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在她紅潤的櫻唇印上一吻。

  忘秋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她知道他肯定有什麼計謀。

  他將她放在床上,先將自己外衫除去,又扯鬆了中衣,然後在她身邊躺下。

  忘秋微微蹙眉,已經明白他要幹嗎,於是說:「很笨的辦法。」

  他笑了笑,伸手解開她的束髮方巾,讓那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披散而下,然後猶豫了片刻,除去她的外袍扔到床下。

  「有時候越笨的法子就越有效。」

  「他們如果不來呢?」

  他伸手把玩著她的一簇長髮,嘴畔的笑有些飄匆,「那我也不吃虧。」即使明知她是天上的星,他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摘,哪怕只是片刻的溫存,他也不想錯過。

  忘秋決定不再開口,乾脆閉目養神。

  要她配合他演這場戲,她是絕不會答應的,所以聰明如谷流風就只能用強迫的手段逼她配合。

  眼前散落一地的空酒罈,酒氣繚繞在屋內,加上床前相迭的衣物,姿態曖昧、相擁而眠的兩個人……所有的一切一目瞭然。

  所以跑來的易彩萍黯然轉身,南宮春燕憤然甩袖而去。

  酒後失身,一個放之天下皆准的鐵律,就算同樣身為男人也不可避免。

  至少江湖上的傳聞是這樣的,谷流風跟忘秋公子把酒言歡,最終導致酒醉鑄成大錯,多少鄙薄、多少哀怨,都無法更改天下第一神醫好男色的事實。

  知道內幕的不肯出面澄清,不知道內幕的就被江湖傳言誤導。

  然而無論江湖傳言如何,始終無法影響到事件中的兩個人。

  一個淡定,一個隨性,卻同樣無視旁人的目光而活得坦然且灑脫。

  ☆☆☆☆☆☆☆☆☆☆  ☆☆☆☆☆☆☆☆☆☆

  「南宮山莊很漂亮。」

  對於谷流風的說法忘秋不置一詞,繼續坐在房頂上看雲起雲落。

  「妳似乎有長住的打算。」

  「不好嗎?」

  不是不好,就是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名堂,而且是她不希望他知道的,這讓他多少有些鬱悶。

  「妳似乎很喜歡待在屋頂上。」

  「……」

  「妳似乎一點兒不在意別人對妳的誤解。」

  「彼此。」

  谷流風無力的望天吁氣。每一次跟她聊天的結果都是這樣讓人無奈,她似乎奉行沉默是金這句話。

  「我以為妳會對我出手的。」這讓他驚訝,那天恢復自由的她除了慢條斯理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外,甚至連多餘的一眼都沒給他。

  忘秋搖晃著手中的酒罈,悠然一笑,「你不是我,猜不到我的想法很正常。」

  谷流風呆呆地看著她臉上那抹徐徐綻放的笑靨,淡而雅,淺而美,如空谷幽蘭,如池中蓮,如夜中曇。

  側瞼看到他癡迷的表情,忘秋瞼上的笑容擴散開來,令人目眩。

  那一刻谷流風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脫,為了這樣的笑顏,讓他粉身碎骨都可以。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見妳笑。」

  她笑著轉過頭,繼續去看天邊變幻的雲。

  「妳似乎很開心?」照他看來是開心得不得了,即使他可能是那個讓她覺得好笑的原因,他也依舊忍不住雀躍。

  「笨蛋。」這兩個字幾乎是含在她嘴裡的,以至於就算坐在她身旁的某個人豎直耳朵也沒有聽清楚。

  「谷大哥,谷大哥……」下面突然響起南宮春燕清脆的聲音。

  忘秋依舊在笑,不過,現在卻帶了幾絲不容錯認的幸災樂禍。

  谷流風也不知道自己打哪來的勇氣,伸手就在她美麗的臉上擰了一把,然後笑著跳下屋頂,再不跑他怕有人的怒火會狂燒起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獨自坐在屋頂上的忘秋伸手摀住自己被擰的臉頰,臉上眼裡只有滿溢的笑意。

  風把院子裡的人語清楚地送上屋頂。

  「南宮姑娘,有事嗎?」

  「我看你帶的換洗衣物不多,就趁著自己有空幫你縫了件,你試試看。」那聲

  音透著少女的羞怯。

  「不用了。」這是某人婉拒的聲音。

  「可是我已經縫好了,你還是試試吧。」

  「那給忘秋好了,她的身材跟我差不多。」

  「他明明比谷大哥你要矮一些,再說這是我給谷大哥做的,憑什麼要給他。」

  谷流風似乎無話可說了,因為忘秋沒聽到他的回答。

  「谷大哥。」南宮春燕的聲音裡帶著遲疑。

  「怎麼了?」

  「他真的是女的?」雖然三哥告訴她了,可是她想從谷流風的嘴裡得到證實,因為她不相信。

  「嗯,」某人同樣遲疑著,「這個問題我不能代替她回答,妳可以自己問她。」

  「她在屋頂上。」

  然後忘秋就看到南宮春燕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迴廊上,於是她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

  「你存心誤導她。」她很肯定。

  谷流風看著從屋頂跳下的她,微笑,「誰叫她不肯親自問妳。」

  「我沒義務回答她。」

  「所以妳也在誤導他們。」

  忘秋沒承認也沒否認,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屋子踱去。

  於是,站在院子裡的谷流風笑了起來。忘秋從來不向人解釋,應該說是從來懶得向人解釋,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所以不需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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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遮霧隱,無星無月的深夜,黑暗與寂靜,處處透著未知的恐懼。

  黑影輕車熟路地在屋脊上奔跑飛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條白色人影就那麼理所當然、悠閒自在地坐在他目標的屋頂上。

  夜風中透出絲絲的寒意,讓人豎起渾身的寒毛。

  「你終於來了。」

  「妳在等人來?」

  「我想差不多也該是時候了。」忘秋有些欣慰的歎氣。

  黑影默然無語,全神戒備著。

  「本來是想放她一條生路的,看來她自己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

  忘秋毫無徵兆的出手,儘管是全神防備的黑衣人也嚇了一跳。她的出手實在太過刁鑽,那根本就是常理無法想像的招式。

  三招過後,黑衣人從房上翻滾落地,斷氣。

  「忘秋——」聽到聲響的谷流風跑到屋外。

  忘秋從屋頂縱身跳下,白衣飄飄,脫塵超俗,根本不像是剛剛出手斃敵的人。

  「他是誰?」

  「殺手。」

  「妳知道他是誰派來的?」

  「知道。」聲音有些冷。那個人終於還是決定斬草除根了,這一次她不會再客氣。

  「誰?」

  她沒應聲,只是落在遠處的目光有些冷。

  「這便是妳留在南宮山莊要等的答案?」他猜是。

  「對。」

  「為什麼?」

  「事情總要有個了結,不管這件事過了多少年。」

  她似乎想到什麼傷心事,否則語氣不會如此的感傷憂愁,於是谷流風無法再追問下去。

  「妳要走了嗎?」

  「嗯。」

  「一個人。」

  「嗯。」

  「為什麼?」

  「南宮不明會告訴你答案的。」

  自始至終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望著那抹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谷流風很失落。為什麼三少知道答案,而他卻不能知道?

  第六章

  陰暗潮濕的牢房,骯髒中充斥著血腥與腐爛的味道。

  即使這裡是全天下最頂級的牢房——天牢,也不能改變它是牢房的事實,所以這裡與普天之下所有的牢房一樣,充滿著絕望與死亡的氣息。

  原本古靈精怪的顏小色,那雙圓圓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大眼,此時正沮喪地盯著地上的幾隻螞蟻,看牠們在自己畫下的九宮陣中團團亂轉。

  就算會奇門遁甲,會五行術數又怎麼樣?她還不是一樣被人鎖在這間不見天日的牢房。

  這些天她很想念師姊,很奇怪不是想念師父,明明師姊跟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常常很久很久才會回去一次的師姊怎麼會讓她這麼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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