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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千尋

  劉老頭是指皇上身邊的老太監劉公公,是皇后安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

  他是從小看著太子長大的,喜歡倚老賣老,經常向太子說教,在皇后耳邊嚼舌根,早惹得太子對他心生不滿,刻意疏遠。

  金總管一聽,馬上堅定的回道:「煩稟告少主,阿金不撤,我留著,少主才能更清楚太子的動向。」他清楚少主仁義,不願意屬下犧牲,可成大事者怎能不冒險,況且只要是為了少主,一切便值得。

  「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少主,我留下兩個人,一旦有難就喚人,少主說過,不管是誰的命都很寶貴。」

  「是,阿金明白。」

  黑衣人點點頭,縱身一跳,飛離東宮,心裡卻想著,既然阿金不想撤,那就只能撤掉劉老頭了,也好,有他在,秦公公綁手綁腳的,做事不利索,回頭稟過少主後,就著手把劉老頭給辦了吧。

  黑衣人一走,金總管扯亂衣服和頭髮,飛快往太子寢宮奔去,一路上狀似驚懼焦急的大

  喊道:「太子爺啊……太子……」

  太子此時心煩透頂,好端端的兒子又惹出這等禍事!

  自從兒子成年,離開東宮建府,沒人管束,膽子越發大了,殺人、搶人,多少良家婦女心不甘情不願地進了他的後院,銀子像水一般一筆筆往外流,全為著替他遮掩醜事。

  真不懂,他母妃幫他挑選的正妃、側妃,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容貌,女人嘛,滅了燈火都一個樣兒,不知道他在瞎折騰什麼,成親三年,幾個妃子的肚子沒有半點動靜,現在更好,連命根子都讓人給斷了,一個無嗣的皇孫憑什麼繼承大統,光是朝中大臣的口水就能把他給淹死。

  偏偏當年若不是生下他,若不是蘇為的天龍星降世之說,自己又怎能順利入主東宮,真是恨吶!柳氏會生兒子,怎就不會教養兒子,把好好的天龍星養成天魔星,是想把他這個當爹的給折騰死嗎?

  太子靠在側妃文氏懷裡,讓她替自己按摩發疼的額際。

  文氏知道他心憂,柔聲道:「太子別擔心,跟在大爺身邊的侍衛說了,當時他們急中生智,急急拿出衣服蓋在大爺身上,路人只當大爺醉酒,沒有多想。說到底,這件事也只有他們知道,太子不是也把兩人給殺了嗎,既然消息捂得密不透風,自然不會傳出去,現下只是擔心……若姊姊不管不顧,堅持出宮照顧大爺,怕有人循跡嗅出些味兒來,那就麻煩了,麗貴妃那人像匹狼,時時刻刻盯著咱們東宮。」

  「她盯得再緊有何用,誰讓她肚皮不爭氣,硬是晚了幾天生孩子,否則天龍星是鈞沛還是梁梓瀚還真難說。」

  「就是因為這樣,麗貴妃才對八皇子心生嫌隙嗎?聽說她對小兒子遠遠比對大兒子盡心,明明是個傻的,卻當成眼珠子疼。」

  「誰曉得那惡婦在想什麼,總之,那把龍椅,春暉宮連想都不要想!」

  文氏點頭,現在太子穩坐東宮,又有梁鈞沛這個天命之子坐鎮,誰也動搖不得,梁梓瀚手上有再多的兵又如何,難不成他敢逼宮造反?

  「我擔心的是鈞沛的子嗣……」

  「這倒無須擔心,太子爺的兒子可不只一個,大不了將來從子侄當中過繼一個給大爺,反正都是太子爺的子嗣,有何差別?」

  聽文氏這樣講,太子覺得這是個好法子,鬆口氣道:「芬兒說的對。」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砰砰砰的急促敲門聲,太子皺起眉頭,問道:「外面是誰?」

  「稟太子爺,是奴才。」

  阿金?太子眉頭鬆開,他對文氏哂道:「這狗奴才,這麼晚了還來擾芬兒安歇,待會兒爺打他幾板子,給你出氣。」

  文氏清楚,近兩年來金管事越發得太子爺看重,他口齒伶俐、反應極快,與人為善,許多時候也給了她不少方便,這樣的人不結交,還能結交誰,難道要和柳氏一樣,時不時去搬劉老狗出來鎮宅嗎?

  太子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又開始幫皇上掌理朝政,哪還會聽命於一個老閹奴,偏偏劉公公還以為自己是皇上身邊的人、東宮的老佛爺,不知進退,不懂分寸,他啊,得找個人鎮鎮。

  文氏嬌媚地橫過一眼。「說不定金總管有大事稟報,爺還是快起來吧!」

  太子一笑,握住她軟嫩的手掌。「起來做啥,叫他進來講幾句便趕出去了,今兒個爺心裡煩,芬兒得給爺鬆快鬆快。」

  他說得文氏滿臉生霞,輕推他一把。

  太子被推開,又搖了回來,順勢在她臉上親一口後,揚聲道:「進來。」

  第五章  青樓名妓被殺案(3)

  金總管進屋,急忙跪到太子跟前。

  看著他的狼狽樣兒,太子失笑,「你去哪裡干偷雞摸狗的事兒,搞得一身狼狽。」

  「稟太子爺,奴才剛去聽壁腳了。」

  「聽壁腳?這種事兒也敢到爺跟前說,你這奴才膽子是越發大了。」太子咯咯大笑,阿金就是鮮活有趣,每次聽他講話,再大的火兒也能敗了去。

  「稟太子爺,奴才聽的是劉公公的壁腳,有人向劉公公稟報大爺出的那事兒!」

  「我還以為你是個機靈的,這種事隨便猜也猜得到,他那消息多,肯定瞞不住,還需要去聽壁腳?」太子哼一聲,想到兒子,胸口那堵氣就壓得人心煩。

  「太子爺,是有人撿走大爺那、那個寶貝,說要高價出賣,事情就傳了出去……這還不是要事兒,重要的是,今兒個蘇大人被大爺的人打了,回去後喝醉酒,對下人說要寫折子將當年天龍星的真相稟報皇上……」

  光聽前面幾句太子就快喘不過氣來了,說什麼瞞得密不透風,連那話兒都讓人給撿去,再聽到「天龍星的真相」這幾個字,急得他更加氣怒,吼道:「把話講清楚,什麼真相!」

  「說是蘇大人當年受柳相爺所迫,編出天龍星一說……」

  太子一驚,彈坐起身。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天龍星?!從頭到尾都是舅父為了把他推上太子之位的手段?

  沒錯,怎麼會這麼恰巧,這邊柳氏剛生下鈞沛,那邊就有個天龍星降世,原來是他的好舅父兼岳父出手了,他自以為幫女婿一把,卻沒想到要是東窗事發……柳信這是連他也給算計進去了,父皇絕對不會相信此事沒有自己的手筆,所以他、他……真真是可恨!

  父皇多次罵他昏庸愚昧,多次說道——

  若非你是鈞沛的父王,你憑什麼位居東宮!

  要是父皇知道真相後,他這個父憑子貴的太子就要被廢了嗎?他滿腦子慌亂,又聽見金總管道——

  「劉公公說,此事會危及蘇大人的仕途性命,蘇大人不過是喝醉酒、對下人胡言亂語,多說個幾句,天亮、酒退,自然會想得清楚,還說此事不需要回稟太子爺,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吶,萬一那個蘇大人……」

  太子終於定下心神,冷笑道:「原來他也能代主子做決定了?」

  全當他是傻的,一個幫他擬天龍星大計,一個作主沒事,對那把龍椅,他們比他更上心,會不會哪天他們又逕自決定直接傳位給鈞沛?

  「主子……蘇大人那邊,真會沒事嗎?」話說完,金總管急急摀住嘴巴,狠掮自己兩下,求饒道:「太子爺饒命,奴才是關心則亂。」

  太子看他一眼,是啊,關心則亂,這才叫做忠僕。「沒你的事,先下去吧。」

  金總管目的達到,便躬身退了出去。

  文氏看著太子變幻莫測的臉色,趕緊下床替太子更衣。

  太子神色複雜地瞅著她。

  她笑道:「妾身是個明白人,知道爺有要事得盡快處理,怎能強留爺?」

  反應慢兩拍的太子緩緩笑開,可不是嗎,蘇為必須盡快處理,阿金說的對,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真相必須牢牢摀住,不可洩漏,況且從今以後,他再不必顧忌什麼天不天龍星的,他上位後,要讓誰當太子誰就是太子,鈞沛無後又如何,他的兒子多著吶!

  想通之後,他張開雙臂,讓文氏服侍自己穿衣。

  這個晚上,蘇宅出現十數名黑衣人,蘇為斃命。

  皇上輕撫著手中虎符,越看越滿意。

  「起來吧,告訴父王,瀚兒想要什麼賞賜?」

  把虎符放回匣中,皇上望著八皇子的面容,讚賞的點點頭。他與寧王是最肖似自己的兩個兒子,但兩人性子不同,寧王性情耿直魯莽,瀚兒圓滑得多。

  瀚兒這孩子,不慕權、不戀利,一心一意只想著替他撐起半壁江山。

  他曾經問過瀚兒對這把龍椅有什麼想法,那時瀚兒堅定的說,他願為大梁鎮守邊疆、為父王守護江山。

  瀚兒這模樣讓他想起當年的寧王,這孩子文韜武略不輸寧王,倘若當年不是為著奪嫡之爭,寧王怎會通敵叛國、落得那樣下場?

  即使親如父子,他的龍椅也不允許有人覬覦,只是近日他越發覺得身子不行了,他經常覺得心悸、無力,夜半也老是被惡夢擾醒,他的夢裡有父王、有寧王,那些早已逝去的人要來接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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