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兒……」
他還想再說些話,她卻起身離開了。
「快來喝玉露粥吧,都要涼了。」
她走到桌邊,利落地盛了一碗粥,送到他嘴邊。
「緹兒,我——唔……」
「囉嗦!」
她舀起一湯匙的粥,將他的嘴巴塞住。
☆☆☆☆☆☆☆☆☆☆ ☆☆☆☆☆☆☆☆☆☆
兩人雖然說了一個不娶、一個不嫁,但情感的事,誰也說不得准。
經過那次突然的毒發變故俊,兩人之間的互動,多了一分不自覺的親密。
她除了為他準備三餐之外,三不五時還有午點、夜宵,雁鳴飛—向削瘦的臉頰,因此微微胖了一些,看在緹兒眼裡,實在是種好大的成就感。
雁鳴飛在努力吞食物之餘,便是教導緹兒醫藥之術。
緹兒是個好學的學生,除去下廚烹調的時間,便是捧著醫藥書籍猛讀。
由於擁有超強的記憶天賦,草藥書籍過目不忘,因此短短時間內她便記住了大量的草藥特性及治療功效。
三個月下來,她已經能當他調配藥材的小助手了。
「蒼耳子三錢……荊介三錢……蟬衣……地膚子……嗯,這帖藥是不是要給廚房張二嬸治風濕用的?」
緹兒在藥房的藥格子裡幫忙抓藥,抓到一半,不禁猜測起這帖藥的服用對像和用途。
「緹兒好聰明,的確是給張二嬸治風濕的。」他毫不吝嗇地讚美道。
她在草藥醫理方面的學習進步神速,靈活聰明,悟性又高,能舉一反三,看在他眼裡,也是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緹兒得意地笑著,手腳快速地抓齊藥材,並且仔細收裹。
沒多久,張二嬸果然來到藥房拿藥。
「雁公子,謝謝您啊!這是我親手種的菜,希望您不嫌棄。」
「張二嬸別這麼客氣,先坐下,讓我們為你把個脈吧。」
「好的、好的。」
張二嬸熱門熟路地在桌邊坐下,伸出手腕來,沒聽到雁鳴飛說的「我們」兩個字。
當雁鳴飛把完脈後,她才正要起身,沒想到別緹卻和雁鳴飛換了座位,坐到她面前,伸出三指搭上她的脈門,很認真嚴肅地將「望、聞、問、切」的過程也來上一遍。
「呃……緹兒姑娘……這……」
張二嬸張口結舌地看著別緹,不明白她跟著湊啥熱鬧?
「二嬸的脈象稍有浮緩,氣血微阻,除了風濕的毛病以外,身子尚稱健朗,但已經不太適合繼續待在四季燠熱的廚房裡了。二嬸要不要和管事說說,調個工作?」緹兒柔聲說道。
「呃……」
張二嬸回頭看看雁鳴飛。
緹兒也望著他。
雁鳴飛慢慢地點點頭。「唔,緹兒說得不錯,我的診斷也是如此。二嬸年紀大了,又患有輕微風濕,請慎重考慮一下緹兒的提議吧。」
「喔,謝謝雁公平。」張二嬸感激地說道。
「二嬸,這是您的藥。」
二嬸接了過去,向她道謝,臨走時,又向雁鳴飛道了一聲謝才離開。
緹兒有點不服氣地噘起唇。
「我診脈的結果,真的與你相同?」
「沒錯啊!」
「可是二嬸明顯的只信你,不信我呢!」
「這很正常啊!當年我十八歲的時候,曾想靠行醫圖個溫飽,誰知道沒人信我這個毛頭小子會看診,結果空有一身醫術,卻因沒人求診而差點活活餓死呢!」雁鳴飛安慰她。
「哼,有一天,我一定要贏過你,當個名滿天下的女神醫!」
緹兒不服氣,拍桌發下豪語。
「請加油。」他毫無芥蒂地笑著。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廚房煮晚膳。」
「今天累了—天,你別忙了,我們去飯廳和大夥兒隨便吃—吃就好了。」
「不成!你這張被養刁的嘴,到了飯廳根本就像小鳥進食一樣,東挑西撿的,只吃一點點,看得我冒火。你坐著,不准跑,等我把晚膳送過來。」
別緹命令他待在屋裡後,便轉身離開。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雁鳴飛的唇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當年我的母妃也沒像你這樣盯著我吃飯啊……」
如果他真娶了她,以後他的孩子們肯定不會餓著,搞不好還會被養成一隻一隻又肥又嫩的小豬仔,天天被她追著跑,用美食喂得他們餐餐飽……
腦海中的畫面,越想越好笑,笑到後來,他忽然笑不出來,嘴角的笑意消失,心頭浮出一層又一層的落寞。
緹兒是個美好又熱誠的好姑娘,只可惜,帶著一身毒的他,這輩子恐怕沒有與她白頭的福分,和她生—窩的小豬仔了……
第五章
由於何鳳棲公開宣佈將緹兒許給了雁鳴飛,兩人已經算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加上「煙波閣」裡皆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因此對於他們共處一室,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反而認為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們這些江湖人認為,現在就算沒住一起,將來也是要住一起的。
至於男歡女愛,從開天闢地以來,這更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只要你情我願,又有何妨?
反倒是雁鳴飛一個人,完全放不開、想不開。
雖然他能接受江湖人開放大膽的行徑,也佩服他們敢愛敢恨的人生態度,但自己面對的時候,是怎麼也無法做出違禮的事。
所以,他經常四處表明他是睡在藥房,緹兒是睡臥房,他們兩人之間,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在他的想法中,他不想破壞了緹兒的名聲,害她將來找不到正經的好男人娶她為妻。
只可惜,他的用心良苦,沒有得到太大迴響,反而被幾個人調侃他,說他面對美人,還能坐懷不亂,如此矜持有損男子威風,讓他無言到了極點。
別緹剛搬到他的住處時,他心裡一直頗有芥蒂,也一直以為自己會尷尬到底。
沒想到,兩人日夜相處久了,他竟也習慣了緹兒的存在。
就是這種習慣,害他不小心打破了謹守許久的禮教……
這一日,雁鳴飛腦裡思索著一帖配方,心不在焉地從煉丹房回來,一路通過藥房,踏進臥室,走到書櫃前翻找書本。
找到他要的書後,他抬手將書抽取到一半,這才發覺房內似乎不太對勁。
房裡似乎飄著水煙氣,而且牆角還有隱約的水聲。
慢慢轉過頭去,他發現牆角果然有一個注滿熱水的浴桶。
只見緹兒睜著圓圓杏眼,披著濕發,裸著圓嫩肩頭,嬌腮暈紅,正坐在浴桶裡沉默地望著他。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死死地盯著出浴的美人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見他完全沒有敲門就闖了進來,緹兒原先也是嚇了一跳。
接著,看到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時,那副雙眼發直的震驚傻樣,突然引發了她逗弄他的興致。
她對他的古板早就很有意見了。
除了與她嚴守男女之防外,他還經常告訴別人,說他們之間十分清白,害她被一些比較開放的大媽、大嬸們取笑說她魅力不夠,雁鳴飛才會沒有碰她的興趣。
既然他自己闖了進來,她怎能不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整他一番呢?
杏眼閃過亮晶晶的眸光,她放軟身子,斜躺在浴桶邊,緩緩抬起被熱水泡得嫩白的雪臂,慢條斯理地用濕水浸過的浴巾滑抹過去。
洗完了左手臂後,她又抬起右手臂,重複擦抹的動作。
她偷瞄他一眼。
那個古板到了極點的男人,恐怕從來沒見過這麼嚇人的場面,竟然一動也不動地僵在原地,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行為能力似的。
可憐的人,真的被嚇傻了。
緹兒雖然為驚嚇過度的雁鳴飛感到無比同情,卻更加壞心地從水中抬起一條粉潤玉腿,加重刺激程度。
她以一種勾人的慢動作,用浴巾輕輕擦洗,接著再抬起另一條玉腿,以令人發狂的速度緩緩洗著。
然後,洗了半天後,雁鳴飛還是沒有動靜,讓她忍不住躁怒了起來。
可惡!
她把手腳四肢都已經洗過一遍了,也泡到皮膚快皺起來了,他竟然還沒有任何動作,難道要她把手腳重新再洗一遍嗎?
還是說……她對他真的半點吸引力也沒有?
腦子被怒火一衝,她決定下狠招,基於女性的顏面,她豁出去了!
雖然她的思想開放,也打定了主意,但她畢竟仍是還未有過經驗的處子,第一次要在男人面前裸體,讓她怯退了一下。
可再看看滿臉呆愣的雁鳴飛,怒火又起,她下定決心,要狠狠地刺激他一下。
咬了咬牙,暗自深呼吸兩次,拼著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她努力壓下拿浴巾蓋住自己的羞怯,毫無遮掩地從浴桶裡站起來。
她裊裊娉娉地從浴桶裡緩緩起身,粉膚玉骨、嬌腮媚眼,有如出水芙蓉、洛水女神,美得不可思議。
雁鳴飛覺得呼吸困難、雙眼發脹、心口急跳如擂鼓,然後鼻腔一熱,一股腥甜的味道倏地從鼻管流下。
他下意識地抹了下鼻子,抹到濕熱的液體。一低頭,發現手指上都是鮮紅的血,忍不住倒抽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