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蓉這時候真的覺得原主雖然蠢,但會被人設計幫人抬轎,卻也不算是原主的錯,董凝蘭有一堆心眼,演技又可比奧斯卡影后,也難怪她到死之前也沒看出來這女人的心計。
周函若沒聽出來董凝蘭話裡的深意,只覺得她是在扯後腿,當初明明說好只要把人給帶出去,萬福寺週遭空曠偏僻,就是出了什麼事也查不到她們幾個內奼女子的身上,但現在她卻把自己擺得一副清高樣,還說不去就不去,這不是耍人嗎?
「董凝蘭,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大家說好了要一起去上香的,你這時候還說嫂子不去就不去,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還以為我希罕跟一個連正經姨娘身份都沒有的東西一起出門啊!」
被周函若這麼一吼,董凝蘭不禁面露尷尬,心中更是暗恨盧氏不肯親自前來,卻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出面,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
冷蓉看著明明應該是同盟卻直接在這裡起了內哄的兩個人,忽然覺得好笑。
如果不答應她們,看看她們到底要玩什麼把戲的話,真是太對不起人家用這麼低的智商來算計她了吧,於是她明亮的眼眸轉了轉,笑道:「呵,那就一起去吧!
什麼時候要去上香提醒我一聲。」
聞言,顏溫良馬上不贊同的蹙起眉頭,盧氏那樣的人,沒有半點圖謀會無緣無故找人出去上香?還有他這個娘子,明明聰明得很,怎麼會不曉得她們是有所算計,為何還答應?
「嗯!嫂子到時候一定要一起去喔!」周函若說完,偷偷覷了不說話的顏溫良一眼,草草行了個禮就轉頭走了出去。
讓她繼續待在這,她的心都緊張得快要跳出胸口。
董凝蘭倒是想留下來,只是這屋子裡從一開始就沒人端茶迎客,也沒人說要留她下來談話,她一個人佇立在那兒,看起來突兀又可憐。
她柔情似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顏溫良,希望他就算只是隨便問她個幾句話也好,只是她有多麼期望,就有多麼失望,從頭到尾他都不發一語,甚至連一個眼神也吝於給她。
從頭到尾,他的目光就只落在穿著不檢點的冷蓉身上,偶爾出現的柔情也全都給了她。
她輕咬著唇,臉色不太好看,但就這麼放棄她又不甘心,於是她不死心的又道:「許久不曾好好伺候少爺和少奶奶了,不如妾身為少爺和少奶奶煮一壺茶,可好?」
冷蓉不客氣的噗嗤笑了,眼裡的笑意有著瞭然,看得董凝蘭狼狽的垂下頭去。
為了博取男人的注意力,明明知道這裡沒人待見她,她還能夠硬撐著說要替大家煮茶,這點勇氣也值得稱讚了,只不過如果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麼,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卻是半點都不會上心,甚至連她的臉都記不起來,不知道她會做何反應呢?
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他有臉盲症……也挺不錯的。
她的笑聲像是赤裸裸的嘲笑,低下頭的董凝蘭臉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身子微微顫抖著,弱不勝衣的姿態倒是別有一番風韻,只可惜一屋子裡的人都對無關緊要的人一副冷心腸,她做出這等姿態,不過是拋媚眼給瞎子看罷了。
冷蓉拋了個眼色給一直不說話的顏溫良,暗示他負責處理好。
對付這種人,她出手反而是合了她的期待,讓她最期待的人給予她殘酷的回應,比她做什麼反擊都還要有用。
顏溫良也對這個一直賴著不走的女人有些不耐煩了,連看都不看她,直接冷冷的道:「行了,哪裡來的就哪裡去,別站在那兒礙眼。」
董凝蘭屏住氣,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眼眶泛紅,喉間忍不住溢出微微一聲哽咽。
她真的好想問問他,他的心可是鐵石鑄成的,怎麼她都已經討好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無法打動他一絲一毫呢?
顏溫良看她還是愣在那兒不走,口氣更不好了,「不知道該怎麼走出去嗎?要我讓人來拉嗎?」
這回董凝蘭再也止不住淚水,兩行清淚順著雙頰滑落,掩著面,腳步踉蹌的奔了出去。
冷蓉對於這一幕沒有任何感覺,牽著他的手讓他坐到椅子上,她則是站在他的雙腿間,手指輕揉著他的兩邊太陽穴,忍不住擔心的道:「怎麼,頭又疼了?不是說了你傷口未好,又受了那種香餅的刺激,不好好養著容易頭疼的嗎?真是的……本來還想讓你過來嘗嘗我新弄出來的冰碗呢!瞧你這樣子也不是能夠吃的樣子,等等我還是讓紫籐煮安神湯給你喝吧。」
紫籐聽了,很識趣的自己退了出去,不再打擾兩位主子。
顏溫良確實覺得頭疼了,又剛好她讓人傳話,就過來了。
「嗯。」他低沉的嗓音裡有著難得的放鬆,對於她的叨念,不覺得囉唆,反而讓他覺得溫暖又幸福,心也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
繃緊的神經似乎在她不算柔嫩的雙手按摩下,逐漸放鬆了,也讓連聽了幾個壞消息的他,心情像是被安撫過一樣,少了幾分噬人的暴躁。
冷蓉力道適中的按壓著他頭部的一些穴道,感覺到他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也察覺到他身上隱約讓人不安的氣息正緩緩消散,她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就這麼安靜的陪著他。
兩人之間不需要多餘的言語,最簡單的陪伴,似乎就是最暖人心的溫柔。
在眼眸凝望的瞬間,兩個人都感覺到心中那一點點屬於愛戀的苗芽,正逐漸生長茁壯,一種屬於戀人的曖昧繾綣,勾引著他們的臉越貼越近,直到雙唇相貼,微冷的唇舌互相在緊密貼觸中尋找著讓人沉淪的甜蜜。
董凝蘭在小跑幾步後,回頭看見的就是屋子裡的兩人,一站一坐相擁親吻的畫面,那種旁人無法介入的親密,讓她心中有著因嫉妒而引發的恨意,她定定的看著,眸中閃過狠戾,當她再次回頭時,輕揚起的冷笑,有著說不出的森寒。
今日之辱,她必會加倍奉還,就不知道當冷蓉被人糟蹋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露出這種得意的笑!
第6章(1)
冷蓉活了兩輩子,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接吻的感覺能這麼豐富、這麼有層次。
從一開始兩個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對方,唇瓣的輕碰和溫柔的試探輾轉,接著是他如暴風雨般的席捲,幾乎要抽走她呼吸道中每一寸的新鮮空氣,要咬破她唇瓣力度的狂虐,讓她覺得彷彿正坐在汪洋中的一葉小舟上,隨著海潮高低起伏。
一吻方休,她全身虛軟又氣喘吁吁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頭輕靠著他的胸膛,嘴唇紅腫,眼睛帶著迷濛的水霧。
反觀同樣一起參與接吻活動的顏溫良,除了氣息變得有些急促外,似乎什麼反應都沒有,她感到不滿的同時,仰頭輕咬住他的喉結,當作是小小的報復。
這挑釁的舉動換來的是她的臀部被輕拍了一巴掌,讓她差點炸毛的跳了起來,一雙杏眼也瞪得老大。「顏溫良,你膽子大了啊!敢這樣打我……」說完,她掙扎著就要跳離他的懷抱。
顏溫良看著她笑了笑,難得的笑容讓她有些愣住了,緊接著聽見他下一秒說的話後,震驚的反應似乎也沒那麼大了。
「好幾個管著收貨點的人家被滅門了。」他語氣平淡,彷彿在談論天氣不錯般述說著數十條人命的消逝。
他所謂的收貨自然不是普通的貨物,而是他檯面下生意所收的貨。
目前除了北方即將要開的並市,南邊的海依然是禁著的,只是不管南北都是天高皇帝遠,自然有些膽大的敢做違法交易,他的這些收貨點,就是專走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說是見不得光,也就是靠著轉手一次從中獲取一層利潤,再把這些東西轉手出去,至於那些東西會流到哪裡,就不是他管得著的。
這樣的收貨點通常隱密得很,也不曾招搖的開市做生意,大多都是一戶普通人家,暗地裡做著接貨運轉的事兒,只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兩三天,他就已經接到了接連幾戶人家都被滅門的消息,就連收來的貨也全都被拿走了。
做的人很小心,但是再小心也躲不過許多人的眼,尤其是有一戶人家剛好接了有人挖了墳弄出來的明器,再循線追查,不過一日就已經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查到是誰下的手了。」冷蓉斂住笑,肯定的說。
「嗯,是曹天洪。」
「是因為那天我作弄了他,所以他來報復?」她心頭一跳,若是如此,那些人命就得全算在她的頭上,心中的愧疚感陡然而生,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他的人在他們去酒樓的那一早就出事了,表示曹天洪現身酒樓之前就已經派人動手了,看來他的人早就被盯上了,和他們後來怎麼對付曹天洪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