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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季可薔

  思及此,她不禁伸手撫向自己胸前,透過衣襟捏著那只串成項鏈的戒環。

  他注意到她的舉動,想問,卻硬生生地忍住,他可不想知道她又跟哪個男人有過一段情,有個好朋友老闆已經夠了!

  「你要玩撞球嗎?」她突兀地問。

  他一愣。

  「我發現這屋裡有個撞球檯,你會玩吧?」

  「嗯,我岳父很愛玩,你也會嗎?」

  「你忘了嗎?」她朝他俏皮地比了個手勢。「我跟你說過我高中時算是個小小不良少女,像撞球跟電玩間這種地方,我可是常去的呢!要不要來跟我比試比試?」 「好啊,比就比!」他從不拒絕挑戰。

  於是兩人各端了一杯啤酒,移師到娛樂室,她技術確實不錯,出桿乾淨俐落,毫不猶豫,不過比起他還是遜色幾分。

  當年為了討好他岳父,他可是花了好幾個月時間日夜苦練撞球,已有業餘高手的水準。

  兩人你來我往,互有輸贏,起初她未意識到,漸漸地她察覺他似是有意讓她,並未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

  她嘟嘴,嬌嗔地橫睨他一眼。「我討厭你這樣子。」

  「什麼意思?」他不解。

  「你是讓我的,對吧?」她坦率地問。

  他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最討厭比賽不正大光明了,如果不是憑自己的實力痛痛快快贏你一次,我是不會甘心的!」

  「你真的以為我認真打的話,你還有機會贏我?」他話說得好白。

  她受傷了。「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好,就來試試看吧!」

  接下來,他果然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地清台,殺得她片甲不留,落花流水。她輸得徹徹底底卻很不情願,彎身趴在撞球檯邊哀嚎。「不公平啦,你是不是天天打撞球?怎麼這麼厲害?」

  「我已經很久沒打了,也就偶爾跟我岳父來這裡度假時打個一、兩次。」

  「你騙人!你一定常常打。」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指控。

  他聳聳肩。「女人,你的名字教『耍賴』的。」墨瞳閃爍星光,分明是對她的嘲弄。

  她一窒。「誰、誰說我耍賴了?我只是……咳咳!」難以自圓其說,只得顧左右而言他了。「好,接下來我們來比撲克牌!」

  「OK啊,你敢下戰書,我就奉陪。」他語帶揶揄。

  她更不甘心了,跟他卯上,比完撲克牌又下跳棋,他每樣都比她強,她不服氣,忽地靈光一現,把手機翻出來。

  「CandyCrush,你玩不玩?」

  「那是什麼?」

  總算有他沒聽過的遊戲了,她偷笑。「你好遜喔!這可是最近最熱門的手機遊戲,比憤怒鳥什麼的還好玩呢!」

  憤怒鳥?彷彿有聽說過,但跟他不熟。

  但無論是憤怒鳥還是CandyCrush,只要她敢提出挑戰,他沒在怕的,奉陪到底!

  第6章(1)

  時間在嬉鬧中流逝,轉眼已是凌晨時分,她早有了睡意,頻頻打哈欠,卻怎麼也不肯回房睡覺。

  「瞧你眼皮都快睜不開了,真的不去睡覺嗎?小心明天醒來有黑眼圈。」

  「不要,我不累!」她堅持不休息。「我要繼續玩。」

  「還玩啊?這CandyCrush我都認輸了,玩不過你,你還想怎樣?」

  「那我們玩別的!你說你想玩什麼?」

  傅信宇蹙眉,霎時覺得奇怪。「初雨,你沒事吧?」

  她一凜,好一會兒,勉強揚笑。「我沒事啊!會有什麼事?」

  「那你怎麼硬是不肯去睡覺?」

  因為時間不多了,因為過了今夜,她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能像這樣與他獨處?他必須回到他的婚姻生活裡,而她也有病魔要面對。

  時光稍縱即逝,她只希望在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珍惜每分每秒。

  「那我們不玩了,我還不想睡,你陪我看DVD吧!這房裡有個投影大螢幕很贊呢,不拿來看電影太可惜了!」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她沒讓他有機會多想,逕自一溜煙地奔到電視櫃前,檢視一排排精裝正版的DVD.

  「有了!就看這個吧,『鋼鐵人』,你不是最愛看這種科幻動作片嗎?」她扮出甜蜜無辜的笑顏,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邀請他在沙發上入座。

  他站立不動。

  「拜託,就當陪陪我?」她雙手合十,軟軟地撒嬌,就像從前每一次逼他去做不想做的事那樣。

  他以為自己早就再度冰封冷硬的心,似乎又一次為她融化。

  「好吧!」他坐上沙發,與她相隔一個位子。

  她嘻嘻地笑,按下遙控器開始播放電影,強烈的聲光效果令他不由得入神,專注於電影情節,知道一陣細微的鼾聲驚醒他。

  他轉過頭,這才察覺她不知何時竟已酣然入睡。

  她雙手抱膝,蜷縮這坐在沙發上,螓首左右搖晃,芳唇微啟,睡顏像個天真的小女孩,惹人憐愛。

  他好笑地望著她,驀地,她身子一歪,整個越過兩人中間的空位,靠在他肩上。

  隨著她的動作,某個東西從她衣領中滑出,閃過一束璀璨的光。

  他一凜,順手拉出掛在她頸間的項鏈,拉出原本緊緊貼在她心口的戒指。

  他駭然注視戒指,這該不會是三年前他為她訂做的那一枚吧?

  想著,他俯身靠過去察看戒環內部,果然上頭刻著Rain這個英文字。

  Rain就是她,夏初雨,在他心房毫無預警落下的陣雨。

  因此,他菜請店家刻上Rain這個字,打造這枚專屬於她的戒指。

  他瞪著戒指,想起她手上那道白色,難道並沒有別的男人向她求婚,而是這三年來,她一直將這戒指帶在身上?

  可能嗎?如果正如他所推想,那麼又意味著什麼?

  傅信宇思緒迷惘,胸臆頓時糾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彷徨。

  隔天早晨,當夏初雨在客房床上醒來時,風雨已停歇。

  她換回自己那套昨夜用烘乾機烘得暖乎乎的衣服,吃了醫生交代每天都要吃的藥,梳洗過後,又在臉上抹了一層淡淡的BB霜,確定鏡中的自己看來氣色紅潤,這才翩然下樓。

  在樓梯口她便嗅到一陣咖啡的濃香,令她訝異的,傅信宇不僅早就醒了,而且正在廚房忙著做早餐。

  不會吧?這個大男人,印象中他幾乎不進廚房的啊!

  她來到開放式廚房的吧檯前,看他正用鍋鏟稍嫌笨拙地煎蛋和培根。

  「早安。」她神清氣爽地揚嗓。

  他聞言,揚眸瞥她一眼。「你醒了啊。」

  「嗯。」她頓了頓,略微羞窘地啟齒。「昨晚是你把我抱回客房的吧?我那麼重,你一定抱得很累。」

  「知道就好。」他絲毫不給她留面子。

  她嘟嘴。「總之謝謝你了。」

  他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繼續和培根蛋奮戰。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到底在幹嘛啊?」

  「你不是看到了嗎?」他眉眼不抬。「我在做早餐。」

  「我知道你在做早餐,可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他聳聳肩,沒搭腔,見他差點把蛋煎焦,她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惆悵。

  是方嬌嬌教會他做這種事嗎?他是否為了討好自己的老婆才嘗試踏進廚房學著做些簡單的料理?

  「你變了,信宇。」她幽幽歎息。

  他蹙眉。「哪裡變了?」

  「以前的你不會做這種事的,別說幫一個女人做早餐了,你連自己下碗麵吃都懶。是……你老婆教會你的嗎?」

  他震了震,動作有瞬間定格,數秒後,菜沙啞地撂話。「跟她無關。」

  「什麼?」她沒聽清。

  「我說,這件事跟她無關!」他不悅地清清喉嚨。「我只是因為今天起太早,沒事幹,才會做這些的,順便也算是對昨天那個泡菜鍋的回禮吧。」

  對泡菜鍋的回禮?這麼說,是為了她?

  雖然他話裡刻意輕描淡寫,彷彿漫不經心,但她仍抓到了蛛絲馬跡,她想了想,驀地笑了,清脆叮咚如滾珠,歡快地在室內灑落。

  他抿抿唇,臉頰可疑地微紅,為了掩飾,他故意舉動粗魯地將培根蛋裝盤,弄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可以吃了!」他將餐盤重重擱落吧檯。

  她坐上吧檯椅,挑剔地檢視煎得過熟的荷包蛋。「可是我比較喜歡吃半生的蛋說。」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他冷哼。

  她嫣然一笑,不知怎地就是想逗他。「有培根蛋怎麼沒吐司啊?」

  傅信宇正端了兩杯咖啡上桌,聞言一愣,這菜驚覺自己忘了烤吐司了,他霎時有些狼狽,卻仍假裝鎮靜地從冰箱裡取出一條吐司。「吶,吐司在這兒,那邊有烤麵包機,自己去烤。」

  「誒,你幫人做早餐還只做半套的喔!」

  她話裡蘊含的意味太甜膩,他聽了,不禁胸口微融,連忙咬牙扮酷。「愛烤不烤隨便你。」

  「烤就烤!小氣鬼。」她朝他扮鬼臉,精靈般的可愛笑容就像從前每回對他撒嬌時一模一樣。

  他倏地別過眸,不敢多看,隨手抓起一片冰冰的吐司張口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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