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是個相對感性又絕對理性的女人,尤其對於戀愛這種事。
如果有人問她如何選擇對象,她一定會回答靠直覺,她認為如果在直覺的第一反應都無法動心起念的話,那麼連最基礎的荷爾蒙都無法被激動,更不用說其它的了,所以直覺的喜好排在第一位。
若是除去了感性的因素後,剩下的就是絕對的理性了,對於一個從小就從科學領域征戰了快二十多年,甚至到死之前都還在實驗室裡忙著研究的女人,又怎麼能夠不理智的面對戀愛這件事情呢?
罾在穿越後,她發現原主已經有了丈夫,她一開始也沒打算完全接受的,直到見到顏溫良讓她有了心動的感覺,她才順水推舟的接受了。
既然決定接受,全方位的理解這個男人,就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悄悄在進行的計劃。
顏府裡除了驚鴻院,其它下人的嘴巴可沒有那麼嚴,她偶爾走走逛逛,打聽打聽顏溫良的一些小事,下人們頂多只覺得她是在關心丈夫,不會認為她別有所圖。
至於她打聽到的內容,大多都在她的預料之內,可以簡單歸納為一句話——她看上的男人,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人物。
黑白兩道都沾手,旗下賭場妓院當鋪鏢局酒樓等產業都有,河道上也能夠設關卡收保護費,鹽利上也能夠沾手,這還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至於那些暗地裡的業務,就是下人們口頭傳傳,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當真。
不過即使是如此,她對於這現成的相公,也沒有什麼懼怕,即使她的記憶裡有很大一部分記錄了看到他命人活活打死人的一幕,雖然身為一個現代人,她覺得那樣做太過了,但是她向來信奉一個真理,自己不懂的就不要多作評論。
在評論之前,她願意先相信顏溫良這個人,不為其它,就衝著他對她的這一份心,她覺得給予這樣的信任一點都不過分。
第5章(2)
冷蓉腦子裡因為反派這個形象想了許多,一時出了神,又不小心忽略了正在問話的顏溫良。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壓迫感,又再問了一次,「所以……是什麼會讓我不喜?」
顏溫良面無表情的看著屋子裡的所有人,每一個人在他的眼裡,都是有些似曾相識卻又不太能夠準確認出來,不過他最後把目光都放在一個穿著大膽的姑娘身上,一頭長髮鬆鬆的打了一個大辮子垂在耳側,吸引他注目的不是那身衣裳,而是她身上淡淡的藥草味,讓他不用人提醒就已經明白了她的身份。
他的妻,三個字在嘴裡慢慢的繞了一圈,忽然讓他有種微甜的感覺。
紫籐噤聲站在一邊不敢說話,但在少爺往少奶奶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少爺要是因為少奶奶穿了這身衣裳而動怒了該怎麼辦?要不她自己站出來把這罪給擔了吧?沒能好好的規勸主子,說來也算是她的罪過。
周函若向來最怕這個異姓哥哥,尤其見過幾次他的衣裳帶著血的樣子,就連跟他說話聲音都會不自覺顫抖,哪裡還敢對上他的視線,當下只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大小,躲到沒人看見的地方去。
結果一個個都不說話的時候,董凝蘭一開口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
「爺……少奶奶也不是有意要穿得如此傷風敗俗,您就別生氣了。」
她柔柔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在為冷蓉說話,但是除了周函若那樣沒心眼的,其它幾個人都是一根腸子拐了好幾個彎,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擺明了用眨低別人來襯托自己的賢良。
冷蓉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瞅著董凝蘭,心中暗歎,這小白花真是心機深啊,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給人下絆子呢!一邊拐著彎罵她傷風敗俗,一邊又當解語花勸著男人別生氣,呵呵!這是佔著小妾的位置,擺著當家主母的架勢啊!
她抬眼瞧著顏溫良,倒是想看看他又是怎麼想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罪,只是說她任性也罷,她可不想和其它女人互稱姊妹,共享一根黃瓜,她們不覺得髒,她還嫌棄被用得舊了呢!
顏溫良只淡淡掃了董凝蘭一眼,對他來說,她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印象的女人,多餘的勸說只是讓他想著府裡的規矩似乎有些鬆散了,還是該讓人好好調教一番才是。
那一眼讓董凝蘭情不自禁羞怯的低下頭,露出纖細脖頸的美麗線條,含羞帶怯的模樣看起來更是單純中又帶著嫵媚。
「沒事兒就散了,驚鴻院裡吵吵鬧鬧的,沒的讓人煩。」
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董凝蘭和周函若瞬間刷白了臉色,一個是被嚇得不輕,一個是備受打擊,不可置信。
話落,顏溫良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那兩人,他甚至連喊二胡進來問問兩人是誰的意願都沒有,全部的注意力都只擺在眼前穿著特別不同的女子身上。
「怎麼穿了這一身?」他微微皺著眉,看似不悅。
冷蓉可不怕他這張冷臉,看他剛剛的表現還算讓人滿意,她笑著踮起腳尖,輕輕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這是在那日送過來給我挑的款式裡頭剛好瞧見的,這天也熱了,有些受不住,乾脆做了一套當家常穿穿。」
他不是沒看過手底下的胡姬穿過類似的衣裳,只是她這一套,看起來似乎更輕薄了不少。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紫籐還有其它人都以為他即將發怒,哪曉得他居然點頭稱讚,「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輕薄了些。」
冷蓉嫌嗔了他一眼,「外頭這樣熱,料子不輕薄又怎麼穿得住?再說這也只在驚鴻院裡穿穿,又不是穿出去的衣裳,你說是不是?」
「嗯。」他素來是寵著她的,自然由著她去。
她也明白分寸,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應一答,冷蓉不是故意要曬恩愛,但是看在其它人眼裡,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男人高大,女子嬌小秀美,兩人說話間,眼神似乎交融在一塊兒,即使只是牽著手,也能感覺出他們之間完全不同的甜蜜氛圍。
不過同樣的場景,有人看著是打從心底高興,好比說紫籐,而有人的心裡卻是一陣陣的不是滋味,尤其是董凝蘭見著冷蓉這麼大大方方的牽著他的手,想起自己當初設計顏溫良將她帶回府時的時候,她不過沾了下他的衣袖,他的眼神就冷得像是在看一個死物,心裡的苦像是燙著喉的毒,一寸寸燒著心脾肺。
她柔媚的眸子像是淬了黑水般深沉陰暗,裡頭彷彿有著吸引人深陷的漩渦,死死盯著冷蓉和顏溫良,粉色的指甲掐入掌心裡都無法抵上心底的疼。
冷蓉炫耀恩愛告一段落,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周函若和董凝蘭來找她的事兒,偏頭笑問道:「所以今兒個找我又有什麼事兒?不會隔了這好些天,忽然又想起來要來跟我請安了吧,那我可受不起。」
董凝蘭還陷在剛剛兩個人甜蜜相望的瞬間,一時間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周函若暗暗推了她一把,她還回不了神,只不過縱使拉回了心神,她的臉色也不自然的蒼白了許多,話聲也沒有剛剛那樣的嬌柔,反而有些僵硬,「也沒什麼事,就是妾身想去萬福寺上香,夫人又說她做不得主,便讓妾身來問問少奶奶的意思,順道問問少奶奶願不願意一道去,替家裡人求個平安。」
顏溫良一聽,這才知道剛剛那個多話的女人是什麼身份,對於這個耍了手段攀上來的女人,他平日就當作沒她的存在,沒想到她居然還和盧氏勾搭上了。
他低著頭看著冷蓉,心中有些不安,就怕她又像之前那樣,硬把這女人塞到他身邊不算,還直接給了一個妾室的名分。
冷蓉對上他的眼,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輕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撫,才笑著望向董凝蘭兩人。「這是怎麼說的,怎麼非得要往外去才能夠求平安?我記得家裡也設了一個小佛堂。」說完,她不禁在心裡冷冷嘲諷著,那個小佛堂盧氏可是很用心參拜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壞事做多了,心虛。
站在董凝蘭身旁的周函若,見顏溫良始終未發話,膽子也稍微大了一點,鼓起勇氣道:「萬福寺可是有高僧主持的寺廟,屋子裡的小佛堂當然不能相提並論,嫂子該不會是沒那個心,見不得家裡平安才這麼說的吧。」
周函若的心直口快,讓冷蓉有趣的挑了挑眉,「我就是這麼想又如何?」
董凝蘭見她是真的不打算出門,心裡雖然怨怪周函若不會說話,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打圓場,「少奶奶,神佛之事總是不可不信、不可不敬,萬福寺香火之鼎盛,眾所皆知,夫人和妾身也就是問問少奶奶的意思,少奶奶若是不願,不去就是了,只是這不敬之語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