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然絞痛,已無法再在他面前剖析自己的她想要躲回房間,卻被他鉗住手臂,逼她看向他。
「我做了什麼?」他對她百般呵護,像易碎的水晶捧在掌心,她卻指控他,那全出自於同情?
坐著的他,應該是居於下風的,但那強悍的眼芒卻猶如居高臨下,要她臣服,要她刨出自己的心。
掙扎什麼呢?她已全軍覆沒,再守著殘存的自尊,有意義嗎?她譏誚揚笑,將手從他溫暖的執握中抽回,看著讓她愛極,卻也將她傷透的他。
「愛會讓人瘋狂,但你太理智、太理智,我知道我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回到房間裡的她大哭一場,但再多的淚都帶不走絲毫的心痛,只讓她更覺得自己的不堪。
終究還是被拆穿了,她避了那麼久,結果她害怕的還是全部都變成真實。他竟還是說他愛她?他怎麼能,怎麼能?!那不是愛,那只是一種責任,兄長疼愛妹妹的責任,他不要她為了安慰她就如此委屈自己。
她該和歆歆串通,叮嚀她千萬別拆穿她的謊言,但這個要求太詭異,反而容易讓沒心眼的歆歆發現問題,加上覺得他們兩個的交集有限,不會聊到這部分,所以她也就沒多加提醒。
誰曉得他們的關係竟比她想得還密切,而她,也傻到不打自招。
不該回來的,她不該回來的……
這些日子的壓抑一旦決堤就再也拘謹不了,她將自己關在黑暗裡,不停地哭,哭到心力交瘁而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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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睡著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半途醒來。
或許是酒味,或許是有人侵入她的空間散發出來的微妙氣息,她睜開眼,毫無預警地落進一雙燃滿烈焰的黑眸裡,她的心幾乎停止了節拍。
他眼裡的深沉,比四周的黑暗都來得幽邃,卻又是如此地狂肆熾張,在黑寂中灼亮,像是燒進了她的靈魂,也焚盡了週遭的養息,讓她無法呼吸。
她本能地想逃,當他的手卻分別支在她耳旁兩側,腿跨在她的髖部,讓她上下不得,也無法從旁鑽開,完完全全地困住了她。
「我太理智,這就是你看到的我,嗯?」他俯身,聲音溫柔得有如輕喃。
她開不了口,他眼中那抹不曾見過的瘋狂震了她,那帶著酒意的吐息拂過她的肌膚,引起陣陣戰慄,她卻分不清是他的靠近,還是他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讓她擰緊了心。
「你……喝醉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但她很清楚,好酒量加上意志力過人的他,不可能也不會放縱自己喝醉。
「你現在要改用喝醉來解釋我的行為了嗎?」他低笑了,帶著沙啞的嗓音裡卻一絲笑意也無。「你寧可這樣自欺欺人,也不敢面對我是個男人的事實?」
他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左手仍撐在原位拘謹住她,卻抬起右手,用指尖輕劃過她的下顎,逐漸往下,開始解她的襯衫紐扣。
「就連我們剛吵了一架,我也把感情赤裸裸地攤在你面前,你還是不肯相信,連房門也沒鎖,對於你的信任我該覺得感激涕零嗎?」一顆,又一顆,不斷往下。
他的言行舉止和他眼中強烈的慾望將她嚇壞了,她想掙脫他,他沒有強力阻止,只是直接將下身貼住她,那明顯的反應立刻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她的扣子全數解開。
「我小心翼翼,不敢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就怕嚇壞了你,每一晚,都在和理智掙扎,要自己像個好哥哥般幫你蓋好棉被,而不是像你這樣脫掉你的衣服。」他拉開她的襯衫,讓她被蕾絲包覆的渾圓曝露在空氣中。「我錯了嗎?」
他沒有碰她,卻是用眼神撫過她的曲線,那是純然男性的眸光,充滿佔有慾及侵略性,誘起了她的本能,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女性,下腹處不由自主地湧起了回應,既想逃離卻又隱隱渴望他的碰觸。
這些年,他是怎麼掩飾的?她又是怎麼視而不見的?她咬唇,那感覺讓她好害怕,怕會像那一晚全然失控,被情慾的狂潮淹沒了彼此。
然而,焚痛了她的並不是他的擁抱,而是他的表情,他臉上故作的淡漠龜裂,取而代之,是拘禁多年卻無法吁解的痛。
「原來我不該忍!我該直接利用你的信任,早在那一晚,早在更久之前,就直接佔有你,這才叫為愛瘋狂,是嗎?!」怒孔突然在她耳畔爆開。
他的痛苦是如此鮮明,再無壓抑的狂野是如此排山倒海,逼得她屏住了呼息,淚懸在眼眶,卻沒有力氣落下,只能無錯地看著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記得嗎?這是你要的!」看到她眼中的淚光,他恨聲道,不讓自己又心軟。
整晚,他獨自坐客廳,喝掉一罐又一罐的啤酒,想用酒精來麻痺心裡的傷,卻是越喝越清醒,她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迴盪。
如果,他的保護只換來她質疑感情的真假,他又何必忍?像著了魔,也像有人將他的理智捏得粉碎,於是,他進來了,讓慾望掌控了一切。他不要再做溫柔的兄長,他不要再因顧慮她而抹殺了自己,還換來她的全盤否定!
他俯身想吻住她,想將情感和情慾全然釋放,但明明他全身血液吶喊著要她,亟欲從慾望的衝動也佔據了所有思想,他卻停了,被她顫抖盈淚的模樣給頓住了,彷彿熾燃的爐火被狠狠澆了盆冰水。
可惡!不該是這樣,把所有理智道德都拋開,全都拋開!他強迫自己行動,但只要又貼近了一些,他的身體就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在離她的唇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再也無法逼近分毫。
下顎因強烈的情緒繃緊,他恨自己到了這時候還拋不開理智的包袱,恨自己明明已被傷得透徹還捨不得傷害她!
他起身,撤回了對她的限制。
「你說得對,我沒有辦法為愛瘋狂。」他苦笑低語。「如果這不是你所謂的愛,那就這樣吧,我不想為了證明……而傷害你。」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好想喊住他,但胸口的情緒太重,化為梗咽堵住了喉頭,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了她的房間。
她蜷縮成一團,揪緊了被他解開的襯衫,卻抑不住狂顫的心。
我不想為了證明而傷害你。他臨去前的最後幾個字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當下一刻,另一句深刻的話又覆蓋了它——他的生命真在乎任何人了麼?
那雙在偵察的冷然的眼,和方才彷彿要看穿她的熾狂眼神,不斷地在腦裡交錯,逼得她惶然無依。
她該相信誰?他?還是自己?他不知道,她沒有辦法決定……心頭大亂的她只能緊緊抱住自己,任由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吞噬。
第九章
「嗯,下班啦?」
看著那張數日來都陪在身旁的爽朗笑臉,單詠初一時間竟覺得好陌生,愣了片刻,才記起他是哥哥派來保護她的警察。
「嗯,麻煩你了。」她勉強揚笑,開門上車。
身著便衣、開著一般車輛讓人看不出身份,只有車上配備的無線電稍稍透露出他的職業。
「不會啦,不要那麼客氣。」好心的年輕警察一如以往將她的表情誤解成擔慮,出言安撫。「你不用擔心,我剛注意過了,沒有人跟,別怕。」
「嗯。」聽著那每天都要庭上一回的話,她禮貌微笑,沒有解釋她是因為心裡有事。「辛苦了。」
「我比較不好意思,還要假裝你男朋友和你同進同出,你很不習慣吧?」
這句帶著試探的笑語,警察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被調來保護她的精彩不知道她和薛仕愷的關係,只知道她是可能會受到微笑誒的關係人,但美女人人愛,好感總是免不了。
「還好。」但心有所屬的單詠初感受不到,沒有力氣再維持客套虛應,假裝觀看風景望向窗外。
自從起了爭執的那一晚後,她沒再見過哥哥。隔天早上起來,他已不在,家裡多了這個警察,交給她一隻手機以及帶來傳言,說是奉命保護她。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她手機,而突然出現的人也讓她感到訝異,但她沒有多問,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還因可以不用馬上面對他而鬆了口氣。
原以為只是暫時,結果一天、兩天,好幾天過去了,警察不只接送她上下班,晚上還直接住在客廳,幾乎成了貼身保鏢,而他音訊全無,她只能從警察口中聽到他的近況,說他很忙,說他為了某件案子的佈局幾乎住在地檢署裡。
浮動彷徨的心定了,確實因為心冷而定。公事很重要,但真忙到連撥通電話跟她交代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對方是值得信任的人民保姆沒錯,但他真放心到讓一個男人以男朋友的名義和她朝夕相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