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阮丹荷一時沒聽懂,眨著水靈靈的大眼問著。
「我們的洞房,什麼時候可以假戲真作?」
阮丹荷傻樣立時收了起來,順手拿起木盒中的假皮用力往雷之亦臉上一覆,還死命的用力壓了好幾下。
「丹荷,還沒上膠,你這樣硬壓也粘不住啊!」
「想假戲真作,你作夢!」
「也不知道誰答應我,如果我原來的容貌配得上你就真嫁給我的。」
「你欺騙我在先,還敢拿這事來堵我的嘴?」
「要堵你的嘴,我會用其他的地方……」
雷之亦話還沒說完,阮丹荷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語帶威脅,「你敢在我沒同意你的時候親過來,就等著看我怎麼毒殺親夫。」
「是是是!我早聽說了,天市院的阮大總管平常有在夜裡煉藥的習慣,不少上門提親的公子哥都被瀉藥招呼過。」
「知道就好。」
雷之亦不急,阮丹荷接受了他,他已經十分開心了,會慢慢讓她看見他的真心,讓她心甘情願完全地成為他的女人。
因成親而告假三日的阮丹荷回到天市院時,好似雷以欽在她成親那日的鬧酒不曾發生過一般,依然盡責的輔佐雷以欽幫他處理大小院務,但雷以欽知道一切終究是不一樣了。
假扮成田亦的雷之亦來天市院授課時,他們偶會相遇,若說婚前他們之間的感覺像多年好友,那麼如今阮丹荷對他的感覺絕對是男女之情了。
雷以欽領著阮丹荷來到院裡花園,他逕自走著,阮丹荷如常跟著,工作本在廚房的阮嬸正巧經過了花園旁的廊道,看見了不遠處的他們。因為他們背對著她,所以阮嬸停下腳步,看著他們的情況。
最後,是阮丹荷先開口了,「大少爺來這裡是有話對我說吧。」
「你對田亦的眼神變了。」雷以欽止步,雖沒回頭,但看得出來他斟酌再三才開口說了這句話。
阮丹荷知道那是因為她知道了田亦的真實身份而表露出來的真實感情,她是再次愛上雷之亦了,而且她無悔,想再相信雷之亦一次。
「是,我是愛著田亦。」
「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經放下了雷之亦,為什麼選的是田亦,不是我?」
「大少爺,這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而是我的心做了選擇,但選擇不是你。」
「丹荷……」雷以欽聞言轉身向前,將阮丹荷緊擁入懷。
這時在一旁的阮嬸正要出聲制止,突然有人在她肩上一拍,她回過頭,看見田亦。
他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請阮嬸跟他一同離開。
直到他們走得夠遠,阮嬸才問:「你不擔心丹荷被大少爺輕薄了?」
「丹荷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不能干涉她。」
「你就這麼相信丹荷?」
「是,我信她。我知道您不喜歡我這個女婿,但請相信我一定會對丹荷好。」
阮嬸皺眉,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婿,但女兒堅持要嫁,而且女兒也已經是田亦的人,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不應允他們的婚事,卻沒忘記得知丹荷想嫁田亦的那天,她氣得要打丹荷,田亦那保護丹荷的樣子,她因為田亦條件不好而排斥他成為女婿,或許田亦是比她挑選的人還要更好的選擇也不一定,如今……她只能相信女兒的選擇。
阮嬸又看了他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沒真的那麼討厭你當我的女婿。」只丟下這句話,便離開去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了。
雷之亦看著阮嬸的背影,臉上逸出了一抹笑容,岳母這是接受他的意思嗎?
在花園裡的阮丹荷不知道母親及雷之亦都見到了這一幕,但她也沒讓雷以欽抱著她太久,伸手推他。
「你是不是在氣我?」雷以欽沒放開手,而且還將她摟緊,「你是不是氣我不助你脫離奴籍?我錯了!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就向父親要了你的長工契,給你自由。」
阮丹荷雙手抵在他胸前推著他,或許曾經氣他,但如今她已不在乎了,因為不管她是不是奴僕,雷之亦都要她。
阮丹荷再也受不了雷以欽的固執,她側身給了雷以欽一個肘擊,趁他吃痛弓起身子時推開了他,「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女人,更遑論什麼回到你身邊。」
「丹荷,從你來到人世的那天起,我就將你視作我的責任,我們一起長大,你小小的身軀總是在我的身邊跟前跟後,讓我以為這輩子你都會跟定了我。」
「因為你對我好,所以我喜歡跟著你,如此而已。」
「可是雷之亦一出現,你就變了!他待你一點都不好,你卻記了他八年。」
「這八年來,你知道我想著他什麼嗎?我喜歡看他那張好看的臉上總是不吝給我笑容,不管是取笑我還是真的開懷,我也喜歡他明著是取笑我身材,私下卻是將他的飯菜換給我的體貼,我更喜歡他因為愧疚答應了我所有要求的寵溺表情,但我同樣恨他當時把身受重傷的我丟在山上的背叛,所以八年來,這些情緒已經吞噬了我所有的感情,我無暇分心了。」
「你大可忘了他!」雷以欽不明白,既然這些回憶讓阮丹荷不好受,為什麼不徹底忘了他?
「我怎麼忘?不斷、不斷提醒我,我的身份配不上雷之亦的不就是你們嗎?我有機會忘嗎?你們給過我時間忘嗎?」
這句話給了雷以欽最大的打擊,原來一直不讓阮丹荷忘了雷之亦的人是他,「原來,是我的錯嗎?」
「不,說來該謝謝你們沒讓我忘,如今我得到我想要的了,過去的恨也不在了。」
阮丹荷如今只能冷漠的對待雷以欽,他接不接受都無妨了,因為不久的將來,她將隨著雷之亦去天莊了。
面對阮丹荷的冷漠對待,雷以欽心裡的不悅感直升,他失控地大吼,不平的氣憤在心裡起伏,「你怎麼可以接受了田亦!你該是我的!該是我的!」受不了打擊,雷以欽衝上前,扯住了她的肩膀搖晃質問著。
「大少爺,你是不是忘了我跟田亦成親,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他的人了?」
雷以欽好似這才清醒過來,他全身顫抖地鬆開手,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轉身飛奔而去。
阮丹荷看著雷以欽的背影,知道這事無解了,現在她還得忙著臨析城祭天的事,或許忙完了,她該認真的跟雷之亦談談離開這裡的事了。
今年鄰近的縣城都遭災,唯有臨析城暫時無恙,天市院身為臨析城第一首富,由天市院雷家發起聯合了城內的富賈,辦了一場誦經祈福暨賑災的祭典,以感謝天神厚愛臨析城。
除了主祭那日由各戶的當家參與祭典以外,餘下的日子都是由各家的總管們代祭,阮丹荷既然是天市院的總管,當然由她為雷家代祭,而雷之亦亦陪同她住進了臨析城郊外那間主辦祭典的寺廟裡。
祭典是十二個時辰不間斷都需點著祈福檀香,因此代祭的總管會在夜裡輪值確保檀香不熄滅、不間斷,第一個夜裡本該由雷氏的代祭者阮丹荷守夜,但由於所有的總管只有阮丹荷是女人,為了避免夜裡有什麼萬一,其餘的總管們商議還是別讓阮丹荷守夜守得太晚,所以前半夜是阮丹荷守夜,後半夜則由其他的總管輪流替代她。
阮丹荷很感謝其他總管們的貼心,也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只是當她回到配給她的禪房時,卻聽見裡頭傳來兵械互鬥的聲音。阮丹荷往房內望去,正見一個黑衣人與雷之亦纏鬥起來。
她知道雷之亦的修為,明白此時她最好只在門外觀戰,否則冒然介入此戰只會讓雷之亦分心。
「田亦,想不到你竟會武功。」黑衣人的聲音雖然蒙在覆面巾裡聽不清楚,而且做了偽裝,但雷之亦還是認出了他的聲音。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雷之亦是刻意跟著阮丹荷前來寺廟,因為第一夜是阮丹荷守夜,他知道若有心人要謀害他,只有選這一夜才不會誤傷了阮丹荷,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江雁留在家裡保護雷司楓,自己亦帶著他的劍傍身,應付今夜這一戰。
黑衣人乍見田亦會武功,一時失了冷靜,出劍顯現缺隙,雷之亦游刃有餘,數招來回,黑衣人雖居下風但仍不服輸,招式漸趨狠戾。
雷之亦既知黑衣人的身份,並不想取其性命,他身影瞬動,黑衣人倉皇揚劍一擋,交擊的雙劍劍光齊綻,一勾、一刺、一招、一式,在眨眼之間雷之亦長劍橫斷黑衣人手中之劍,停在黑衣人喉前。
黑衣人驚詫,被頸邊長劍逼得半跪下身子。
「雷以欽,能與我過上幾十招,你輸得也不冤了。」
不僅是門外觀戰的阮丹荷震驚,雷以欽亦是,阮丹荷走進禪房扯下黑衣人的覆面巾,見到的,的確是雷以欽!
雷之亦沒想到阮丹荷竟會提早回房,本想私下處理好此事,他知道阮丹荷雖對雷以欽無男女之情,但雷以欽終究自小呵護她,她受得了一次背叛,受不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