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我就先過去了。」楊啟軍看起來有點失望的樣子,好像很希望兩人能一起走段路。
她乾笑的站在原地。「你快去吧,少爺還等著你呢!」她催促他快走,這樣她才能啟動她的牛步。
他勉強扯了笑,總算邁步走了,不過還是頻頻回頭望她,她只好一再對他擺手,要他快走。
此時燕子飛剛好由書房步出,將楊啟軍那留戀不捨的舉動盡收眼底。
他與啟軍友好多年,可怎麼都沒發現對方這愛慕的眼神?
再望了望含笑拚命揮手的畫眉,心中隱隱泛起不快,他轉身回到書房,清俊的臉龐多了一絲陰霾,向來澄淨的眼波也摻上深思。
少年郎「興高采烈」的準備入浴,這可是他每日最期待的娛樂時刻,因為他最愛看某人驚惶失措,又羞又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貪婪惡劣,活像變態的每天等著驚嚇她。
他不介意在她面前袒胸露背,什麼該隱藏的,說是最不該走光的,他都很樂意與她的眼睛「分享」。
進房後,跟往常一樣,一桶冒煙的熱水已備好了。
她不在,他更想笑了,她總要拖到最後,他自行更衣入桶後,才左閃右閃,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路著腳尖摸進來。
然後搗著臉,一再偷看他到底洗好了沒,等著遞衣物給他。
而他總會找理由多耗些時間,為的就是瞧她頓足,想催促又不敢催促的可愛逗趣神情。
自行褪去了衣物,一絲不掛的跨入浴桶內,舒適的倚著桶緣,輕輕闔上眼,靜心的等著聽小老鼠路著腳尖的鑽出來。
來了!不過這回腳步聲稍大些,她沒踏腳尖了?燕子飛依舊不動聲色的淺笑著,這丫頭敢情今兒個吃了什麼壯膽藥了,居然不羞了?她接近他了,氣息離他好近。
她想幹什麼?她可是從不敢在他沐浴時靠近他一尺內的?
正想睜眼瞧瞧怎麼回事,人卻閃到他身後去了,一隻手探進浴桶內胡亂摸索,還大膽的碰到他的身子,他吃了一驚!
她……
忽然有東西在他背上刷洗。
原來她想為他刷背啊!他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彎了個弧度。
她竟會對他做這種事?她是哪根筋不對了……但情況越來越怪異,她的手竟由後頭伸繞到他前胸,刻意在他胸前畫圈圈!
他身子微僵,表情微斂,低首瞧著那雙細緻得像是沒幹過活的手,他臉徹底垮下。
說是哪根筋不對,原來這根筋根本不是她的!
「妳下去吧,這裡不用妳伺候。」他冷聲開口。胸前的手一頓後,像沒聽見似的,又開始蠕動起來,誘惑的在他胸前輕刷。他忍住氣,伸手抓住這女人不安分的手。
「畫眉呢?妳出去,要畫眉進來!」他臉色鐵青。
身後的人咬著牙,「畫眉不會進來了,今兒個還是由我來吧。」
「出去,我不習慣,」他甩開那雙手。
「以後我每天伺候你入浴,你就會習慣了。」
「趙相印!」他真生氣了。
趙相印索性跑到他面前,盯著他赤裸的胸膛,一臉的渴望道:「子飛,畫眉能做到的,我也能,而且保證做得比她更好,你就讓我留下吧?」她軟聲懇求,一雙眼死盯著他發育完美的體格。
這目光讓他起了厭惡,拉過桶裡的布巾,披在露出水面的前胸上,這副好春光他可不想與畫眉以外的人分享。
「我要畫眉!」他難得動氣的吼道。那丫頭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竟放個莫名其妙的人進來!
趙相印面上掛不住,頓時羞憤的變了臉。「她說以後不想伺候你洗澡,將工作讓給我了。」她故意說。
他瞇起眼,「她真這麼說?」
「不只如此,她還說你的要求太多,老是激烈得讓她吃不消,他根本不想伺候你出浴後還要與你親熱,她將這事告訴姑媽,姑媽大罵她不知好歹,這才要我代她來伺候你。」這話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燕子飛卻聽得肝火下降,臉上還冒出冷笑。「喔?她不想跟我『親熱』才換妳來的是嗎?」
「是啊,所以我說,她會做的、不願意做的,我都願意代之,而且絕對不讓你失望。」她大言不慚的繼續自薦。
這說謊不打草稿的女人!「可怎麼辦呢?我就喜歡跟畫眉『親熱』,就喜歡看她不樂意卻又勉強承歡的樣子。」
「你!」原來他喜歡玩強迫的遊戲,那自個兒是投錯所好了。
「我不喜歡聽話的女人,妳出去吧!」
「我……我可以配合!」她喘了幾聲,決定連自尊都拋了。
他眉梢高高挑起。就算是好脾氣且溫馴的獅子,畢竟還是一頭獅子,這回獅子是真的火了。而且,很火、很火!
「施畫眉!」
正在可憐又可悲的為自個兒慘不忍睹的四肢上藥時,這聲異常的吼聲嚇得她手中的藥罐落地,整個人驚跳起來,然後又痛得齜牙咧嘴,堪憐的是她連叫痛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她得趕緊拉回捲高的衣袖跟褲管。
這些傷痕不遮可要露餡了。
「施畫眉,妳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工作讓人!」燕子飛怒不可遏的衝進她房裡,劈頭就罵。
畫眉縮了膀子,這可是伺候他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對她大吼大叫,瞧來那趙相印是伺候不周惹毛他了,也連累她了。
「少爺,對不起,不過我早說要她先報備的嘛……她不聽……您就別生氣了,下回我再將您沐浴的習慣詳細告訴她,她會比較得心應手的……」她閉著眼睛急急忙忙的解釋。
燕子飛安靜下來了,這份沉默顯得很突兀,讓閉著眼的她都感到怪異。悄悄的睜開一隻眼偷瞄,竟瞧見他鎖眉深思的模樣。「少爺,您不火了嗎?」
她以為他還會罵上她幾句才會消氣的。
「畫眉。」
他表情變得平淡,講話也客氣,可是在那雙明亮的眼色裡,她還是看見了古怪之處。「嗯?」
「我問妳。」
「您請問。」不知為什麼,她有點發毛呢!
「如果先報備了,我同意了,妳是不是就真願意放手讓其它人來伺候我?」怎麼這麼問?這可是攸關她生命安全、肌膚之痛的事,她很難答耶。「這個嘛……」她支吾起來,一時還真不曉得該怎生應答才好。
「妳還是一本初衷,不想當我媳婦嗎?」他再問。
她眼睜大了。「少爺?」訝異他竟突然問起這個?!
「回答我。」他臉色變得極為正經。她不由得扭了扭身子,彆扭得不知如何回話。
「畫眉,我等著呢。」他催促她的答案。她想了半天,這會他若持續問她工作上的問題,她也許還能勉強的回答,而且他若真不喜歡趙相印的親近,她雖然為難,還是願意供出自個兒的「皮肉」幫他擋桃花煞,可若問她願不願意當他媳婦,她心跳可就加快,慌得連腦子也有點變傻了。
「我……我不知道……」喉嚨擠了擠、壓了壓,終於擠壓出了這句話。
以為他肯定要不高興的,但他卻笑了,這話在兩年前他曾不經意的問起時,當時她還斬釘截鐵的說對,但今日她卻回答不知道。
這答案雖然仍是污辱人,然而已是大大的進步了。
他沒生氣,心頭起了一種難解的情緒,她的想法逐漸改變,不再那麼堅持獨立自由了……為這事,他為什麼要感到這麼的……高興?
是因為他在這幾年的相處中,對她也產生了濃厚的依賴?
聽到她不確定自個兒將來走不走的事,才讓他生了希望,他真……不想她離開。這是情絛嗎?他越來越喜歡她,一如他當初告訴眾人的,因為喜歡所以留人,當時說這話時他還是心虛的,可此時的喜歡卻覺得篤定。他喜歡她!
喜歡啊……
「以後不許再隨便將工作交給別人了,就算大娘或任何人強迫,妳都不許,聽見了嗎?」他口氣很重的警告。
原來他也知道自個兒是被逼的啊?「可是夫人她- 」
「我才說過妳就又有問題了嗎?」他繃著臉,很不滿意她還有話說。
她小臉好苦啊!覺得很身不由己。「我只是一個……童養媳,得聽夫人小姐的話!」
「她們的話要聽,我的話就不用理會了是嗎?好,回頭我找大娘去,問問我的人我是不是使喚不得?」
「千萬使不得,您別找夫人去!」這樣她死得更慘!
「那妳是打算如何?」他瞥著她,眼神挺凶的要她小心說話。
畫眉嘟高粉唇,又頓腳了。「好嘛,我聽您的就是,工作不讓,怎樣都不讓!」死了都不讓!嗚嗚……惹火了夫人小姐,她真會死的啊……「這還像話。」聽到她的承諾,他總算稍稍滿意,也靜下心來閒適的望了一眼她住的屋子。
這些年他通常是睜眼就能看到她,所以從沒到過她的閨房,這回氣沖沖的找上來,也是問了好幾個下人才找到人的,這會正好趁機打量她是如何佈置小屋,女孩家不是都愛整理自個兒的房間,弄得叮叮噹噹、熱熱鬧鬧,就像怡君跟怡淑兩個姊姊一樣,將閨房佈置得……呃……這兒……這裡……哪有佈置?而且根本也不是需要佈置的場所,此處哪是什麼女兒家閨房,這根本就是- 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