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疑,不是嗎?」宇文琰捏了捏她下巴。「加上你與隋雨蒙長得一模一樣,這在在的一切都令人不得不產生聯想。」
慕容悠聽了朱唇微揚。「是很可疑,不過我曾戲謔的問過隋雨莫,隋夫人是否生了雙胞胎,他很肯定的說隋夫人只生了他和隋雨蒙兩個孩子,所以我不可能是隋夫人所生。」
宇文琰眉一挑。「也可能你和隋雨蒙是你娘所生?隋雨蒙其實是被隋家給收養?」
見宇文琰絲毫沒有放棄把她和隋雨蒙聯結在一起的意思,莫容悠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真相。
她整整神色,抿了抿唇,這才鄭重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我娘所生,所以隋雨蒙更不可能是我娘所生。」
宇文琰一愣。「你——不是你娘所生?」
慕容悠很慢地點了頭。
宇文琰被她這話雷得不輕,忙問:「那麼,你是何人所生?」
慕容悠搖頭。「我也不清楚。」
宇文琰瞇眼看著她。「不清楚?」
「這事要從我娘說起。」慕容悠娓娓道來。
第18章(1)
十七年前,慕容敬到鄰鎮替人看病時,回程在路上遇到了身無分文、一頭奇怪短髮,穿著妝扮又十分古怪的鄭靜娘,她說自己叫鄭靜,來自天龍國,是「莫名其妙掉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由於她無家可歸又不識任何人,慕容敬不忍心她露宿荒野便把她帶回家了。
後來,他原想送她回家,但她又說不清天龍國究竟在哪裡,只一天到晚搖頭歎道回不去了。
他多方打聽,也無人聽聞過天龍國,她卻還是堅持自己來自天龍國。
當下他以為她腦子不正常,要是讓她離開保不定遇到壞人會出事,便收留了她這樣的一個大姑娘。
這一收留便整整過了十七年,他喚她靜娘,為了讓她能光明正大的在含笑村生活,他讓她上了他的戶籍,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
對外他們是夫妻,私下他們亦師亦友,像師生一樣的相處融洽。
慕容敬撿到鄭靜娘的兩年後,他在距離雪月山莊不遠的溪畔又撿到了個襁褓中的小女嬰,說也奇怪,他撿到小女嬰時曾探過鼻息,發現已經斷氣,他再度不忍心地將之帶回,想為她做場法事,買口棺材再好好安葬。
想不到一踏進屋裡,那死掉的小女嬰卻是死而復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似是肚子餓了,鄭靜娘忙去煮米湯餵她喝。
從此小女嬰就在慕容家住了下來,為了讓她跟其他孩子一樣的長大,慕容敬同樣將她上了他的戶籍,做他的女兒。
又過了兩年,某天一大早,慕容敬一開門,便看到門口有個不足月的小男嬰,他照例從暫時收留變成永久收留,同樣上了他的戶籍成了他的兒子。
就這樣,直到四十歲都尚未成親的好好大夫慕容敬,幾年內成了有妻有子有女的幸福居家男。
「爹娘分房睡,相處也不像一般夫妻那般你對我吼我對你叫,我跟弟弟打小就知道他們不是夫妻,也知道我們是他們撿到收養的,可那有什麼干係,爹娘真心疼愛我跟弟弟。」
「你爹撿到你娘後,便讓她上了他的戶籍,成為他名義上的妻子,這般過了十七年……」宇文琰細細推敲,總覺得有古怪之處。「當時,你爹年過四十尚未成家,娶一個十來歲的小女童,不怕街坊鄰居閒言閒語嗎?」
慕容悠望著宇文琰。「誰說我娘當時十來歲了?我娘跟我爹說她二十七歲。」
宇文琰看著她好笑道:「你昏迷之時朕見過你娘,她如今也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識得你爹之時如何可能是二十七歲?」
「是真的!」慕容悠瞪圓了眼眸脫口道:「我娘當時是二十七歲,如今也是,打我小時候有記憶開始,我娘就是這副模樣,我爹頭髮日漸花白逐漸年老,我娘的容貌卻是不曾變化,長年活蹦亂跳,我曾向我爹娘感歎,再過個十年我都要看起來比我娘老了。」
宇文琰疑惑了。
難道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之事?
前朝大蕭的開國皇帝蕭高祖熱衷追逐長生不老之法,折騰死了好幾百名童男童女,而鄭靜娘又為何能夠容顏不改?
鄭靜娘的凍齡之術可以先擺一邊去,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他揚眉看著慕容悠。「走吧,去弄清楚,你究竟是哪裡蹦出來的。」
宇文琰自認沒有嚇人的惡習,因此在駕臨隋府之前已派暗衛快馬加鞭將春景、綠意送回了一品軍侯府,讓她們先去向隋夫人傳話,以免隋夫人到時嚇昏過去,有礙他查慕容悠蹦出的那塊石頭。
月色如霜,銀白月光灑落大地。
夜寂人靜,皇城周圍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之外便不見人車,一輛從皇宮角門而出的馬車往西街的一品軍侯府奔馳而去。
此時,一品軍侯府的靜思齋也不平靜,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父親居然指使青嵐山莊行刺皇上?」隋雨莫氣急敗壞的質問。
當時慕容悠命懸一線,鄭靜娘簡直把他當仇人看,他實在受不了,他會追查刺客源頭是想得到解藥救慕容悠。
當他查出刺客來自青嵐山莊時已隱隱覺得不妙,因為他父親和青嵐山莊的莊主孟青嵐私下往來已有多年,只不過兩人交往十分隱密,江湖上無人知曉,朝堂上更是從未有人聽聞過。
當他知道刺客是青嵐山莊的女弟子時,便假裝奉了父命向孟莊主詢問行刺計劃,孟莊主不疑有他,以為他真是他父親派去要進行第二次行刺計劃的密使,當下便把計劃全告訴他了。
「你自己查到了,那也不必為父多費唇舌了。」隋岳山哼了哼。「不錯,刺客是為父所指使,如何?」
隋雨莫面色一變。「難道父親真與太后勾結,意欲謀反?」
隋岳山拿眼掃過隋雨莫。「這件事你遲早要知道,現在就當提前知道了,你做好準備,咱們為寧親王效命,將來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隋氏就要成大雲朝第一家族了,而你,便是將來的族長,知道這什麼意思吧?意思便是除了皇帝,未來你在大雲朝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父親!」隋雨莫手緊握成拳,關節已然繃緊泛白。「兒子不稀罕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即便您是父親,您做的是錯事,兒子也不會追隨!」
隋岳山冷下臉來。「不追隨?哼,你是我隋岳山的兒子,你不追隨我,你以為皇上就會相信你一片赤誠嗎?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
隋雨莫咬著牙,臉色變幻不定。
父親說的不錯,當今皇上並不是可以一碼歸一碼的人,他可以因為防著太后而冷著寧親王,自然也能將他們隋家都當成一丘之貉,所以不管他是否追隨父親,在皇上心中他都將是逆臣!
「想明白了吧?」隋岳山抽了抽嘴角。「此事已是定局,你說什麼都沒用,所以你也不必說了,只要照為父的吩咐去做即可。」
隋雨莫的火氣被挑起,冷道:「皇上已知道身邊的皇后不是蒙兒,而是慕容悠。」
隋岳山一驚。「什麼?!」
隋雨莫心裡不痛快,語氣也極冷,「父親不必著急,皇上並不打算向咱們問罪,皇恩浩蕩,父親為何還要背叛皇上?」
「不問罪算是什麼恩惠?」隋岳山又是一哼。「待寧親王登基之後會有更大的皇恩賞賜給咱們隋家,皇上要是敢向我問罪,我現在就可以起兵把……」
叩叩叩——
書齋外傳來急促的叩門聲。
隋岳山蹙眉,不耐煩的揚聲,「什麼人?」
「奴婢香兒,夫人請侯爺、大爺到良辰院的暖閣裡去,有貴客來了。」
「貴客?」隋岳山眉毛挑了起來。「什麼貴客會這麼晚來訪也沒事先知會一聲?」
「奴婢也不知詳細情形,夫人只說請侯爺、大爺速速過去,還有……春景、綠意回來了。」
隋岳山聽了很是震驚,隋雨莫亦同,他立刻去開門。「春景、綠意怎麼會回來?皇后娘娘呢?可是一同回來了?」
隋岳山瞇起眼。「不是說不問罪?把陪嫁丫鬟都扔了回來,還能不向咱們問罪嗎?」
隋雨莫驚疑不定。
皇上明明說過只要慕容悠保住性命就不會向他們問罪,那現在春景、綠意回來是……
夜色下,兩人各懷心思的匆匆到了良辰院。
驀地,兩人步履同時一頓,交換了個眼神。
屋簷上有人!
不是一個兩個,是十名以上的高手在良辰院的屋瓦上。
隋雨莫心潮起伏不定,是何人埋伏於此?府裡的護院竟然一無所覺?又是何人要對付他們父子兩人,竟擺了如此陣仗,還脅迫香兒通傳假消息引他們來此。
隋岳山眼神銳利,低聲道:「今天就讓你看清楚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一邊說不問罪,一邊派暗衛來暗殺咱們,咱們若是不反,可就沒咱們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