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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練霓彩

  「秋舞嚇人!」花念涵居然惡人先告狀。

  被指責得啞口無言的秋舞吟瞪著她,「……明明是你先的……」

  眨著眼的菊雨蝶才不理會她們的互咬,「你看起來很清醒呢,秋舞,我怎麼記得暮靄跟我說,你昨晚收拾了一夜屋子,今天又一大早就醒了?」

  「她哪有清醒!」花念涵立即反駁,「我剛還看到她在打呵欠!」

  「差點就被你推下樓去了,我當然要醒了。」秋舞吟更委屈了。

  「我讓你清醒過來了,還不趕緊謝謝姐姐我?」花念涵得意洋洋。「你想啊,你有一下午的時間好好梳妝打扮,洗得香噴噴,穿得水當當,像朵花一樣。」

  秋舞吟被她惡俗的形容,嚇得打個冷戰。

  菊雨蝶則被花念涵給逗笑了。

  她跟著調侃秋舞吟,「小秋舞心心唸唸的二少爺要來見你了呢。」

  秋舞吟滿面通紅,扭捏半晌,終於一口氣將兩位姐姐趕出房去。

  等過黃昏,花街上金鈴聲輕輕搖曳,秋舞吟趴在窗邊看著,等過一輛又一輛馬車,她的表情從歡欣到委屈,又從委屈到泫然欲泣,在她眼裡亂滾的金珠子要掉不掉的時候,終於有輛馬車姍姍來遲,車簾一晃,言今跳下車來。

  秋舞吟眼裡朦朦朧朧。

  一隻手從車內伸出,搭在言今肩上,車簾半掀而起,她先是看見一幅淡紫的衣袖,再來是一個低著頭的青年身影,穿著淡紫的衣服,頸上圍著一條巾子,像是很怕冷,言今從車內拿出一個暖手爐來,遞到青年袖裡去。

  青年用藏在袖裡的一手接了暖爐。

  他像是忽有所感,抬起頭來。

  那膚色總帶著一點脆弱的蒼白,黑色的眉毛整齊而微彎,眼睛狹長,鼻尖挺翹,淡梅色的唇即使面無表情,也像是勾著一點笑意那樣微微的彎。

  ……他們好久不見了。

  秋舞吟怔怔看著,眼一瞬也不曾眨過。

  那青年公子微瞇了顏,黑玉似的眼珠子像是浸潤了溫泉水一樣,顯出十二萬分的柔軟,他對著她微微一笑。

  就像只打著如意算盤而得意洋洋的狐狸。

  她打了個冷戰,默默縮回窗內去躲。

  樓下仰望她的古和齊臉黑了。

  「這笨娃娃!」他低聲咬牙。

  一旁言今才從車內迎下古家大少,一回頭就見到原本心情不錯的二少爺臉上陰沉,他不明白在自己轉頭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二少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冷氣,卻讓言今和古家大少不由得升起打道回府的主意。

  後頭跟上的馬車裡下來兩個生意人,這是今晚出錢逛青樓的金主。

  陰著臉的古家二少表情漠然的轉過眼來。

  「多謝二位今晚的招待。」他說。

  古家二少就那樣冷著臉,唇邊卻微微一笑,那難得的笑容令兩位生意人一陣心跳加快,感覺今晚的生意必定能談成,立刻連即將花費的大筆青樓費用都拋在腦後。

  古和齊抬腳踏進三千閣去。

  第5章(2)

  ※※※

  「二少爺,這桂花釀好嗎?」

  「嗯。」

  「二少爺,這肉粥可順口?」

  「嗯。」

  「二少爺,果肉都剝好了,您用著銀叉吃好嗎?」

  「……嗯?」從鼻孔裡哼。

  她噎了一下,弱弱道:「……說錯了,請讓秋舞伺候您用果肉吧!」

  「嗯。」大老爺般點點頭。

  秋舞吟心裡暗自垂淚。

  她半依偎在古和齊懷裡柔若無骨似的。

  他一手攬著她腰,一手與她交握。

  秋舞吟整個人哪怕是抖上一下,都能立刻被他察覺。

  席上一共四個人,一人身邊一個姑娘,古和齊身邊的自然是秋舞吟,言今侍立在兩人身後,這孩子既貼心又聰明,完全協助了只有右手能動彈的秋舞吟,舉凡剝蝦殼,倒酒,挪菜,全由言今包辦了,秋舞吟只要舉著筷子,將弄下來的食物送到古和齊嘴裡去。

  懷擁美人的古家二少自然不會餓著她,於是秋舞吟手裡舉起的筷子,也是依照著「你一口我一口」的頻率分別送進兩張嘴裡。

  兩人對面,是生意談得正熱火朝天的古家大少和兩個生意人。

  所有的言語廝殺討價還價,是古家大少的工作,最後的定奪與否,這是由古和齊來做決定,也因此,即使整張桌子上低聲威嚇,高聲叫嚷,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但古和齊就是可以不發一語,秋舞吟也只需要顧著桌邊這一小方的地盤。

  古家二少所入口的食物,都是經過特別打理的。這一點,無論在古府內,或者是熟知古家二少喜好菜單的三千閣廚子,都是心知肚明。

  這張桌上,自然也是涇渭分明。

  古家大少與兩位生意人的是一邊,上的都是一些下酒菜,桌邊自然有美酒與美人;古和齊這邊這是一盤一盤精緻菜色,量不多,卻都是古和齊平日喜歡的,茶酒不上,只有一壺熱好的桂花釀,壺蓋一揭,那桂花香氣之濃郁芬芳,連對面的三人都不禁一怔。

  生意談得口乾舌燥,眼裡佈滿殺氣的古家大少不免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瞪向自家幼弟。瞧這美人在懷,美食在口,同樣是逛青樓,但怎麼旁人是暗地裡捉對廝殺,這二少爺與秋美人卻是濃情蜜意的小兩口呢?

  真真是太刺眼了。

  古家大少心中火氣更盛,轉頭張口便殺得兩名生意人面無人色。

  古和齊才不理會那邊的三人勾心鬥角,他吃得七分飽了,便膩著秋舞吟要桂花釀喝,秋舞吟只熱了三壺,現在伸手一揭,也不過就剩幾口,但要讓古和齊再多喝,卻是不行的了。

  「二少爺,就剩這些了。」

  她把酒壺搖給他聽,就見她的二少爺抿起嘴來,像鬧脾氣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又覺得肩窩一陣癢,原來她的二少爺把臉埋下來了,正用鼻尖啊,牙齒啊,逗弄著她裸露出來的香肩。

  秋舞吟怕癢,不由得縮了縮肩。

  「逃跑要罰。」他說。

  然後古和齊便張口,咬在她肩肉上,又伸舌舔了舔,感覺唇齒之間,那塊肉又香又甜,恨不得一刀割了,揣在懷裡帶了回去。

  秋舞吟低聲笑著,被咬著的那塊肉又疼又癢,她要躲,腰身卻被鎖著,於是便躲不掉了,但讓他這樣摟著,她又覺得渾身都發軟了,嘴裡不由得輕輕呻吟。

  她那聲低吟,古和齊自然是聽見的了。

  「秋舞,秋舞。」他在她耳邊喚著,張了嘴,又去吮她小小的耳垂,舌尖上那一點半圓弧的肉又薄又軟,帶著他唇齒間桂花的香氣。

  他是想念她的。

  那樣漫長的時日不曾相見,他覺得自己是無時無刻不想念著她,但他明明是極忙碌的,他忙著學習,忙著看賬,忙著聽各賬房回報,忙著接收大哥從各地傳回來的消息,他甚至忙著與老太爺請安問候,忙著接見那些族人。

  他總是有事在忙。

  但古和齊也知道自己底子弱,雖然有三千閣送來的丹藥在調理身體,平時裡的練拳也不曾落下,但他曾經遭人下了慢性毒藥,那傷害卻是難以挽回的。

  他容易疲倦,沾了枕就立即睡下,但偏偏他心思又重,於是他雖然睡下了,卻又時時在做夢,腦子根本沒有休息到。

  他現在很少昏厥,也很少心口絞痛,更是很少染上風寒,臉上氣色比幼時好了,雖然總還殘留著蒼白,但畢竟有了血色,古和齊覺得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但也有不變的。

  他依然畏寒,依然不能大喜大怒,他無論寒暑,都要將整個身體包得妥當,脖子上那條巾子更是不能落下,他一吹風,臉上就熱了。

  於是他總是一身厚暖,包得密不通風。

  秋舞吟緊偎著他,自然也與他那身厚衣服靠得近。

  古和齊摸得出來,她背心上帶著一點薄薄的熱氣,連裸露出來的香肩上都浮出細細的汗珠。

  「熱?」他輕聲問。

  秋舞吟搖頭,「二少爺身上確是冷的。」

  「我一貫都是冷的。」他不在意,卻見她蹙眉。

  「我讓人去拿火盆子?」她也輕聲問。

  古和齊笑了,心裡暖洋洋,他自然知道自己畏寒,體溫又低,但秋舞吟確是身體健康的,這時節就算是輕紗薄衣,也要讓人生汗,秋舞吟不把他推開,就已經是極忍耐了,但她居然還擔心他身體太冷,還要人燒火盆。

  她不怕自己熱壞,古和齊卻不能讓她熱暈了。

  何況,她這樣心意已經夠讓他心情愉快萬分。

  他咬著她耳朵,「你要燒火盆子?那要不要我們把其他人趕出去了,就我們倆脫得光光的,在榻上歇了,我再給你掮扇子?」

  這話確實說得教人害臊了。

  秋舞吟愣愣的聽了,又愣愣的望著她的二少爺呆了好半晌。她想,她那個連握個手都要臉紅,至今也沒有和她親過嘴兒的二少爺,哪裡去了?

  眼前這說起話來臉也不紅上一下的貴公子,又是哪裡來的呀?

  她一下子羞得惱了,幾乎要揚手打人了,她的二少爺卻兀自若無其事的一臉儒雅淡然,像是全然沒說過剛才那番羞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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