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他仍深深地記得,她滿懷嬌羞地將自己獻給他,那粉紅的容顏宛如芙蓉花盛開,勾惹男人的情慾。
他記得自己對她總是要不夠,一次又一次,若不是擔心弄壞了她,貪婪的他真想將她揉進自己骨子裡,時時刻刻佔有她。
除了她,他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過那樣的感受,只有她能在床第之間給予他無上的喜悅,也只有在面對她時,他才會卸下心防。
他最真實醜陋的一面,她都看過,她知道他表面可以是個紳士,夜晚卻變身為最狂野的野獸。
回憶如潮水,在他腦海裡不停地湧動,那麼強勢,那麼無從商量,而他躲不開……
「你還不放開我嗎?」她警覺到不對勁,輕輕推了推他。
「初雨。」他動情地喚著,嗓音極度沙啞,壓抑著濃濃情慾。
她聽出來了,同樣也憶起當時,憶起他用一串串浪漫纏綿的吻安撫哭泣的她,憶起每回自己與他親熱時,在最幸福的高潮時,總是淚流不止。
她記得他的味道,記得他身上每一束肌肉,但不可以,他倆不能靠得這麼近。她努力尋回理智,展臂推開他,而他悵然凝立原地。
兩人相對而立,房內的氣流滾動著某種不尋常,氛圍曖昧。
夏初雨直覺想逃,急急轉移話題。「呃,看樣子還會停電一陣子,你知道手電筒放在哪裡嗎?」
傅信宇定定神。「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房間裡有裝飾用的蠟燭。」
「你說那種香氛蠟燭嗎?我進房時好像有看到,我找找。」
窗外大雨磅礡,颱風正肆虐著,窗玻璃啪嗒啪嗒地震動著,驀地,戶外傳來一聲砰然巨響,跟著是一陣匡唧破裂聲。
夏初雨正伸手摸索這櫥櫃,聞聲驚駭,右手不自覺地拽住傅信宇臂膀。「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壞掉了嗎?」
「別怕。」他低聲安慰她。「可能只是窗台上的花盆被風吹倒了。」
話語才落,夜空霎時又劈過一道閃電,雷鳴轟然作響。
「啊!」她驚聲尖叫,緊張地偎近他,他順勢便將她攬進懷裡。
「傻瓜,你怎麼到現在還怕打雷?」他半嘲弄地歎息。
「就很嚇人嘛。」她嬌嗔,臉蛋很自然地埋進他胸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動也不動,兩顆心砰砰跳著,一時都是手足無措。然後,正當她再度想推開他時,他已閃電似地低頭覓上她軟嫩的唇,幾番試探與猶豫,四瓣唇終於如磁石般宿命地相貼,吸吮著,咬嚙著,舌尖靈巧地在彼此唇腔裡攪動,探索這對方,探索昔日的美好。
激情又熾烈的吻,足以比擬窗外的狂風暴雨,她婉轉承迎,唇畔逸出聲聲嚶嚀,軟綿綿的嗓音幾欲逼瘋他,不顧一切地攔腰抱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床榻走去。
就在此時,電來了,房內亮起一盞立燈,暈黃的燈光烘托著兩人緊密交纏的身影。
他溫柔地將她放在榻上,不知何時,她的浴巾滑落了,半裸的玉體橫陳於榻上,形成絕佳的視覺效果,他看著,氣息變得更加粗重。
她被他看得好害羞,雙手無助地遮在胸前。「不可以。」
她不遮還好,這一遮反倒若隱若現地更加折磨人,他抓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邪肆地吹氣。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她情不自禁地感到酥麻,宛如電流竄過全身。「你忘了嗎?你結婚了。」
他聞言,身子僵住,好一會兒,才從齒縫磨落言語。「我早就跟她分居了。」
「就算分居,你們還是有婚姻關係。」她話裡噙著某種深刻的悲哀。
他起身看她,在她如煙的水眸裡看見隱約的淚花,他咬牙切齒,許久,倏地挫敗地低吼一聲,再度沈身壓住她。
她驚惶地抗拒。「信宇,不可以……」
他不理會她的抗拒,重重的、蹂躪似地吻她,就在她絕望地以為他會霸王硬上弓時,他乍然放開了她。
他翻身下床,轉身背對她,僵凝硬挺如石像的背影讓她聯想起古代沉默效忠的武士--
「把衣服穿好!我在樓下等你。」
第5章(2)
從客廳衣櫃裡找出一套棉質的客用睡衣換上,又拿吹風機吹乾濕發,拖拖拉拉地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夏初雨才忐忑不安地下樓。
傅信宇早在客廳坐著了,他換了一套休閒服,沐浴後的頭髮半濕,一綹發垂落額前,顯得清新而性感。
她在他身後靜靜盯著他,而他明明聽見她的跫音,卻沒有回頭。
她覺得窘。「呃,你肚子餓了嗎?要不要我弄點什麼東西來吃?」
他沒搭腔,她當他是同意了,逕自溜進廚房,打開冰箱翻找食材。
他愛吃辣,她便找出肉片、青菜、豆腐,再加上兩包拉麵、一罐泡菜,煮了一道韓式泡菜鍋。
她喊他過來吃飯,開了一瓶冰啤酒,為兩人各斟一杯。
整個用餐期間,傅信宇沒說一句話,只是自顧自地埋頭苦吃,擺明了不跟她有任何交流。
沉默如同巨石壓在夏初雨心頭,壓得她坐立不安。
這也太尷尬了吧!同桌共食卻不交談,這男人就這麼氣她嗎?
夏初雨悄然歎息,放下筷子,舉杯猛灌一大口啤酒,藉著薄薄的酒意鼓起勇氣。
「你還在氣我嗎?」她主動打破僵凝的氣氛。
他震了震,依然不吭聲。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也警告過我別再出現在你面前,但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我本來想做完蛋糕就先閃人的,沒想到……」她頓住,見他面容仍冷漠,再度長歎一口氣。「信宇,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蹙眉,半晌,總算放下碗,抬頭望她。
她深呼吸,平抑些微凌亂的心韻。「我出現在你面前,並不是想嘲笑你,或者破壞你的婚姻生活,其實我只是……關心你。」
「關心我?」劍眉訝異地挑起。
終於有點反應了,她澀澀地微笑。「你就當……是一種對舊情人的好奇也好,我想知道你多得怎樣?過得好不好?」
「是嗎?你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他嘲諷似的撇撇嘴,身子後傾靠上椅背,雙手懷抱胸前,一副冷淡傲慢的姿態。「那現在你知道了,所以呢?」
依然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為何她毫不意外呢?
夏初雨苦笑。「都三年了,信宇,難道我們不能當彼此是朋友嗎?」
他一凜。「你說朋友?」
「對,不可以,啊?」她幽然直視他。「我想跟你當朋友。」
他瞪她,墨瞳閃著奇異的光,她看不懂那複雜的情緒。
片刻,他菜冰冽地撂話。「你知道我很少朋友的,尤其不跟女人當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很榮幸能當你第一個女性朋友。」她對他嫣然微笑,笑得太甜了,甜得令他懷疑。
他暗暗掐握了下掌心。「看樣子你很喜歡跟男人當朋友,你那個老闆不也是你所謂的好朋友?」
她怔了怔。「你說英才?」
英才!他冷哼,她有必要在他面前叫得如此親暱嗎?
他這是在吃醋嗎?夏初雨觀察他陰鬱的神情,想起他對趙英才不友善的態度,想起那晚他趕她下車自己回家,卻又獨自去到兩人相識的所在,呆坐出神。
他還是在意她的吧?包括方才在客房內那個擦槍走火的深吻--他肯定對她還有感覺!
這就夠了,就算他不愛她,就算他永遠無法如同她眷戀著他一般那樣眷戀她,只要他內心深處某個角落還有她的位置,這就夠了。
夏初雨強抑落淚的衝動,笑意在唇畔漾得更深,更透明。「英才也是我的朋友,但你是……你是不一樣的,你會是我最特別的朋友,最特別的。」
她輕輕地、慎重地強調,他不覺屏住氣息。
或許是她看他的眼神太過柔情似水,他有些不自在,端起酒杯一仰而盡,跟著,重重放下酒杯,在桌面敲出清脆聲響。
「你究竟打什麼主意?」他語音沙啞。
她搖搖頭。「我說了,我只是單純出自朋友的關懷而已。」
他抿唇不語。
「至少今天晚上,讓我們和平共處好嗎?反正我們都困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要是整個晚上大眼瞪小眼,不也挺尷尬的?」
他默然半晌,輕哼一聲。「我來洗碗。」
話落,他起身收拾碗盤,她看著他俊挺的身影,知他是默許她的請求了,偷偷微笑,也跟著起身。
他洗碗,她擦拭碗盤,兩人合作無間,就像一隊感情融洽的夫妻。
洗罷最後一隻碗,他遞給她,忽地瞥見她右手無名指有一圈明顯的白色,那是經常帶著戒指的人褪下時的痕跡。
他心念一動。「有人向你求婚?」
「什麼?」她怔住。
「那個,是戴過戒指的戒痕吧?」
她隨著他意味深刻的眸光落下視線,凝定自己右手的無名指,那裡的確戴過戒指,正確地說,她在家裡都會戴上,出門時才會褪下,收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