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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梅貝兒

  就在這當口,雪又開始落下了。

  沒過多久,大管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柴房,不斷紛飛的白色雪花,也很快地將他離去的足跡給掩沒了。

  第21章(2)

  直到寅卯交接,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劃破了寧靜。

  婢女一面叫、一面爬出柴房。「啊……」

  「一大早的在叫什麼?」

  「讓魏嬤嬤聽見又要挨罵了……」

  「沒錯,她那人最會倚老賣老了……」

  幾個婢女七嘴八舌地聊著。

  只見原本打算拿些柴火到廚房燒開水的婢女臉色一片慘白,用顫抖的手指比向柴房。「你們自己看……」

  「要看什麼?」

  就在眾人來到柴房外頭,才往裡頭一瞧,看見吊掛在梁下的人影,全都兩腿發軟,坐倒在地。

  「是……是彩霞……」同房的婢女先認出來。

  有幾個奴才聽見騷動,也過來看個究竟。

  「快去找二管事……」其中一人叫道。

  就在同一時間,還在睡夢中的婉瑛被窸窸窣窣的聲響給吵醒了,掀開眼簾,見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秦鳳戈正背對著她穿衣。

  「時辰還早,再多睡一會兒,別起來了。」聽見床上有動靜,知道婉瑛醒了,他便轉身說道。

  婉瑛被禁足了三天,也沒辦法把彩霞找來問話,心裡有些著急。「我的傷口已經好了,總該可以出去走動走動了吧?」

  「出去走動可以,只能在這座院落裡。」秦鳳戈做了讓步。

  聞言,她終於笑逐顏開。「只要能出去就好。」

  「我知道你不是個坐得住的人,至少在抓到犯人之前,千萬要謹慎,別讓對方有可乘之機。」在得知婉瑛的來歷之後,瞭解得愈多,他也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再拿其他人來跟她相提並論,因為沒有一個女子跟她相同,她也不可能變得跟別的女子一樣。

  「好,在抓到犯人之前,我絕不會踏出院落一步。」婉瑛笑吟吟地說。

  秦鳳戈見她笑得燦爛開懷,連眼睛都在發光,這般的生氣勃勃,才是自己所喜愛的模樣。

  若強迫她去改變,就不再是她了,跟其他女子又有何不同,這是他目前能做到最大的退讓。

  「心情一好,肚子也餓了。」婉瑛笑嘻嘻地說。

  他也跟著笑了。「我去讓人準備……」

  才這麼說,門板上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於是,秦鳳戈先去應門了。

  婉瑛坐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雖然不太清楚對話的內容,不過可以聽得出前來敲門的小廝口氣有多慌亂。

  終於,秦鳳戈闔上門扉,踅了回來,臉色透著凝重。

  「出了什麼事?」她直覺地問。

  「……一名婢女在後院的柴房懸樑自盡了。」秦鳳戈實在很難不把這件事跟要找的「犯人」聯想在一起。

  她瞠大雙眼。「是誰?」

  「是彩霞……」他從來不曾懷疑過跟著元配陪嫁過來的婢女,不過時機也未免太過巧合。

  「怎麼會是她?」婉瑛才打算把人找來問話,沒想到對方會尋短。

  難道彩霞就是打昏她的犯人?

  這麼說是畏罪自殺?

  可是犯罪動機呢?

  如今人死了,真相也就跟著消失,無人可以解答。

  這是婉瑛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我去看看。」秦鳳戈穿戴整齊,就走向房門。

  「我跟你一起去!」她急忙掀被下床,更忘了寒冷。

  他就知道婉瑛會這麼說。「你才答應過我,在抓到犯人之前不會踏出這座院落一步,就要說話算話。」

  「可是……」

  秦鳳戈將她又按坐在床上,正色地說:「在找到打昏你的犯人之前,還是得小心。」

  「好!我不跟你一起去!」婉瑛也不想在這節骨眼裡跟他爭辯。「可是先聽我把話說完,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命案現場的完整,什麼都不要動,盡快請官府的人來驗屍,先確認她的死因再說。」

  他聽出一絲絃外之音。「你在懷疑她不是自盡?」

  「是不是也要等到驗屍之後才知道。」她不敢妄加揣測。「我只知道死人無法替自己說話,只能從身上找出答案,所以才要讓仵作慎重地檢驗。」

  「好。」秦鳳戈自然同意了。

  待秦鳳戈來到位在後院的柴房,還沒走近,就聽到幾個婢女、丫鬟的啜泣聲,外頭早已聚集了不少奴僕,氣氛顯得哀淒。

  「將軍!」等在柴房外頭的大管事見他來了,上前拱手。

  他沉聲問道:「真的是彩霞?」

  「是。」大管事臉上也失去了慣有的笑容,顯得悲傷。

  秦鳳戈馬上走進柴房,凌厲的目光一掃,只見二管事指揮著兩個奴才,把氣絕多時的彩霞放在地上,又抬頭看,梁下垂了一條用來自縊的麻繩,上面還打了個繩套,有個奴才正踩在椅上,拿了剪子要把它剪斷。

  「住手!」他立即大喝。

  奴才嚇了一跳,連忙把剪子縮回去。

  「常海,這裡的東西通通不許任何人動!」秦鳳戈先朝二管事下達指示,接著轉向站在柴房外頭聽候差遣的大管事。「晏青,立刻派個人走一趟知府衙門,要仵作前來驗屍。」

  大管事速速去安排了。

  「將軍,彩霞有可能是半夜到柴房來尋短,因為同房的婢女說一早醒來之後,就沒看到她了。」二管事走到主子身邊,小聲地稟明。

  他兩手背在身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早已全身冰冷僵硬的婢女,想起硯哥兒的親娘和彩霞的感情很好,兩人雖名為主僕,卻情同姊妹,許許多多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

  「再去問問住同座院子的其他人。」秦鳳戈就不信都沒人看到。

  二管事躬了下身。「是。」

  當一塊白布蓋在彩霞身上,那死白的顏色,讓他心頭也格外沉重。

  待秦鳳戈仔細察看四周的佈置,除了一座座如小山般高的柴火、一把隨手扔在地上的斧頭,以及懸在梁下的那條麻繩和一張椅子,並無他物,連蠟燭、油燈都不准有,就是擔心會引發火災。

  彩霞為何要懸樑自盡?

  是為了私事,或者……那日就是她打昏婉兒,這才畏罪自殺?

  但又為何要那麼做?

  若是有苦衷可以說出來,看在過世元配的分上,就算犯了再大的過錯,他也會饒她一命,秦鳳戈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到半個時辰,兩名知府衙門的衙役才帶著仵作前來,由於朝廷對戶口管理相當重視,每一年都會進行調查,即使是身份卑下的奴僕、妾媵,在死亡時也要記載時間、原因,至於是否屬實,也就不得而知了。

  兩名衙役上前抱拳見禮。「將軍!」

  「仵作呢?」秦鳳戈耐性用罄地問。

  就見個身穿短褐、外頭套了件有補丁的大襖,身形瘦小的老頭來到他跟前,涎著笑臉巴結。「小的見過將軍……」

  「你是新來的仵作?」由於擔當檢驗死傷工作的差役大抵都是送葬、屠宰之家的賤民,薪俸微薄又很辛苦,即使遞補上也做不久,讓各地的衙門都很頭疼,這種情況秦鳳戈自然也很清楚。

  仵作咧了咧滿口黃牙。「是,將軍。」

  「先進去看看是否真的是自縊。」他瞥了一眼擺在牆邊、身上蓋著白布的屍首。「要檢驗得仔仔細細。」

  「當然、當然。」仵作哈著腰說。

  於是,仵作走到屍首旁邊,蹲下身,伸手掀開白布,先檢視死者的臉部表情,接著是頸項上的索痕,點了點頭,便起身了。

  「回將軍,小的驗完了。」他自以為秦鳳戈找仵作來驗屍不過是做做樣子,沒人會真的在意下人的死活,只要在戶口上交代得過去就可以了。

  秦鳳戈目光一凜。「這麼快就驗完了?」

  「是,將軍,這名婢女兩眼合、唇口黑、皮開露齒,喉下痕呈紫赤色,真是自縊沒錯。」仵作咧著嘴,等著打賞。

  「只有這些證據,你就判斷她是自縊的?」一個不重視人命、做事草率的仵作,要他如何信任?

  可惜仵作並不清楚這位驃騎將軍兼熸火軍指揮使的性子,只曉得要奉承這位堂堂一品武官,便壓低嗓音。「將軍,不過是個婢女,小的知道怎麼做,絕不會讓一些蜚短流長損害將軍府的威望。」

  無論是官宦之家還是民間的大戶人家,婢女尋短之事時有所聞,有的是不堪虐待,自我了斷,有的則是與主子有苟且之事,招來妻妾的妒忌,還有的是知曉太多秘密,最後慘遭殺害,原因很多,通常都不喜歡追根究柢,只想草草了事,他可是清楚得很,自以為秦鳳戈也是同樣的想法。

  「……混帳東西!給我滾!」

  這番暗示讓秦鳳戈頓時沉下俊臉,大聲怒咆。

  「將、將軍……」仵作還不明白做錯了什麼。

  秦鳳戈直接將人扔出柴房,又對外頭的兩名衙役喝道:「回去告訴你們知府大人,從今以後,不許這人再繼續擔任仵作。」否則不知要造成多少冤案,害死多少無辜的人。

  「將軍饒命……」仵作嚇得連滾帶爬,逃之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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