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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香彌

  殺完人,風遠身上那身戾氣也逐漸消散,剛要張口吩咐那些士兵把這些斷肢殘骸給收拾乾淨,抬起眼便瞥見站在不遠處的孫絡晴,他一時也顧不上其他,想起先前的事,他快步來到她面前,張口便想解釋,「不是我去求皇上賜婚,你若真不想嫁我,我會去同皇上說……」

  孫絡晴怔怔望著眼前活生生的風遠,楞楞的拿起手絹,擦去他臉上沾到的血跡,夢境與現實彷彿重迭在一塊,教她一時之間分辨不清孰真孰假。

  「你還活著?!」她喃喃囈語著。

  「我當然活著。」見她在這兒,必是瞧見方纔那幕,他傲然道:「不過區區六隻蟲子,本將軍可沒放在眼裡。」話甫說完,卻覷見她竟忽地流下淚來,他吃了一驚,不知自個兒說錯了什麼,居然惹得她掉淚,一時之間被鬧了個不知所措,「你你你怎麼哭了?」

  「小姐八成是被剛才的事給嚇壞了。」紫娟連忙掏出手絹給自家小姐擦淚,小姐素來冷靜又聰慧,她從沒見過小姐這般失態。

  孫絡晴閉了閉眼,眨去眼睫間的淚,再睜開時,眸底的思緒清明了些,她緩緩啟口道:「我們成親吧。」

  她原以為只要她不嫁給他,興許就能讓他避開夢境中的下場,但經過適才的事,她發現她想錯了,且錯得離譜。

  一味的迴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的,倘若那夢境真是預兆,那麼想不讓他陷入夢裡的厄運,唯有幫助他找出那些想謀害他之人,提前防範,才能改變情勢。

  「你你你說什麼?!」風遠不敢相信自己此刻聽見的話。

  就連紫娟也一臉驚訝,雖然礙於皇上賜婚的緣故,小姐也不得不嫁,但她發現小姐此時說這話的神情,並沒有絲毫不甘。

  孫絡晴細心的將風遠沾染血跡的臉龐擦拭乾淨,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異常明亮,定定的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想嫁給你,不是因為聖旨所迫,而是我心甘情願想嫁給你。」

  「你你你是真心的嗎?」他驚喜又緊張的追問,害怕她只是在騙他。

  「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嫁給你。」她唇瓣微微浮著抹笑頷首,想通了心中糾結多時之事,她便再無猶豫。

  「我我我……」他好高興,喜悅來得太突然,他楞楞的望著她咧嘴傻笑,胸膛蹦跳得飛快,他覺得他整個人彷彿都要飛起來似的,他喉中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歡呼道:「啊,我要成親了——」

  正在收拾那些屍骸的士兵,陡然聽見他的嘯聲,寒毛都炸了起來,很想告訴自家大將軍,別在他們收拾這些血淋淋的斷肢殘骸時突然大吼,簡直要把人給嚇尿,不過等等,大將軍剛說了什麼?

  他要成親了?!

  他們的眼神齊齊望向大將軍面前那兩名姑娘,最後目光一致定在左側那位穿著一襲淺綠色衣裙的姑娘上,因為自家大將軍就站在她面前,歡喜得手舞足蹈。

  接著,就像怕她會後悔似的,下一瞬,風遠急切的脫口而出,「我這就回去準備婚事。」

  看著他吼完就這樣掉頭跑走,孫絡晴一時之間呆楞住了。

  見自家小姐鬆口肯嫁給風遠,紫娟笑得闔不攏嘴,「呀,風大將軍可真心急呢!」

  雖然皇上下了聖旨,小姐本也不得不嫁,可如今她是甘願想嫁,那意義自又不同,他們可以歡歡喜喜的為小姐籌辦婚事,太好了,若是讓伯福、福嫌知道了,定也會同她一樣為小姐欣喜。

  「我們回去吧。」孫絡晴挽住紫娟的手臂往回走。

  「噫,不去鴻福寺了嗎?」

  「不用去了。」此時她心思已定,明白自個兒該怎麼做,無須再去求神問卜。

  前陣子她一時迷惑,被自個兒的夢境給嚇住了,才會一味抗拒嫁給風遠,這或許正應了那句當局者迷的話,直到這會兒她才看明白這簡單的道理。

  心裡不再糾結掙扎,她眉眼之間頓時散發出一抹釋然的笑。

  成親後,她不會讓他像夢裡一樣,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

  什麼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葉滿山與武步剛算是親眼在自家大將軍身上見識到了,他一掃前陣子的消沉頹喪,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上早朝時,也笑得滿臉春風,不只朝臣,就連金朝郡都對這位一直咧著嘴笑得傻兮兮的愛將,不時投去一眼。

  皇帝誤以為是他的那道賜婚聖旨讓愛將能得償所願迎娶佳人,故而才會笑得這麼歡,不由心忖,早知如此,他這賜婚聖旨就該早點下。

  下了朝後,他特地召見風遠,一開口便揶揄道:「朕先前早說要給你賜婚,你還求著朕說不要,想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你,現下知道還是由朕賜婚來得快吧。」

  風遠眉飛色舞的道:「她昨兒個親口告訴我,說她不是因為皇上賜婚才嫁,而是心甘情願嫁給我。」他高興的是這件事,而不是皇上賜婚。

  聞言,金朝郡有些托異,「她不是不肯嫁給你嗎,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意?」

  風遠被他問得一楞,而後想起昨天的情景,說道:「也許她親眼瞧見臣英明神武的收拾了那些刺客,所以才改變心意。」他將昨天遭刺客襲擊的事稟告皇帝。

  聽完,金朝郡在意的不是孫絡晴是否因此改變心意之事,而是——「竟有刺客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你,可查出是誰指使他們的?」

  身為開國三大功臣的丞相沙平水、大將軍嚴舒波和風遠,在前一、兩年都曾多多少少遭遇前朝那些餘孽的行刺,也有刺客闖入禁宮意圖行刺他,都被他的親衛給擊斃,不過隨著朝局穩定下來,近一年來已鮮少再發生刺客行刺之事。

  「沒查出來,都死光了。」人都被他砍得死得不能再死,他們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供辨識之物,他們的身份無從得知。

  金朝郡輕斥道,「你怎不留個活口?」

  風遠辯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刺客一旦失手,便會自盡,留了也沒用。」

  金朝郡明白他說得沒錯,忖道:「莫非又是前朝那些餘孽所為?」

  風遠想起前生遭那一百多名訓練有素的刺客圍殺之事,臉上也露出思忖之色。

  既然刺客都死了,也查不出個結果來,金朝郡也沒再多問,只叮囑他,「往後出入身邊多帶些人,還有你大婚之事,我讓宮裡給你操辦,你就安心等著當新郎官就好。」

  風遠親人都已亡故,他視風遠如弟,因此便以兄長的身份來幫他置辦婚事。

  明白這是皇上給他的恩寵,風遠欣喜的謝恩,「多謝皇上。」

  皇帝發話,風遠的婚事由宮裡操辦,負責宮內事務的殿內府便開始籌辦風遠的婚事,負責承辦的是一位昔曰在鎮江王府看著風遠長大的老太監江公公。

  他找上風遠,打算先將一些規矩和禁忌告訴他。

  聽他嘮嘮叨叨說了好半晌後,對其他的規矩,風遠都沒有意見,唯獨其中一條,「你說在成親前我不能見她?」

  「沒錯,按規矩,新郎官與新娘子是不能相見的。」

  「可本將軍想見她怎麼辦?」

  江公公好言勸道:「還請大將軍暫時忍一忍,再隔兩個半月後你們就能相見了。」婚事既是由宮裡來操辦,一切便都馬虎不得。

  前天他匆匆忙忙就離開,也沒能好好同孫絡晴說上幾句話,昨日又被皇上抓著用了午膳,而後還去巡視大營,很晚才回府,也沒能見到她,想到要這麼久不能相見,風遠委實忍不了,直擺著手道:「不成不成,今兒個我要去見她,明天再開始算吧。」

  江公公試圖說服他,「這按習俗……」

  風遠也不等他說完,便逕自問:「這習俗是皇上訂的嗎?」

  江公公被問得一楞,搖頭道:「不是。」

  「既然不是皇上訂的,那就按我說的辦,明天起再算。」說完,便風風火火的趕著要去見孫絡晴。

  「等一下,這規矩就是這麼定的,你……」江公公看著早跑得不見人影的風遠,氣呼呼的回宮去找皇帝投訴。

  金朝郡聽了,哂笑道:「罷了,這次就依他吧。」

  第6章(2)

  「皇上,這孩子越來越任性妄為,您可不能再這麼縱著他。」

  「朕知道你是擔心他恃寵而驕,不過風遠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那性子你很清楚,他性情直率又重情義,沒什麼壞心思,朕就算縱著他,他也壞不到哪兒去。」

  他會寵信風遠並非沒有理由,滿朝文武,他能信任的人沒幾個,丞相沙平水和嚴舒波心思都太深了,他無法完全放心信任他們,就連皇后和妃嬪他都不能不防,風遠是少數能讓他放心之人。

  江公公同樣心有所感,「皇上說得沒錯,比起朝中其他大臣,大將軍確實是個容易看得明白的人,不用擔心他會在背後捅刀子。」

  「他替朕辦事一向盡心盡力,所以這回婚事就依他的意思辦吧,讓他高興高興。」金朝郡指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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