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大哥該娶的人不是你!」齊定傑低吼道。
「但是,他愛的人是我,我是他最後的選擇,而且現在我是他的妻子,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她輕柔的語氣透出一股堅定的勇氣。
「錯!」齊定傑厲聲反駁。「我大哥根本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愛你,他會娶你完全是出自無奈與反抗。」
「他為什麼無奈?我又沒有拿著槍逼他和我結婚。」她慍怒地咬著下唇。
「他會娶你的原因是為了反抗我爸媽的高壓政策,因為我媽向媒體宣告他和魏伊娜的婚事讓他不高興,這一切全都是大哥向我爸媽示威的手段。」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也不想涉入你們家族的紛爭。」她別過頭不看他,想終止這個話題。
「但是你已經捲入這場紛爭了,你就像一顆大石頭堵住大哥的前途,成為他的負擔。」齊定傑陰寒地指控。
他實在受不了父親與大哥敵對的狀態,他們兩個都太過驕傲,誰也不肯先軟化下來。兩虎爭鬥的結果,折損的是「齊亞科技」與大哥的前途,他不能再坐視下管。
「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負擔,他是因為愛我才娶我,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你一點都不懂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可以隨便下結論呢?」她搖著頭,拒絕接受他的說法。
綺幽下意識地撫摸著平坦的小腹,這裡已經有了她和定浚的小孩,她要當媽媽了,要更堅強、不能輕易被擊垮,應該要更相信他對她的愛。
「也許我大哥是愛你的,但你愛我大哥嗎?」齊定傑沈聲問道。
「我當然愛他!」她堅定地宣示。
「你愛他?」齊定傑冷嗤一聲,譏諷地問:「你如果真的愛他,會讓他跟我爸媽鬧僵嗎?你如果愛他,會阻礙他的前程嗎?」
綺幽搖著頭,拒絕接受他的指控,瑩亮的眼睛泛起薄薄的淚光。
「你知道我大哥為了愛你,變成什麼樣嗎?」他指著花瓶中的植物吼道:「他就像那株天堂鳥一樣,被你的愛折去了羽翼,永遠都不能飛,只能在那裡漸漸地枯萎。」
聞言,綺幽的臉龐倏地刷下一層顏色,只剩下駭人的蒼白。
「因為你的存在,所以我爸把大哥驅逐出『齊飛電通』,讓他當一個有名無權的資訊長,什麼作為也沒有。不管他提什麼案子,我爸一律否決,狠狠地削去他的權力。」
齊定傑的指控猶如一根根利箭,黥向她柔軟的心房,痛得她連呼吸都顯得吃力。
「只要我大哥一天不妥協,他就被放逐到邊疆無法回來。」他緩緩地逼近她,狠絕地說:「你應該知道,我大哥從小就被當成『齊飛電通』的接班人培養長大,有旺盛的企圖心,現在被拔除職權和能力,就像一隻被折去翅膀的鳥。」
他尖銳的指控令她無力承受,整個人虛軟地跌坐在沙發上,任憑眼眶裡的淚水撲簌簌地流淌,落在淺色的裙擺上。
「大嫂,如果這就是你對我大哥的愛,那還真是殘忍到可怕。原來你所謂的愛,就是讓他悶悶不樂,讓他失去生氣地困在你的身邊。」齊定傑不想對她慈悲,因為對敵人寬容,就是對自己殘忍。再說,一年多的婚姻生活,應該也滿足了兩人的戀愛美夢,夢醒了,是該回到現實的時候了。
齊定傑深深地瞅了一眼她垂淚的側面,甩上門離開。
綺幽搗著臉,難受地痛哭了起來,想到齊定傑的指控,難道她真的成為定浚的負累嗎?
她根本不知道他與他父親之間的惡鬥,還以為一切都已經風平浪靜,原來是他把翻湧的浪潮抵擋在門外,獨自承受壓力與衝突。
失去權力,被禁錮在她的身邊,他快樂嗎?
她要如何才能消弭他們之間的歧見與紛爭呢?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她不能離開他,不想失去他,因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小寶寶,這不只是一個新生命,更是他們愛情的延續。
這個家,就是要有她和齊定浚,才會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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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陽台上的香水百合吐露清香,床頭上的一盞小夜燈映出藍綺幽愁悒的側臉,白天與齊定傑爭執過後,她靜下心來整頓好思緒,認為應該要勸誘定浚與齊家人停止冷戰。
齊定浚關上浴室的門,走向床邊,掀起被毯,摟住她的肩膀。「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她朝他甜甜一笑,神秘地說道:「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他一臉納悶。
她將放在床頭上的照片遞給他。
「這是什麼東西?」他盯著那張黑白照片上的「小黑棗」,看不出它和她口中說的禮物有什麼關聯。
「我們的小孩。」她羞澀地咬著紅潤的下唇。
「你是說……我要當爸爸了?」他見她點點頭,臉上立即浮現一抹難以置信的愉悅笑容,將臉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才八周而已,你聽不到什麼動靜的。」她的手指溫柔地穿過他的發。
「看來我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他打趣道,捨不得離開她柔軟的小腹,努力感受著親情的悸動。
「你比較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她輕柔地問道。
他起身,愛憐地摟住她的肩膀。「只要是我們的小孩,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都一樣喜歡。」
她將臉偎在他的胸膛上,盯著他問:「你跟我結婚以後,快樂嗎?」
「當然快樂,我現在不只要當一個完美丈夫,還要當一個好爸爸。」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那工作呢?一切都順利嗎?」她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就不好也不壞。」他一語輕輕帶過,但眉宇的抑鬱流露出他真實的情緒。
「你擔任資訊長是不是被削弱了權力,什麼案子都推不動?」她鼓起勇氣問。
「為什麼這麼說?」談到涉及家族紛爭的事,他立即嚴肅了起來。
綺幽深怕他知道齊定傑來找過她的事,為了避免引發他們兄弟倆的爭執,機靈地想了個借口。
「因為我很久沒有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你的消息,所有關於『齊飛電通』和「齊亞科技』的事,都找不到你的消息……你被驅逐出核心團隊之外,對不對?」她抬起臉,仔細地看著他。
「我們約定過,在家裡不談公事。」齊定浚冷冷地結束話題,不想讓她捲入家族風暴之中。
那是他和父親之間的戰役,與她完全沒有關係。現在的他就像一頭蟄伏的獵豹,靜靜地在佈局,等待在最完美的時機進行反撲。
「你也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她勇敢地探詢:「你被逼出核心團隊之外,與我有關對不對?」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他沈下臉說道。
「你不想談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
「就算談了,問題也不能解決。」他眉心糾結,冷聲說道:「以後,我不許你再提起這個話題,所有的紛爭我會解決……」
「我只是想關心你,想減輕你身上的壓力與負擔。」她挫敗地垮下肩,坐在床上。
「我們之間只要關心彼此,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壓抑不住胸臆間鬱結的怒氣,於是拿枕頭說道:「我不想跟你起無謂的爭執,今晚我去睡客廳,讓彼此冷靜一下。」
綺幽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淚水不爭氣地流出眼眶。
她不想和他為了齊家的事起爭執,更不想讓他變成一株被折去羽翼的天堂鳥,她想要他恢復過去自信的神采。
她該怎麼做才能化解彼此之間的歧見,她真的很想為他做些什麼……
她摟著被毯,看到床的另一側空蕩蕩的,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他沒有睡在她的身邊,也是第一次的爭執……
隱隱約約中,她感覺到那暗湧的黑雲覆住了他們的愛,一點一滴吞噬掉幸福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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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雨的夜空,連星星都瞧不見,只有淒白的街燈映在濕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幾處坑洞仍積著雨水。
今晚是齊元博的六十歲大壽,齊家在天母的豪宅舉辦了—場小型的晚宴,邀請親朋好友和政商名流共同參加。
藍綺幽穿著一襲瑩白色的洋裝,搭配粉色的娃娃鞋,和齊定浚一起前往齊家為齊父祝壽。
以往碰到齊家的家會,她是能避則避,就怕讓雙方都不愉快。但自從她由齊定傑的口中得知齊定浚因為她而承受巨大的挫折與壓力,她認為自己有義務平息這場紛爭,不再讓齊定浚為難。
況且,與齊家的分歧與冷戰像是一根利刺,戳刺著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也讓兩人之間產生了芥蒂……
齊定浚熟練地轉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裡覷著她沈凝的小臉,再一次勸說。「綺幽,我看你還是別陪我回去,等會兒在路口的咖啡廳坐一下,等我參加完宴會再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