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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綠光

  「今兒個被調戲的人是你,難道你不認為我該替你討個公道?」他溫聲問著。

  「可問題那是靖王——」

  「靖王又如何?你認為我連護你的能力都沒有?」周奉言不捨的輕擁著她。「丫兒,都怪我,才會讓你受到驚嚇。」

  久違的擁抱教她心頭暖暖熱熱的,有些羞澀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爺,我不想給你添麻煩,要不是那個瘋子……」她猛地收口,不想道出燕祿成說過的惡言。

  「還好,當初給你短匕給對了。」他是如此慶幸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命運是難解的事,初定的一瞬間,哪怕重來多少回,該走的路還是得繞上一圈,除非刻意製造出的契機可以出現,可恨的是直到現在,他還看不出改變的契機在哪裡。

  「可是我傷了他……爺,皇上真的沒怪你嗎?還有皇后那一派的人要是趁這機會參你一本,那——」未竟的話被封了口,於丫兒瞠圓了水眸。

  周奉言吮吻著她柔嫩的唇瓣,好半晌才啞聲道:「丫兒,你不需要為我擔心那些事,我自然應付得來,再者,許是皇上頭一次瞧見我動怒,所以吭都不敢吭上一聲,只說要我趕緊成親,杜絕後患。」

  他讓皇上明白,丫兒的身份特殊,唯有她才能產下周家血脈,為了周家血脈,皇上才硬是把一口氣吞下去。

  「爺也會生氣?」她從沒見過爺動怒,一次都沒有。

  「當然,只要傷及你,我誰也不饒。」回想晌午時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就狠狠一揪,恐懼如浪般打來,讓他恨不得親自手刃燕祿成。

  「爺,我往後會小心一點,真的。」不曾動怒的爺因她動怒,她是心喜卻又擔憂,心喜他的疼寵,擔憂他的處境。

  「丫兒……」周奉言輕歎了聲。

  瞧瞧他有多不濟事,竟教她如此擔心自己,可偏偏此時的他連削弱靖王勢力的能力都沒有。

  「往後,我就牙行和家裡兩處走動就好。」有兩位姊姊跟隨,應該是不成問題。

  她愈是替自己著想,他就愈是心疼,吻了吻她的發頂。「那可不成,接下來可有不少事得忙呢。」

  「什麼事要忙?」她一頭霧水地問。

  「丫兒,你不想嫁進周家?」

  於丫兒不解地眨了眨眼。「沒……我……」總不能說她等了好久吧!「爺怎麼突然提起這事?」

  「我方才說了皇上要我趕緊成親。」

  「咦?」有嗎?她什麼時候錯過的?

  「皇上質問是誰傷了靖王,我怒說靖王調戲了你,要皇上給個公道,皇上便要咱們趕緊成親。」

  於丫兒聽得一楞一楞的。「喔……」就是方纔他說他動怒的時候?因為不曾見過他動怒,所以教她震驚得忘了他後頭說的話。

  「就趕在七夕前夜成親,七夕夜你再隨我進宮面聖吧。」

  「欸?」這麼趕,她會來不及替他制新衣!

  「然後,咱們找個時間一起去採買些東西吧。」

  於丫兒聞言,一雙水眸發亮,任誰也看得出她內心的狂喜,然後她偷偷地往他腿上一倒,不住地朝著他笑。

  「怎麼了?」他笑問著。

  「要是有了孩子,府裡就更熱鬧了。」

  爺出生喪母,五歲喪父,是周家族長帶大的,族長去世後,周家只剩下他和奉行,而奉行一直都待在西楓城,這周府哪有個家的感覺。

  周奉言神色不變,忖著如何告知她不打算要孩子,餘光瞥見桌面的畫,不禁怔住。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她忙道:「爺,那畫是誰畫的,竟將爺畫得那般栩栩如生,簡直就像是爺走進畫裡呢。」

  周奉言濃眉微攢,起身捲起了畫軸。

  「爺?」這畫是她不能也不該看的嗎?

  「丫兒,我房裡的畫軸別亂動。」

  「喔。」

  察覺自己語氣冷厲了些,他回頭揚開笑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嗯。」她垂著臉回應。

  「去跟雙葉說,晚膳到你那兒吃。」

  「好。」

  第8章(2)

  見她還是垂著臉,他不禁歎了口氣將移向門口的她拉回。「丫兒,神官畫像不該被留下,愈少人見過愈好,這是我改日要處理掉的。」

  於丫兒猛地抬眼,抓著他的衣襟,踮起腳跟他偷了個吻,才滿臉通紅地道:「我沒有生氣。」嘿嘿,這招夠猛了吧,爺肯定嚇住了。

  周奉言楞了下,直睇著她說不出話。

  「我去跟舞姊說把晚膳送到我房裡。」雖說他如預料般呆住,但這直勾勾的目光她實在是受不住,被盯到臉都紅透了,羞得她拔腿就跑。

  周奉言不解地看著她逃離的背影,探手輕撫著唇,有些靦腆地揚起笑弧,笑得有些傻氣。

  一會他才斂去笑意,睇著桌面展開的畫軸。

  那是畫有一圈紅線的畫軸,他將畫軸輕抖了下,紅線竟然消失不見,成了一張空白的畫軸。

  幾乎同時,他的尾指上閃動著暗紅色的光芒,消失不見。

  這是他換來的姻緣線,是為了丫兒所備,如此兩人成親該是萬無一失吧。

  七夕前夜,周家張燈結綵,大紅雙囍在主屋大廳裡舉目可見,廳堂裡外被朝中官員擠得水洩不通,交談聲幾乎壓過絲竹樂音,就在禮成之後,身穿大紅喜服的於丫兒由雙葉和舞葉領進喜房裡。

  她獨坐在床上,內心忐忑不安極了。

  終於如願以償地成為爺的妻,哪怕沒有賓客觀禮,沒有大開筵席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在身邊。

  而今晚,她是真正要成為他的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她幾乎停止了呼吸,藏在袖裡的雙手不禁輕絞著,直到她的紅蓋頭被掀開。

  「丫兒。」

  他低醇的沉嗓喚著,教她羞怯地抬眼,瞧見他那丰神俊朗的面容,眸底眉梢藏不住的溫柔笑意。

  「爺……我的夫君,奉言。」她怯怯地喊著。

  周奉言直睇著她半晌,輕撫著她的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微顫著,不禁疑惑難道他和她一樣緊張。

  「丫兒,待會我讓雙葉和舞葉進門替你卸下珠飾。」他幾乎不敢正視她粉雕玉琢的容顏,目光流盼間,教人心旌蕩漾。

  正值盛艷怒放的風華,教人心馳神迷,他卻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記憶重迭,教他不敢碰觸。

  於丫兒不解地微蹙起眉。「可是——」

  「前堂那頭還有一票官員不應付不成,得要委屈你了。」他滿臉抱歉地道。

  於丫兒直睇著他。官員就算要鬧洞房,也不會鬧得過火,讓他進不了喜房,再者誰都知道,成親首夜守空房是不吉的。

  「丫兒?」

  「爺兒要是被拖住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但酒就別喝了,喝多傷身。」

  「丫兒,對不起。」他不捨地輕摟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他不打算延續周家的血脈,甚至連碰她他都不敢,光是要熬過今晚,就夠他惴惴不安了。

  「對:小起什麼啊,咱們是夫妻了。」她沒好氣地道。

  「今兒個忙了一天,你也該是累了,早點歇息,明兒個還要進宮面聖。」暫時收拾心情,他揚起她最愛的笑,忍住親吻她的衝動。

  「嗯,你可別讓他們鬧得太瘋。」

  目送他離去,讓兩位姊姊替她卸了珠釵和喜服,待她倆退到門外後,她也一併隱去了強撐的笑意。

  爺有事瞞她。

  到底是什麼事讓爺捨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或是他壓根不打算和她同房?她不急著找答案,因為不管是什麼事,爺早晚得要告訴她,她是他的妻,不能幫不上忙還添亂。

  想是這麼想,但她還是睡得不好。

  一早雙葉和舞葉前來伺候,於丫兒哈欠連連,被舞葉取笑了。

  晌午過後,她梳妝打扮好坐上馬車時,想起自己忘了帷帽,正要喚舞葉回房拿時,就見他已替她取來。

  馬車在周奉言上車後緩緩駛動。「丫兒,待會進宮面聖之後,我會讓雙葉和舞葉跟在你身邊,時間差不多時,她們就會帶你先回府。」

  「爺今兒個不回府嗎?」她偏著螓首問。

  他沉吟了下才道:「宮中有些事。」

  「別讓自己累著了,你今兒個氣色不好。」她擔憂地握著他的手。

  「我知道。」他握緊她的手,感謝她的體貼不追問。

  馬車來到宮門前,周奉言隨即取出備好的白紗帷帽替她戴上。

  馬車外,拾藏、舞葉和雙葉已經候著,破例跟著進宮。

  在宮人的帶領之下,兩人前往干天宮旁的松華園,百官已入席,一見到周奉言莫不走來攀談兩句,一雙雙眼全都盯著他身旁戴著帷帽的於丫兒。

  周奉言噙笑與眾人交談著,於丫兒斂眼裝嫻雅,橫豎她不需要開口,靜靜的,愈低調愈好,但夾雜在交談間,有人壓低了聲說:「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她疑惑地抬眼,朝聲音來源望去,就見那人穿著官袍,已經被身旁的同儕惡狠狠地瞪了眼,推到一旁去。

  「丫兒,走吧。」周奉言無視還有官員上前欲寒暄,牽著她的手便往前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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