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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哪有那麼快就到了,我朝地界廣大,前兩年賢明的聖主又打下北蠻十八個部落,領土更廣闊了,若要將我朝全部走遍,沒有十幾、二十年是辦不到。」一說到朝廷的強火,柳毅兩眼發著光。

  他接著向徐輕盈說起自己的抱負,國強才民富,民富而兵強,兵強馬壯,國勢昌盛,占姓才有安居樂業的生活,不為戰火的流離失所而苦,這才是他要的國家,所以他要進戶部。

  掌管天下財富才能制衡兵權,由戶部來掌控大軍的軍需和米糧,將士們吃得飽才能打仗"有了精銳武器在手哪還能不打勝仗,將年年進犯的蠻夷逐出關外,還我朝一片清明。

  銀子是根本,但要怎麼用、用在何處,那就要有大智慧了,太多人盯著戶部這塊肥肉,稍一不慎便會陷入危險。

  「打什麼仗,一人給他一塊地耕種不就得了,有了食物誰還打得起來。」吃飽了,人就懶了,飽食終日,無所事事。

  「給地的用意是良好,但是禁不起人多,不夠分,而且人心是貪婪的,有了好的還想要更好的,他們不會滿足於剛好夠吃的糧食,還要女人和牛羊,把禮儀之邦變得和他們一樣野蠻。」

  「你們人真是麻煩,老是爭來搶去的……」它們雞族就和平多了,幾隻帶頭的公雞打一架,贏的是老大,其它雞是嘍囉,負責巡邏和保護母雞、小雞。

  「你說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不是人嗎?」柳毅打趣地往她眉心一點。

  發覺說錯話了,徐輕盈裝睡逃避,閉著眼,又開始懶洋洋的喊,「到了沒?」

  柳毅不厭其煩的回道:「還沒到。」

  「唉!到底幾時能到,我坐馬車坐得骨頭都硬了,活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君,你給我根枴杖,我還能走出老態龍鍾的樣兒。」她不想抱怨,畢竟這全是她自找的,但就是忍不住要咕噥兩句。

  「這也是天下士子為何拚命要考上進士的原因,因為來回一趟太辛苦了,他們不要多走冤枉路,全心要拚榜上有名。」

  聽了太多科舉的事,徐輕盈覺得自己滿肚子學問,也能去考個狀元了。「阿毅,我們打個商量。」

  柳毅想也不想便一口否決,「不行。」看她那閃著精光的眼眸,他便知道她又要不安分了。

  「喂!我還沒說,你打什麼回票,好歹問一問。」他不要以為她沒他不成,她一個人也去得了京城。

  「不用問,你這小腦袋瓜子想出來的念頭,從不用在正事上。」柳毅好笑的指指她的頭,對她的鬼主意知之甚詳。

  「那我就不跟你商量,直接告知,我要騎兜兜先走,到附近的山頭和鄉鎮逛逛,我們約個地方,幾天後再碰頭。」嗯!就這麼辦,他走他的路,她到各處玩玩看看,誰也不耽誤誰。

  「你要我失信於人?」他真讓她離開他的視線那才叫有鬼,好不容易將她攏在身邊了,他怎會輕易放開。

  「咦!」什麼意思?徐輕盈水靈靈的雙眸一片迷惑。

  「別忘了我在給世叔的信中一再強調會看緊你,他才勉強同意由我護送你上京,若是你中途跑了,我有何顏面面對你父親?」柳毅搬出她爹來壓她,一山還有一山高。

  「我、我哪是跑了,只是離開幾天……」一提到把她當命寵著的爹,她頓時氣弱了幾分。

  「幾天也是不守信用,徐世叔將你托付於我,我便要負起全部的責任,即使失蹤一刻也是我的失職,徐世叔愛女心切,你可能體會?」他非常清楚她的軟肋,她最怕的是來自家人的溫情。

  「哎呀!你別說得好像很嚴重似的,大不了你坐車,我騎兜兜在馬車四周繞幾圈,我手上的紫靈芝存貨不多了,要不是天氣回暖「,靈芝吃太多會上火,早被兜兜吃完了。」它一直討,她不敢給,它這幾日有吃太補的跡象。

  看她悶得蔫蔫地又可憐兮兮的模樣,柳毅狠不下心拒絕她小小的懇求。「我陪你騎吧。」

  「你陪我騎?」徐輕盈看「看他顯得單薄的書生身形,擔心馬一跑快他就會被風吹走了,掛在樹上搖搖晃晃。

  「比起第一次騎馬的人,我相信我的騎術比你好。」他好歹學過,而且騎得不錯,比起半桶水的她勝之甚多。

  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她悶悶地一掀羽睫。「我騎得很好,沒有摔下馬!」

  「那是兜兜有靈性,換成其它馬匹,你騎不到城門口就會摔斷你白玉一般的頸子。」一想到她和阿喜騎著馬兒到楊柳鎮,他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這匹靈馬,他是不是就失去她了?

  想起剛失去父親的他,回到陌生的祖宅,他是既害怕又恐慌,少了父親的陪伴,他身邊只有黑暗和恐懼,總覺得躲在暗處的夜鬼會突然冒出來捉住他。

  是她,成了他心頭的小太陽,她以最滑稽的方式滾下牆頭,摔得五官都皺成包子了,還一個徑兒的對著他笑,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話,好像她有用不完的精力,整個人彷彿散發著光和熱。

  那時他想,有她在身邊,他就不怕了。

  一晃眼,當年的小男孩和小姑娘都長大成人了,他們還是和往年一樣來往密切,只是他早已識得情滋味,一心守候,只盼不懂情愛的小姑娘能有所響應。

  「厚!你忍了好久吧,終於讓你逮到機會可以教訓我了。」徐輕盈像是逮到他的把柄,指著他鼻頭大喊。

  她騎馬出城的事沒人責怪過她,可是她知道他們心裡都很想罵她不長腦,光有衝勁卻不知死活,讓太多人為她擔憂。

  柳毅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涼涼的問道:「要騎馬嗎?」

  「要。」徐輕盈很沒原則的馬上妥協。

  「要我帶著才能騎。」她悶太久了,他怕她一上馬就像出柙的野獸,撒蹄子瘋跑,拉都拉不住。

  「不能通融嗎……」她一臉期待的鰍著他。一個人騎馬奔馳才痛快,滿山遍野盡在她腳下,黃沙漫漫,望不盡來時路。

  柳毅果決的搖頭。「不行。」

  徐輕盈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但我要跑遠一點,到那邊那個白雪未融的山頭,那裡一定有好東西。」

  她的感應能力越來越強了,蔥指所指的山頭距離他們要半「光景,即使兜兜耐跑,至少也要跑上兩個時辰,可是她隱約感覺到那些藥草的呼喚,而且年限都不低,是頂級好物。

  「你還說你這匹馬不挑嘴,專餵上等藥草,哪天若有瀕死病人需要救助,就用它的血來救人。」那匹挑嘴馬也該治治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專挑好東西吃。

  跟在馬車後頭走的兜兜似乎聽見柳毅的話,馬耳一動,前蹄揚沙一踢,吭哧吭哧地發出不滿聲。

  「是不挑呀,只吃靈芝、人參等藥材,你看它多有骨氣,不食嗟來食。」她家兜兜可是萬中選一的好馬。

  柳毅勾唇一笑。「強詞奪理。」

  從老家出發至今已過了大半個月了,兩個人類似的對話已經有過好幾回了,坐在最角落的長春和阿喜已經習以為常了,兩人相視一眼,又無語的轉頭,窮極無聊的玩起手指頭,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心願——快點到長安。

  「是言之有理,咱們說好了不許賴皮,我要騎馬!」徐輕盈坐得太久了,骨頭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瞧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想衝出馬車,柳毅的嘴角揚了又揚,溢滿無奈的寵愛。

  「高叔,把馬車停下。」

  「公子……」坐在前頭駕車的高一不是偷聽,車壁不算太厚,馬車內的任何動靜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包括小主子和徐家姑娘的對話,他就不懂了,小主子怎麼跟徐家姑娘一樣,盡做荒唐事。

  柳毅明白他想說什麼。「我有分寸。」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誤了正事。

  「感情用事……」高一不滿咕噥,接著低喝一聲,勒緊韁繩,沉穩地停下馬車,讓車上天仙似的一對人兒下車。

  為了方便行動,徐輕盈還是身著男裝,束髮。

  「你們先到阮家寨等我們,反正我們也計劃要在那借宿一夜,我跟盈兒繞山路,再去和你們會合,大約天黑前會到。」柳毅大概估算,偏差不會太大,除非中途遇上了事。

  「公子,你不可以私自脫隊,這地界咱們不熟,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鞭長莫及。」高一憂心忡忡的道。

  柳毅半是打趣,半是自嘲地將貌美如宋玉的徐輕盈往前一推。「我自備了大夫。」有妙手回春的神醫在,還有救不活的人嗎?

  「高叔,就跑跑嘛,我們很快就回來了,我保證不會拐跑你家公子,一定完璧歸趙。」徐輕盈笑得討好,眸光真誠的直瞅著他。

  高一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被她這麼盯著,不禁面皮臊紅,侷促的轉過頭,唉!遇到這一肚子鬼的丫頭,神仙也敗下陣來。「公子,記得日落之前定要與小的會合,千萬不可在外逗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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