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他們近三個月的新婚生活,不管她如何委曲求全,齊家的人根本不接受她,尤其是在一星期前,她的燙傷事件使得齊定浚與家人的關係降至冰點。
在發生爭執後,翌日他們就搬出齊家,暫住在他公司附近的飯店,確定新屋裝潢完成後,再搬入新家。
齊定浚將車子停妥後,轉過頭覷著她端凝的神情。「到了!前面這棟大樓就是我們的新家。」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眺望前方那棟灰白石牆砌成的建築物,雖然處於市區卻鬧中取靜,草木扶疏,顯得十分幽靜。
她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轉過身,解開安全帶。
「我幫你。」齊定浚替她卸下安全帶,打開車門,從後車廂裡拉出幾個行李箱。
「我幫忙拿……」綺幽伸手拉過行李箱。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還是不要出力比較好。」齊定浚體貼地說。
綺幽跟在他的身側,一起走進大樓裡,因為他貼心的舉止,心融得一塌糊塗。撇開與齊家人的紛爭,齊定浚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完美丈夫,在她燙傷的這段期間,他親自照顧她的生活,怕她的傷口沾上水,體貼地替她冼頭,又幫她換藥。
擔心她在飯店一個人太過無聊會胡思亂想,他每天中午一定陪她出去用餐,和她聊天紆解鬱悶的情緒。
兩人進入電梯後,按下七樓的按鈕,他將一副磁卡和鑰匙交給她。
「你到底在搞什麼神秘,為什麼事先都不准我來看房子?」她接過鑰匙,好奇地問他。
「說了就沒有驚喜了。」他溫爾地微笑。
當!鏡門滑開,兩人一起跨出電梯,她在他的示意下拿出鑰匙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客廳,所有的傢俱已經擺設齊全,整間屋子以乳白色和淡淡的大地色系為基調。
舒適柔軟的灰色布面沙發,配上黑色玻璃面的茶几,整片落地窗提供了美好視野,居高臨下,窗外是蒼綠的森林公園,陽台上還不忘擺放幾盆綠色植物和花卉。
「好漂亮……」她打開窗戶,陽光流洩進來,映在她淺笑的臉上。
齊定浚放下行李箱,鎖上大門。「你還沒有參觀完呢。」
她轉過身,繞了屋子一圈,看了廚房、飯廳,又來到了書房,一面是書櫃和書桌,另一邊則裝修成畫室,擺了畫架和畫具。
「喜歡嗎?」齊定浚倚在門框,觀察著她的反應。
綺幽衝進他的懷裡,摟著他的頸項,親暱地印上一記吻,開心地說道:「太喜歡了……謝謝你……」
她的眼裡湧上感動的淚意,為他貼心的舉措而動容。
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而現在齊定浚全都幫她完成了夢想。
她的愛情、她的婚姻、她的願望,全都因為他而完滿,她的心被眼前幸福的光景給緊緊地抓住了。
「忘掉在齊家那些不愉快的事,在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你,這是屬於我們的『家』。」齊定浚撫著她柔細的長髮。
這是完全屬於他們的天地,這裡不會有傷害、猜忌、仇恨與算計,所有的利益糾葛與尖銳衝突,都將隔絕在這扇門之外。
「我會把過去不好的記憶全都刪除,只留下美好的部分。」她愛嬌地膩在他的懷裡,不肯放開。
「在這個家裡,我是男主人、你是女主人,我們唯一爭執的事就是擠牙膏的方式。」他幽默地打趣道。
她鬆開手,隔著薄薄的淚光瞅著他,輕笑著說:「但我們擠牙膏的方式都一樣,根本沒得吵,怎麼辦?」
「那就永遠都不要吵架。」他捧起她的小臉,拭去眼角的淚水,心疼地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又掉眼淚?」
「太感動了嘛!」她垂下濃密的眼睫,手指輕撥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感動也哭,難過也哭,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愛哭鬼。」
「你後悔了嗎?」她抬起臉,不安地問道:「你後悔跟我結婚嗎?」
「我只是不喜歡看到你流淚的表情,那會讓我心疼。」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好溫柔。
綺幽明白這些甜膩的情話不是單純哄她開心,而是發自內心真摯的感情。每每看到他替她換藥時自責心疼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替她承受灼燙之苦,那輕柔呵護的舉措,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感情。
「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流淚,會戒掉愛哭的習慣。」她撒嬌地環住他的腰,將臉貼近他的胸膛。
「你還沒有看到最重要的地方。」齊定浚提醒她。
「我們的房間嗎?」她鑽出他的懷裡,打開書房隔壁那扇門,踏進主臥室裡。
她環視室內一眼,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獨特的小巧思,例如特地在浴室外另辟小區域擺上化妝台和穿衣鏡,矮櫃上擺著兩人在關島拍攝的結婚照。
她坐在床墊上撫摸觸感柔和的埃及棉床單,沒想到他連她喜歡淺藍色的細節都注意到了。
「喜歡嗎?」齊定浚走向床邊,溫柔地凝視著她。
「嗯。」她點點頭,微笑問道:「另外一間房間是什麼?」
「嬰兒房。」齊定浚眼帶笑意地說。
「你會不會準備得太早了?」
「我們很快就會有屬於自己的小孩……」他俯下臉,親吻她紅潤的芳唇。
他純男性的陽剛氣息熾烈地撲面而來,令她暈眩,感覺到他寬偉的身軀輕輕壓覆在她的身上,雙雙平躺在床墊上。
他細細密密的吻變得重實而充滿佔有慾,挑開她胸前的蝴蝶結,露出雪白的肌膚,輕柔地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
「我們會把新床單給弄縐……」綺幽在他身下推拒著,在纏綿的熱吻下喘息。
「沒關係,就讓它縐……」他火熱的唇再次覆上欲語還休的小嘴,吞噬她未竟的話語,親暱地纏吻……
秋日的陽光帶著幾分涼意,鋪展在如棋盤交錯縱橫的街道上。
藍綺幽踏出婦產科後,清麗的臉龐暈染上愉悅的笑意,小心地將護士遞給她的超音波照片收進皮包裡。
這一切都太神奇了,她幾乎有點難以相信,現在她平坦的小腹裡竟孕育著她和齊定浚相愛的結晶。
回想這一段日子,從婚前齊家人反對他們的婚事而引發的風波,到新婚的衝突與爭執,彷彿所有的風雨都已平息。
除了五月份在齊定浚的陪同下,和齊家人上餐館慶祝母親節之外,她幾乎不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離開婦產科後,她到附近的市場採買了一些食材,準備做一桌好菜慶祝新生命的到來。回到住家的大樓後,卻在會客大廳見到一位不速之客。
齊定傑穿著一襲黑色的西服,放下手中的報紙,從沙發上站起來,輕笑著招呼。「大嫂,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她愣了愣,僵硬的嘴角勉強咧出笑容來。「你要找定浚嗎?他現在在上班,不在家。」
「我是來找你的,怎麼,不歡迎我嗎?」他緊盯著她拘謹的模樣。
「沒有。」她連忙搖搖頭。「那……要上樓坐坐嗎?」
「也好,你和我大哥搬出來這麼久,我都還沒有拜訪過你們的新家。」齊定傑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起搭乘電梯,登上七樓。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領著齊定傑進屋。
「你先隨便坐一下,我先把東西放進冰箱裡。」綺幽連忙走進廚房,將採買回來的蔬果、魚肉和牛奶一一放進冰箱。
她轉身站在流理台前燒開水,眼角的餘光忍不住偷偷瞄向齊定傑,看見他若無其事般地把玩著矮櫃上雅致的古玩和藝術品。
她不懂齊定傑為什麼來找她?他們之間並沒有交集,再說自從她和定浚搬出齊家後,他們就不曾來打擾兩人的生活。
水開後,她泡了一杯咖啡端到客廳裡,放在茶几上。
「大嫂,這束花叫什麼名字?」齊定傑指著一邊桌上的花卉。
「天堂鳥。」她忐忑不安地回答,他大老遠跑來該不會就為了和她討論植物花卉吧?
「很美的名字。」他冷峻的面容勾起一抹笑,繼續說:「要是不知道的人,光聽這名字會以為是一隻鳥。」
「它的花辦很像一隻被折去羽翼,禁錮在花叢間的鳥。」她順著他的話題,接口說道。
「被折去翅膀又被軟禁起來,豈不可憐?」他轉過身,炯亮的目光徘徊在她美麗的面容上。「大嫂,你好像有把自己喜歡的事物,斷去他的生路、囚禁起來的興趣。」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眼底浮現問號。
「你不覺得這株天堂鳥和我大哥的命運很像嗎?」齊定傑反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不安地往後退,他冷肅的臉龐藏不住怒氣,令她十分害怕。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齊定傑眼中進出兇惡的眸光,定定地鎖在她無辜的小臉上,冷斥地逼問。「因為你的出現,壞了我們的計劃,你知道吧!」
「定浚有選擇的權利,我沒有逼他和我結婚,為什麼你們要把所有的錯歸咎到我的身上呢?為什麼你們不能認同我們的愛情呢?」綺幽懊惱地皺起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