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交眼的數秒,不只她,滕以聿也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好幾遍。
她很美,美得像不存在的夢。多國血統相混的五官嬌柔精緻,肌膚細膩光滑如珍珠,深棕色長髮散在肩後,以珍珠寶石髮夾繁看,烘托她的身價不凡。
黎心薇,英國上流社交界最為知名的千金名媛,同時也是國際聞名的珠寶設計師。
這女人美得朦朧,像霧氣,像嵐煙,非常不真實。
她的眼神如絲,縷縷將人纏繞,入目第一秒,他冷硬的心口微微震動,為她的美麗,也為她的嬌柔。
這反應,這感覺,不應該存在。滕以聿別開眼,制住胸口奇異的騷動。
史密斯簡單介紹起來:「這是Lou,和我一樣都是SEAL出身。他的英文流利,也精通中文,溝通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銳利的目光先打量過滕以聿,黎君茂才看向女兒,刻意改用中文交談:「薇薇,這是爹地托史密斯找來的保鑣。我知道你很排斥,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爹地不許你拒絕。」
中法混血的梅蘭妮也接看說:「除非你想被禁足,否則就同意帶著保鑣進出,我們不可能讓你身陷危險,被那些躲在暗處的變態追求者傷害。」
心跳依然劇烈,黎心薇回望憂心忡忡的父母,難能可貴的沒反對,反而乖順的點頭同意。「好。」
看著父母同時鬆了口氣,並對她露出慈愛微笑,她卻只覺一股心虛狂湧而上。
對身處金字塔頂端的父母而言,他們從不擔心,自小被諄諄教誨,不能與身份地位不相襯的對象來往的寶貝女兒,會做出敗壞門風,或與年輕保鑣產生情愫的荒謬事跡。
上流人士的觀念裡,保鑣一職,形同奴僕,只是為錢賣命的粗工罷了,平日帶在身邊,也是徹底無視其存在。
一些社交名媛,更是將身邊保鑣多寡視為另一種炫耀行徑,越多人保護,就越能彰顯自己的身價多不凡,小命有多矜貴。
她對這樣的心態不以為然,也從不贊同。她之所以答應接受保鑣緊隨身側,不是因為她怕死,更不是因為她恐懼暗處的威脅,而是……
那名喚Lou的男人,迷惑了她的眼,也迷惑了她的心…
不管劇烈的心悸是出於何因,她都想留下他,想看清他深邃的雙眸中,究竟都藏了些什麼……
滕以聿被留下,開始了他的保鑣生涯,他必須以性命傾全力保護的女人,有著為數驚人的瘋狂追求者。
她成立的工作室位在倫敦市中心,每天都會接到數量可觀的花束與求愛卡片,時不時可見仰慕者在門口站崗,為此,工作室的保全系統已升級數次。
黎心薇的經紀人艾莉絲,是與她出自同所大學的好友,兩人個性迥異,一者柔弱文靜,一者熱情大方,儼然是互補。「Lou來,你的黑咖啡。」艾莉絲將冒著熱氣的馬克杯遞過去,笑容促狹也曖昧。
嘿嘿,兩周前,當黎心薇帶看這名東方面孔的高大猛男現身工作室,所有工作室的女性同胞都樂歪了。名喚Lou的男人俊美性感,又高大威猛,而且話不多,沉默神秘,簡直就像羅曼史中躍出現實世界的男主角…
而且啊,其它人看不出來也就罷了,她艾莉絲,身為黎心薇多年交心好友,怎可能察覺不出這兩人之間的曖昧火花。「聽說你之前是SEAL,怎會想離開?」秉著義氣艾莉絲替好友探探男人的底細。
滕以聿單手環胸,一手舉杯,啜飲著提神的黑咖啡,灼灼目光停留在破璃隔間內,低頭專心繪製設計圖的黎心薇。
「倦了。」每隔兩分鐘確認目標物的安全,他收回視線,望向滿臉興致勃勃的艾莉絲,眉頭微微挑動,低沉著嗓音回答。
「喔,那你現在有交往對象嗎?」廢話不囉嗦,艾莉絲切入重點。
「沒打算。」等史密斯傷勢復原,他就能功成身退。
噢!該不會咱們的性感猛男其實是……同志?艾莉絲面露幾絲緊張。「你覺得布萊德彼特跟妮可基曼,誰比較美?」
滕以聿啼笑皆非,知道艾莉絲肯定是想歪了,故意給了錯誤方向。「布萊德彼特似乎更好。」
OMG!艾莉絲在心中驚呼。不會吧?他真是同志?那她可得快點警告好友,萬一ViVi真愛上這男人,豈不糟了?
艾莉絲風風火火的衝進專辟給設計師繪圖的獨立隔間,思緒驀然被打斷,黎心薇美眸一揚,迷惑望向好友…
「薇薇,慘了。」艾莉絲瞎嗔嚷。
「怎麼了?」黎心薇好笑回瞅。
「你的猛男保鑣,好像是同志耶!」嘖嘖,暴殄天物啊!
黎心薇被好友誇張表情逗笑,絕美笑顏如瑰艷的薔薇綻放,隔著巨扇玻璃門相望的滕以聿,目光緊鎖著那張美麗容顏不放…
她的笑靨很甜,很柔,令人失魂,跟隨在她身邊,必須擁有過人的自制力與定性,才能保持心如止水。
她被眾人蔟擁,被捧在手心上,身旁永遠環繞看平凡人所艷羨的一切,頂級珠寶、高級餐廳、價格高昂的名牌服飾,彷彿生來就該如此。
她就像破璃櫥窗裡的洋娃娃,只能被乾淨的紳士淑女碰觸,被隔絕在充滿夢幻泡泡的粉紅世界……一個他靠近不了的夢幻世界…
強迫自己將太過熾熱的目光調回,滕以聿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仰頭看向天花扳的水晶吊燈。光華璀璨的水晶,一如她那雙如霧的美目,每個眼神都能輕易纏繞著對視者的心,也難怪會有瘋狂愛戀她的追求者,不停寄來威脅她性命的求愛恐嚇信。
她真的……太美麗,幾無言語可形容的美…
但,美麗的東西,向來脆弱,一如她便是。她嬌柔纖細,就像一折便碎裂的含露花苞,需要被人時時刻刻看守…
第2章(2)
「Lou,你累了嗎?」閉目沉思間,一道恬柔的嬌嗓在耳畔響起,輕輕撼動了剛硬的心扉。
睜開幽深的墨瞳,滕以聿對上那張柔笑淡淡的嬌靨,胸口猛地抽緊一下,喉頭湧上強烈的渴,灼人的目光落在她粉潤的唇瓣上。
她身上有股溫香,聞起來似蘭花,淡淡的,鑽入鼻腔,滲進了他的心,迷惑了他的神智。
「不。」突兀的別開眼,他冷漠回答。
「抱歉,我必須去莫裡斯的工作室一趟。」她脾氣好,不曾動怒,個性柔柔弱弱,也沒有一般上流千金的驕縱高傲,對他總是客氣有禮。
「我只是保鑣,你不需要向我報告行程。」他冷硬的回她,不習慣她軟聲軟氣的嬌嗓。
「抱歉。」瞄見他眉宇間皺深的川痕,她柔聲歉語,精緻麗容令人屏息。
「為什麼要道歉?」他面露不耐的問。
「因為你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樂意接下這份保鑣工作。」
「事實上,我是受了史密斯拜託,才會暫時頂替他,等他傷勢好轉,我就會離開這裡。」他自己也不懂,何必刻意強調最後一句。
她仰高麗容,美眸漾動淡淡的迷惑。「離開這裡後,你會去哪裡?」
他怔住,沒想過她會有此一問,深邃的視線與她相互糾纏。是錯覺嗎?她黑潤的眸內,彷彿藏著一種興奮的期待,就好像……
渴望投奔自由,與心愛的情人一起離開的那種眼神。
思緒一落,他譏諷的彎高嘴角,投奔自由?他真是想多了,她處在一個人人艷羨的華麗星球,錦衣玉食,還不夠自由嗎?
「LOU?」她看見他嘴邊嘲諷的笑痕,目光不由一顫。
他拒絕回答剛才的問題,只是轉過寬大後背,走出工作室大門,她怔了片刻,隨後跟著步出。
上了寬敞豪奢的賓利轎車,他開車,她坐後座,兩人之間一直隔著合宜的安全距離。或者該說,清楚分成兩個世界。
莫裡斯是倫敦最知名的珠寶師傅,他成立的工作室,每年都接下大量國際精品名牌的合作案,許多國際珠寶設計師更是親赴他的工作室,親手將設計圖交上,請托他製作。
途間,黎心薇望著窗外倒退的倫敦街景,正是秋天季節,又起霧了,濛濛的細雨飄過,窗上雨珠漣漣。
「等等。」她忽爾出聲,打破了車內令人窒息的沉默。
滕以聿緩下車速,眉頭一挑,透過後照鏡瞄向後座,她卻忽然毫無預警的開門下車。
他一愣,立刻將車停在路旁,長腿邁開急湊的步伐,追上那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他視線範圍的大小姐。
黎心薇蹲在馬路旁,雨霧打濕了她披散肩後的長髮,薔薇色的花頰漾開柔軟微笑,她彎腰,抱起因受凍而瑟縮成一園的小貓。
他皺緊眉頭,拉她起身,開口訓斥:「你不該這樣,很危險。」
她歉然回眸,抱緊懷內無助喵喵叫的小貓。「它好可憐,我剛才只想快點把它抱進車內。」
柔軟的嗓音一落,她甜甜地笑,低頭以粉頰蹭了蹭貓咪的耳朵,下一秒,懷中的貓咪卻被一隻結實的手臂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