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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董妮

  她笑得直不起腰。「敢情你就是個不管事的老太爺,還因為不管事而受愛戴?」

  「無為而治。」因為她笑得沒力,無法幫他打扇子,他只能自己揚。「現在我可懂得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了。」

  「你臭美吧!」她嗔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好半晌,她才稍稍緩了笑意。「可你這麼亂搞,不會出事吧?」

  「聽說其他兩個縣也派師爺來取經,準備學我這樣搞了。」

  她又笑了起來。「你們就偷懶吧!當心讓朝廷發現知縣根本無用,直接讓調解委員會取代你們,到時候一個個只能回家啃老米飯。」

  「我無所謂啊!」他抖了下,畢竟還是大冬天,剛才給人群擠出一身大汗,回馬車休息一下,寒意便一點一滴侵入身子了。「知縣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官,卻有一大堆人際關係要處理,我早就嫌它煩了,要不是任期末到,我早早辭官回家。」

  「任期未到就不能辭官?」

  「不知道,還沒研究到那裡。」

  她快笑岔了氣。「糊塗官裡能做到這樣讓百姓愛戴的,你大概是第一個。」

  「不用太佩服相公。」他把折扇一丟,紮好衣服,披上披風。「只要是珍珠,不管到哪裡都會發亮的。」

  她抱著肚子笑,滾進他的懷裡。「對對對,你不只是珍珠,還帶著蚌殼呢!」

  他本來想順勢偷香,聽到這話,不禁一愣。

  「什麼意思?」

  她拉著他的臉,輕輕擰了兩下。「說你皮厚,可以媲美蚌殼了。」

  他回敬地在她臀部捏了一把。「娘子太小看為夫了,蚌殼算什麼?城牆才是為夫努力的目標。」

  「唉呀!」她嬌顏酡紅,明燦燦的眸裡一層水霧迷離。「還在外頭呢!你就不能規矩點?」

  「怕什麼?我們是夫妻,稍微親密點,只能說是我們感情好,哪個敢多嘴。」說著,不管不顧,又偷吃幾口豆腐。「反正為夫無法做到最後,你就別瞎操心了。」

  她納悶了,小手探入長衫,摸到他大腿根部,隔著一層厚厚的棉布,感受到一團火熱。

  「已是箭上弦、馬上鞍,不得不發,怎麼無法做到最後?」

  他咳了幾聲,俊顏有點黑。「馬車上有剪刀嗎?」

  「出門玩耍,誰帶那個玩意?」

  他沒好氣。「你的腰帶那麼難解,這裡又沒剪刀,你讓相公對著腰帶發呆嗎?」

  她笑得差點兒滾到座位下。

  「取笑相公是吧?」他伸手便呵她癢。

  「唉呀、唉呀……」她嬌軟地喘息。「相公,我有好法子。」

  「喔?」他眼神一亮。「說來聽聽。」

  「你解不開,我解得開啊!」她俏眸帶著無限情絲,將他纏得緊緊的。

  他一愣,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好笨、好白癡。

  對啊,腰帶是她自己系的,她當然解得開,何苦讓他每次與那根繩子糾纏搏鬥,最後還要出動剪刀?

  「娘子,你戲弄我?」男子漢大丈夫要討回公道,他用力抓回她落在馬車板的身子,狠狠一吻印上。「從現在起,你的腰帶自己解。」

  他已經忘記自己曾有的目標——單手繫帶再解開。

  ☆☆☆☆☆☆☆☆☆☆  ☆☆☆☆☆☆☆☆☆☆

  高亢和林蘋遊街賞燈很快樂,但一回高府,兩個人就呆了。

  高家子弟中,公認最好色、最不要臉的高五居然又來了。

  他還帶來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太奶奶那邊將高亢一雙兒女的排名論下來了,那是「凌」宇輩,高亢的兒子賜名「風」、女兒賜名「玉」。

  高亢和林蘋對視一眼,神情都非常古怪。

  高凌玉是可以啦!但……高凌風……

  高亢悄悄地附在林蘋耳邊道:「你說等那小子長大後,我要不要幫他取個綽號叫青蛙王子?」

  林蘋纖手在他腰間擰了一記。「找死啊!你敢這麼叫我兒子,以後休想進房。」

  「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揉著腰側,高亢也很委屈。

  林蘋嘟了嘟嘴,想歎氣,也想罵人。什麼名字不好取,怎麼取到這一個?

  但瞧公公、婆婆卻很滿意這名字,還說明兒個要拜祖先,把兩個寶寶的名字添入族譜裡。

  「總比叫阿貓、阿狗強。」她安慰自己。

  「想開了?」

  她點頭。「幸好咱們落在姓高的人家裡,倘若是姓『潘』,排行又在『金』字輩,那才叫可怕。」

  「如果有人把我們女兒取名叫潘金蓮,等她長大,我一定將西門慶招贅入府,既能幫她管著風流的相公,又不至於嫁武大,巧婦伴拙夫,可惜了。」

  「你——」她咬牙,小臉教笑意脹得通紅。

  高亢那一張嘴真是越來越離譜,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說得出來,偏偏……她俏眸瞥著他得意的臉龐,儒雅的五官因自信而神采飛揚,淡淡的一絲光芒在他週身環繞,溫暖而迷人,不知不覺,她竟瞧得癡了。

  「弟妹可滿意我帶來這個好消息?」高五突然湊過來,伸手就去拉林蘋。

  林蘋一個沒注意,讓他扯得踉蹌幾步,眼看著就要栽倒地面。

  「小心啊,弟妹。」高五笑得一臉猥瑣,伸手要扶。

  林蘋一見他那張胖得流油的臉就想吐,寧可摔地上也不讓他碰著半分。

  幸虧高亢眼明手快,一腳踢開高五,將林蘋抱入懷裡。

  「男女授授不親。五哥莫非忘了前回教訓?」他這是徹底與高五撕破臉了。

  高五終於確定前回吃虧是高亢的計謀,瞇成一條縫的小眼裡閃過一絲厲芒。

  「八弟好手段,不過年輕人到底氣盛,總不知道給人留點餘地,這是很容易闖禍的。」

  「多謝五哥教導。弟也有一言贈五哥,色字頭上一把刀,切記切記。」話落,高亢扶了林蘋就要離開。

  高老爺從頭到尾下知道他兩兄弟搞什麼,一逕地勸。「都是一家人,各退一步吧!莫傷了和氣。」

  倒是高老夫人清楚高五的惡相,很是厭惡這色胚,只叫兒子、媳婦回房去,根本不與高五談話。

  高五抽動著臉皮,很是憤怒。

  眼看著高亢和林蘋就要出大廳,高五氣不過,不屈不撓地追上去。

  「唉,八弟能幹是好事,可惜啊,不懂人情也是枉然。」明知高亢夫妻不好對付,無奈他就是忘不掉高亢房裡的綠娃和紅蝶。

  被趕離高家這十餘日,他天天在花街柳巷中廝混,歌妓、舞妓、青樓花魁不知玩了多少,個個風情殊異,色心該被滿足了,可每日從暖玉溫香中清醒,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還是兩個俏丫鬟的身影。

  或許真應了那一句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因為一直要不到綠娃和紅蝶,高五已在不知不覺中著魔了。

  「我可是在杏花樓裡親耳聽到知府大人說,八弟行事太不給人留餘地,差差差!」

  林蘋悄悄地問高亢。「杏花樓是在哪裡?」

  高亢正想說自己不知道,一旁的高老夫人便皺眉啐道:「那等骯髒地方,別隨便掛嘴邊,沒地污了嘴!」

  高亢和林蘋對視一眼,現在他們都知道杏花樓是何等所在了——一間青樓。

  高五應該沒那等本事跟知府約了一起喝花酒吧?

  兩人心裡起了同樣的念頭:高五的話不可信。

  再也沒有一個人理高五,就讓他一個人去說,大伙該幹啥兒便幹啥兒去。

  高五一人在大堂裡,氣得差點沒放火將高府燒成廢墟。因為他說的是實話,不過那時知府召了姑娘在包廂裡玩樂,而高五隻是恰巧從包廂門口經過,聽到一句,至於前因後果,他卻是不知。

  第七章

  高亢作夢也想不到,他當上知縣後審的第一樁案子,被告居然是高五。

  也算是高五夜路走多了,終於遇到鬼。他在青樓跟人爭歌妓,錯手打死了一個書生,起初,他還想跟以前一樣拿錢擺平,不料書生來頭頗大,家族在朝廷裡很有勢力,直接告上高五。

  柳師爺問高亢怎麼辦?畢竟是一脈血親,讓高亢依律判高五秋決,似乎不太好。

  但高亢對高五本就沒好印象,想起高五對林蘋的戲弄,他恨不能直接判了斬立決,讓高五活到秋後,他還覺得判輕了。

  高亢沒理會家族裡層層打下來的壓力,直接就按律法判了刑。

  這案子一發佈出去,整個春水縣都喧嘩了。

  以前一些小打小鬧只能說高亢英明,對百姓好,但他連自家親戚都能秉公處理,豈不是真正的活青天?

  也就短短半月,高亢大名傳遍附近一府三縣,不僅百姓議論他,連帶著酒館、茶肆,說書的嘴裡誇證的也都是高亢的名字。

  高老夫人很開心兒子出息了,高老爺卻唉聲歎氣。畢竟,高亢的聲名是建立在處死高五身上,讓他很難面對家裡那些三親五戚。

  至於高亢和林蘋,他們根本不關心這件事,兩夫妻找到一個破產茶商,從他手裡買下大片山坡地,請人建起莊園,開心地籌劃起大周朝第一間「育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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