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作所為等於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一夜還在信誓旦旦說愛她的人,卻為了公事兒完全將她棄之不顧,教她怎麼能相信他?
她很想崇拜他的為民風險,司法界能夠擁有他是一大福音,但當她是被犧牲的那個一個,她真的很難做到理性看待這一切。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住在那個家,連他自己都夜不歸營,不是嗎?但她累了,不想讓無辜的精彩難做事,也不想為了抗爭而去打擾他,就讓他專心忙碌吧,忙完這一切,也該是真正讓他走出她生命的時候了。
☆☆☆☆☆☆☆☆☆☆ ☆☆☆☆☆☆☆☆☆☆
「什麼?抓到了?真的假的?」
陷在沉思的她被身旁的叫喊拉回了心神,她轉頭,看到拿著無線電的警察一臉興奮。
「人贓俱獲啊!」那一頭的聲音也同樣興奮。「薛檢察官設了陷阱,他們居然呆到直接往下跳,當場抓個正著,賴都賴不掉。現在正在偵訊,你要不要回來看熱鬧?」
「我可以撤了嗎?太好了!」雖然保護的是美女,但幾天下來也是挺累人的,聽到能夠解除任務高興得直歡呼。「我馬上回去!」
一掛上無線電,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他才猛然憶起當事人就在身邊,不禁尷尬地紅了臉。「那個……」
「你回去沒關係,讓我在路邊下車就好。」已從對話明白狀況的她,幫忙給了台階下。
「這……不好啦。」警察窘得直搔頭,聽得出來語意不堅。
「犯人不是抓到了嗎?這也代表我不會有危險,有什麼不好?」在他的耳濡目染下,當她真有必要做,也是可以充滿說服力的。「何況這幾天下來,你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任務不是嗎?這證明了他們只把目標鎖定在薛檢察官身上,一切都雨過天晴了,你放心回去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警察把車停在路旁。「你路上小心。」
單詠初下車,等他遠去後,伸手招下出租車,報出的卻是她承租小套房的地址。
她看著窗外景物流逝,在這個終於可以回家的時刻,心裡泛開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種連她也說不上來的鬱悶。
知道他沒有言明他們的關係,她也配合地跟著警察一起稱呼薛檢察官,這個生疏的稱謂讓她更加意識到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要她搬回家的堅持,到底是因為擔慮她的安危,還是不想被威脅?一旦破了案,就允許警方立刻將保護撤走,連多一些觀察後續的時間也沒有,這真是在乎她嗎?
察覺自己竟在批判他,她趕緊將那抹心思斂下。別想了,她該為重獲自由感到高興,而不是再去無端煩惱。
幾天沒回來住了,都是灰塵味,她得先打掃打掃呢!逼自己振作精神,她走向浴室卸妝,準備用體力勞動來轉移所有心思。
當她再出來,她的房間卻多了一個人。
被她深埋在記憶深處的臉龐,真實地出現在她面前,陰狠的眼中閃動噬血的光芒。
☆☆☆☆☆☆☆☆☆☆ ☆☆☆☆☆☆☆☆☆☆
薛仕愷雙手環胸,往後靠著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那張橫眉豎目的表情,他知道對方只是在虛張聲勢,認罪簽名是遲早的事。
原本不想將此事鬧大,因為知道的人一多,他的行動越容易被掌握,但和詠初的狀況讓他改變了決定,反而化被動為主動,放出風聲說他已握有民代所有的犯罪證據,並要求提早開庭。
果不其然,對方狗急跳牆,想用更狠厲的手法讓他心生畏懼,卻不知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這一刻。
正在他車上安裝土製炸彈的小嘍囉當場以現行犯被逮回來,卻還睜眼說瞎話。
「那不是我的。」年輕暴戾的臉撇到一旁,堅持不看擺在面前的證物。
「未經許可製造爆裂物,至少可求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恐嚇、蓄意殺人、公共危險,我有把握,就算假釋你也會被關很久。」薛仕愷挑起一眉,從容地列舉著他的罪狀。「別寄望你老闆,他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管你?你既沒有辦法阻止他被關的命運,也會因為毫無悔意及企圖隱匿罪行而被求處重刑,這有意義嗎?」
那些花造成了影響,理著小平頭的年輕人臉一陣紅一陣白,銬著手銬的手絞扭成一團。
知道逼得太緊有時反而得到反效果,薛仕愷佯作翻看數據,實則給他時間思考。看到名列保護人士的名字,他神色未變,只有難以察覺的微黯眼神透露了他的神傷。
他不想將保護她的責任交給別人,但愛她耗走他太多的心力,還將他逼到失控——幾乎失控。他在心裡苦笑。
再這樣下去,只會將他們兩人全都毀掉,她覺得痛苦,而他也會因情緒波動,變得沒辦法保有平常冷靜的判斷力,唯有先暫時抽離,才是最好的方法,讓她能沉定心情,好好地去想像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他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專心迅速地搞定對方。
必須等到危機解除,完全無後顧之憂,他們才能真正好好地坐下來談。
「我……我願意配合。」終於,對方給了他這句話。
沒讓心裡的欣喜表露出來,薛仕愷開始一一列舉罪狀要他認罪,但他列舉到關於單詠初所遇到的事時,之前一直點頭的年輕人卻一概否認。
「我沒有啊,我不認識這個人,她跟我有關係喔?」那表情看起來還有點懊惱。
薛仕愷心裡警鐘大作,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但若不是受到他的波及,不曾與人結怨的她怎麼可能會遇到那連番的意外?而且他很確定那不是意外,那是人為的,詠初不是粗心大意的人,要將那些事歸為倒霉也完全不合理。
「除了你,你們還有派出其它的人嗎?」他心存一絲希望,卻見對方搖頭。
「我們都以為你沒有家人,做的事都只針對你。」要是早知道,直接對那種弱女子下手簡單多了。
「不然恐嚇信上為什麼會寫小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薛仕愷繃緊下顎,他從沒有氣到這麼像揍人。
「你的車啊,你的命啊,這還不重要哦?」不知死活的他還好奇地問。「那是誰啊?你女朋友?」
「讓他簽名後申請羈押禁見。」薛仕愷不想再和他多廢話,對事務官交代完,起身往外走去。
一到走廊,他立刻拿出手機,正要通知派去保護詠初的警察別因此而掉以輕心,一轉身,卻看到原該出現在在電話另一端的人,如今竟一臉輕鬆地出現在他面前。
「誰叫你回來的?」薛仕愷的口氣變得嚴厲。
沒看到過他如此冷冽的模樣,警察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啊、啊……犯人不是抓到了嗎?」
該死的!薛仕愷現在只想殺人,但他必須忍住,因為他得先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手機,進語音;家裡電話,沒人接;他越打越心寒。
「你把她送到哪裡了?」他甚至連她套房的電話都打了,仍然找不到人的狀況讓他全身血液冷透。
「單小姐說直接讓她下午就好,大概在公館那裡……」警察也終於察覺到事情不對。
恐懼籠罩了全身,薛仕愷閉了閉眼,不讓那股脆弱的情緒征服她。現在不是恐慌的時候 ,他要找到她,就算用他的生命去換,也要保住她的安全!
「回去聚集警力等我調派,要是她發生什麼不幸,我就拿你們整個分局陪葬!」
☆☆☆☆☆☆☆☆☆☆ ☆☆☆☆☆☆☆☆☆☆
看著那張只出現在記憶力的臉孔,單詠初很像告訴自己這只是場惡夢,但身上的疼痛讓她無法逃避現實。
「沒想到我還會回來找你吧?」高瘦的中年男子緩步繞著她,冷笑說道。「以為你做了這麼壞的事,爸爸會原諒你嗎?」一回身,他毫無預警地朝她腹部揮去一拳。
即使她心理已有準備,但那一擊仍將雙手被反縛椅上的她揍倒在地,重得她停了呼吸,等她吸得氧氣時, 疼痛漫然襲來,週遭揚起的灰塵也嗆得她發咳。
她覺得自己像被等待宰割的羔羊,幼時深埋的恐懼和如今身陷危險的驚惶讓她無法抑制顫抖,不管她再怎麼忍,淚還是湧上了眼眶。
早已從生命中遺忘的人突然出現,還把她帶到這個已經歇業的工廠,一路上她的身上已被他打得傷痕纍纍,他仍像以前一樣,專挑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打,每一拳都又狠又重。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麼多年後又找上她?他不是放棄了嗎?
「這一切,應該是我的。」他張手,像君王環顧他的領地似的。「結果被你們母女毀了,我被從遺囑中除名,還被監禁在國外,甚至還要我去住療養院?我就等,等那兩個老傢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