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賢侄,我可是專程為你們留了大位呢!」
「這樣會方便些,前輩還請見諒。」他依舊微笑。
「行了,我們這裡可以騰出位置。」靠門邊的桌位上,有兩個大漢倏地站起身,指揮著同桌的人挪動。「司馬莊主,咱們這桌你就挑四個去吧,尹莊主他們留下。」
「賢侄……唉!好吧,賢侄確實是不方便。」司馬盛狀似無限惋惜。「懷香公子,瑤琴仙子,半真老和醉煙客,不嫌棄的話,請跟老夫一塊兒來吧。」
很快的,四人離去,空出了四個位置。
「來,尹莊主請坐,這位美姑娘也坐。」
「多謝。」尹軾駒示意江容坐到秋楓身旁,將兩位姑娘夾在他們中間。
「在下刀霸,這是我兄弟劍狂,尹莊主可還記得咱們兄弟?」刀霸閒聊,一雙眼不時的飄向談昭君。
「當然記得,五年前見過一面,兩位的醉雞是軾駒目前吃過最美味的雞肉料理,至今難忘。」他微笑,不著痕跡的微側身,狀似與刀霸面對相談,實則是擋住對方落在談昭君身上的眼神。
「哈哈哈,尹莊主好記性。」刀霸開心的大笑。「不介紹一下身邊這位大美人是誰嗎?」
「昭君姑娘是軾駒的未婚妻。」尹軾駒聲稍揚,拱手以禮道:「成親時,碧柳山莊會備有數百桌流水席,三天三夜不熄灶,請在座諸位來喝杯水酒。」
「哈哈,恭喜恭喜,尹莊主能娶到這樣的大美人,真是好福氣啊!」
談昭君保持著微笑,桌下的手,輕輕的握住他的,立即感覺到他緊緊的回握。
她偏頭對他嬌媚一笑,真的好以他為榮,所以……數百桌流水席,三天三夜不熄灶的事,就暫時不和他計較,回去再說。
這方兀自熱鬧,主桌那方,卻有一道帶著恨意的視線穿過眾人,直射在尹軾駒身上。
第10章
幸好是坐在門邊,所以當宴席結束,尹軾駒等人很順利的先走一步。
一出到大街,談昭君立即嗚嗚嗚的低吼幾聲,發洩一下心中積壓的火氣。
「我就說那黃鼠狼不安好心,被我料中了吧!」她氣得咬牙切齒。「還有,黃鼠狼的兒子是怎樣?咱們是奸了他的妻還是殺了他的子,幹麼一雙眼老是往咱們瞪啊?」至於尹軾駒的「前未婚妻」則沒見著人,也許還在坐月子吧。
「好了,別氣了。」尹軾駒牽著她的手,語調依然平平靜靜。
她偏頭看他。「你……都不生氣啊?」
「沒什麼好生氣了,當我已經不在意的時候,雙腿就不再是我的弱點。」他捏了捏她的手。「你也別生氣了,看你生氣,我還比較在意。」
「既然你都不在意,那我也沒什麼好氣的,就當作是看了場猴戲吧,感謝黃鼠狼父子賣力的演出。」她總算恢復笑容。
「小姐,你們看!」秋楓突然大叫。「好多木板!」
咦?不是吧?
放眼望去,街道兩旁,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店家在門口擺上了木板,這……
「咦咦?對了,剛剛咱們走出瑞升酒樓,好像……也很順利耶!江容沒有施展神力。」談昭君突然想到。
「對啕!都沒注意。」秋楓也說。
「哈哈,剛剛還說幾天後,結果現下不到兩個時辰,尹莊主就攻陷了大半的店舖,真是魅力無邊啊!」談昭君忍不住調侃。
「這下怎麼辦?」尹軾駒有些煩惱了。「每家都進去逛一逛?」
「你瘋啦?等咱們逛完每一家,天都黑了。」
「那就……」他抬眼望著她,隱忍笑意。
「當然是溜啦!」談昭君立即說。「江容,帶路,回山莊的方向哪裡比較偏僻往哪裡走。」
「是。」江容馬上一轉,推著椅子鑽入巷子。
尹軾駒笑著說:「其實我沒關係的,花些銀子無所謂。」
「你無所謂,我有!」談昭君加快腳步跟著。「真是的,一定是在珠玉閣出手太大方了。對了,那個滿月禮真的不是黃鼠狼要買卻買不起的東西嗎?」
「那不重要。」尹軾駒不想太不給面子,便轉移話題。「江容,沒必要這麼趕,慢下來。」
「是。」
「吁……呼呼……喘死我了。」秋楓趕得上氣不接下氣。「咱們是在……逃難嗎……」
「昭君,還好嗎?」尹軾駒關心地問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未婚妻。
「幸好……我做的輪子椅很堅固。」她喘著氣,偏頭望了望四周。「這條小路果然很偏僻,沒有其他人,很好。」
很好?
正當三人疑惑時,談昭君倏地直接坐上尹軾駒的腿。
「好啦,這樣就不累了。」她甜甜一笑。
尹軾駒不自在的紅了臉。「昭君……」
「反正沒人看見。」在他胸膛尋了個位子窩靠,她舒服的閉上眼睛。
尹軾駒才想叫她起來,低頭卻看見她眼下的暗影。她夜裡又沒睡了?
他立即吩咐。「江容,把夾層放的那件披風給我。」
江容立即彎身拿出披風。
尹軾駒打開披風,輕輕的披在她身上。「你休息,到家的時候再叫你。」他溫柔地說。
「嗯。」他的胸膛太過舒服,她一閉上眼就睜不開了,只低低的應道,很快便睡著了。
「江容,穩著點推。」尹軾駒悄聲交代。
「知道。」江容也壓低聲音。
秋楓小聲在一旁說明。「小姐咋兒夜裡畫了整夜的改建圖。」
他就猜到是這樣。
心疼的歎息,尹軾駒替她蓋好披風,保護地將她擁在懷裡。
「莊主!」沒多久,江容突然緊張的低喊,人也一閃,擋在他面前。
尹軾駒回神,抬眼看見前方擋了個人,靜下心,定睛細瞧,認出了三年多不見的司馬印。
不,方才在瑞升酒樓裡,已遠遠的和他打了個照面了。
「印兄,恭喜喜獲麟子。」他拱手道賀。
司馬印卻咬著牙,憤怒質問:「為什麼?!」
「印兄此話何意?」
「你為什麼又出現?我好不容易讓你消失三年,你為什麼不就這麼老死在碧柳山莊裡?!」司馬印怒吼,充血的眼裡滿是憤恨。
「別動。」察覺懷裡的人兒已經醒轉,尹軾駒圈鎖著她,不讓她妄動,低聲警生口。
談昭君難得的聽話不動,不過全身警戒,方才司馬印的話,讓她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印兄方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尹軾駒沉聲問:「你讓我消失三年,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懂嗎?」司馬印蔑笑,恨恨地瞪著他。
「是你……製造了那場馬車事故?」
「既生我司馬印,何生你尹軾駒?從小,你就是我的背上芒刺,總是刺著我,讓我坐不安穩,睡不安枕,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很想殺了你!好多次,我都有機會殺掉你,我忍下了,可是最後卻證明我錯了!你該死!真的該死!
「你明明有能力,卻偏偏要去做什麼銅臭生意人,你侮辱了像我這種辛勤練武,拚了命,絞盡腦汁想在武林爭得一席之地的人,這難道不可恨?!」
「人各有志,這你也不懂嗎?!」尹軾駒咬牙。
「就你不可以!」司馬印怒吼,像是發了瘋似的步步逼近他們。「我總是拚命和你爭和你搶,每次在得意終於贏過你的時候,就會馬上發現,原來我之所以能得到,是因為你不要了!不管是武林地位,或者是潘水菱,全都是你棄如敝屣的,我卻得意的以為是我贏了,這難道不可恨?!」
「所以,你就製造了那場馬車意外?」尹軾駒冷聲質問。「你怎能因為這樣,就做出那種泯滅人性的事?你害死了我娘啊!」
「那又怎樣?是你的錯!全都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他的面孔扭曲,臉上儘是猙獰的恨意。「你今天是故意帶著她來炫耀的吧?炫耀你的未婚妻比潘水菱美上千百倍,嘲笑我撿你不要的破鞋還視若珍寶,對不對?!」
「秋楓,馬上帶莊主和夫人離開,這裡我來擋!」江容壓低聲音交代。
「……好……好,我……」秋楓慌張的抓住輪子椅的把手,打算把主子們拉走。
「江容,你不是他的對手。」尹軾駒一手壓住輪子,才低頭輕喚。「昭君,起來。」
談昭君抬起頭來,直勾勾的望著他。「你打算怎麼做?」
尹軾駒凝望著她,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了。
掩下心中的痛,他對她露出一抹笑。
「我愛你,你知道吧?」他低語,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不等她反應,稍一運氣,將她丟給江容。「江容,帶著夫人盡速回莊。」
「不!」談昭君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莊主,您……」
「這是命令!」尹軾駒故意說:「江容,這是你欠我的,三年前你怠忽職守,讓我變成這樣,現在,你必須還我,聽從我的命令,帶她回莊!」
「我不要!你敢把我攆走,我跟你沒完沒了!」談昭君氣得大喊。
「莊主……」江容一臉哀慟,抓住掙扎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