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女人的男人是最糟糕的。」他睨了她一眼。
「對不起……我剛才真的很用力嗎?」
「嗯,你練過鐵沙掌嗎?」嚴讀板起臉問。
鐵沙掌?有痛到這麼誇張的地步嗎?她睜圓大眼,「當然沒有!」
「你把眼睛閉起來。」他皺眉命令。
「呃?」她不可思議的瞪著他,見他一臉嚴肅,似乎沒有要收回命令的打算,她只好閉緊雙眸,但仍忍不住嚇囔道:「你剛才不是才說打女人的男人最糟糕嗎,怎麼馬上就自己打臉了……」
嚴讀盯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溫柔失笑。
是的,他就是喜歡她,不可否認,這份複雜又難解的心情曾經讓他相當困擾,只能選擇逃避,可是現在,他決定不再抗拒,勇敢面對。
這就是他心中的大秘密。
「白蘋,你聽好,打女人的男人真的很糟糕……」
白蘋耳畔灼熱,那是屬於他的溫熱氣息,她緊閉雙眼,本來以為會有的痛楚並未發生,而是、而是……
她不可思議地張開雙眼,瞧見他近在咫尺的濃睫,而他,正在……吻她!
第6章(1)
白蘋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炸開了。
「白蘋,呼吸。」
耳邊傳來他緊張的提醒聲,她這才大口喘息,新鮮空氣湧入肺部的剎那,她陷入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嚴讀,你剛才在做什麼?」
即使那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她還是在意得要命。
她用指尖撫過唇瓣,上頭依稀有著他留下的殘溫,她甚至還能隱約聞到薄荷香氣,他的氣息清新好聞得令她回味,在她還尋不到春心蕩漾的痕跡,他已退開身體,徒留她滿心悵然。
嚴讀輕咳一聲,雙耳燒紅,面對她一雙燦眸直勾勾的盯視,他只能故作鎮定,忽視心跳失速的緊張感,極盡所能地將聲線保持平穩,「我在吻你。」
「為什麼?」她屏息問道。
為什麼?嚴讀同時在內心自問。
他想起了那日午後,少女嘴邊殘留著杯子蛋糕的奶油香氣,以無心的姿態硬生生闖入他毫無防備的心門。
沒有任何理由,他心底就是烙印上了十六歲的她,從此,他在意她的一切,只希望她的眼神能夠停留在自己身上,即使過程中他曾經因為痛苦而逃避了這份情感,可是現在,他看著幾乎被痛苦吞沒的她,他湧起了想要擁抱她的衝動。
他想要保護她,想要一直守護著她。
他想,這就是原因了。
「因為我的大秘密。」他輕聲回道,不再退縮也不再掩飾。
什麼大秘密?白蘋皺眉思索,接著記憶停駐在某一年她曾經偷看過的那封情書,一雙眸子逐漸睜圓,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那……我……」
她驚訝又詫異,一時之間連句話都說不好。
她不明白,他分明是討厭她的,不是嗎?
「白蘋,你不喜歡我吻你嗎?」嚴讀忐忑不安地撇開了視線,不去看她直率的眼神。
她不喜歡……與價值,所以他才會在面對任何事物時顯得特別冷淡與悲觀?
「那你喜歡我嗎?如果是大秘密的話,是從我十七歲就開始了嗎?」白蘋單刀直入的問。
嚴讀以掌抹臉,企圖抹去滿臉燥熱,卻發覺自己居然緊張到掌心冒汗,又將手放回雙腿上。「嗯,從你十六歲開始。」
「十……十六歲?!」她難掩震驚,盯著他困窘的神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十九歲那年你交了一個女朋友,對吧?」她雙手環胸,頗有興師問罪的態勢。
他沒意料到她會提起這件往事,輕嗯了一聲。
「你說你從我十六歲開始就喜歡我,怎麼後來你會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又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承認你喜歡我?這不合邏輯啊!你該不是因為同情我、想要安慰我才吻我的吧?
在我的記憶裡……你一直是討厭我的。」她分析得很理智,甚至開始斤斤計較起那段曾被他討厭的曰子。
他根本一點都不懂,其實她心裡一直很受傷。
嚴讀陷入沉默,尋思著該如何啟口。
靜謐的空間忽地傳來喵嗚一聲,白蘋看向聲音來源,就見小壞又鑽進她的洗衣籃裡,把她待洗的內在美叼了出來,她沒好氣地罵道:「小壞!你怎麼這麼壞,老愛咬走我的內衣!」
小壞喵嗚一聲,靈巧輕盈地撲進主人懷裡,獻寶似的將32C再度交付在主人掌中,等著獎勵。
嚴讀啼笑皆非,白蘋羞赧到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原本詭譎的氣氛被小壞這麼一鬧,頓時充滿滑稽的詼諧感。
他眸光柔軟地看著愛貓窩在懷中撒嬌,緩緩開口,「你還記得小壞來的那一天嗎?」
小壞來的那一天?白蘋皺眉,努力在回憶裡搜索。
「如果你還記得的話。」
他說話時的眼神帶著傷痛,又氤氳著眷戀,本以為對她與對自己的心意再也無能為力,沒想到是他低估了對她的喜歡,那樣深深的、想要將她佔為已有的,喜歡。
「白蘋,你的方向盤偏掉了,往左,再往左!」坐在副駕駛座的嚴讀緊抓著車把手,克制自己不去握住偏掉的方向盤,指導的口吻中有著逐漸攀升的緊張感。
「噢,姊姊——啊——」坐在後座的白雪頭皮發麻,看著車子偏離車道,恐懼驚呼。
「欸,不要緊張嘛你們,害我也跟著好緊張喔。」白蘋雙肩緊繃,直盯著前方,聽著嚴讀的指示握好方向盤,再輕輕踩著油門往前進。「好了好了,我們快到家了,現在只要把車停好就可以了。」
兩位乘客屏息地盯著白蘋用笨拙又不熟練的動作打檔、轉方向盤、看後照鏡再煞車,再打檔、轉方向盤……花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才完成倒車入庫。
直到車子熄火,白蘋聽見白雪吐了好大一口氣,她沒好氣地給了妹妹一個白眼,「小雪,姊我的技術算很好了,等明天我考到駕照,一定馬上回來載你去兜風。」
白雪乾笑,踏著虛浮的步伐下車,踩到地面的瞬間,她感動得眼眶泛淚,她看著嚴讀沉穩地下了車,滿心欽佩地道:「小舅,你真的好勇敢,下次姊姊練車不要再找我了,拜託。」真的好可怕。
「這趟是你自己要跟的。」嚴讀好氣又好笑地睨了白雪一眼,接著看到白蘋垂頭喪氣地走在前頭,他毫不猶豫地追上她的步伐。「開得不錯啊,明天你一定可以順利考到駕照的。」
「真的嗎?」白蘋扁著嘴,頓住腳步,想起一路上白雪的驚聲尖叫、他緊繃著臉孔的指導,她的自信心立即降到了最低點,對於明天的考試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相信我,你做得到。」嚴讀的雙手撐在雙膝上,彎下身與她平視,眼眸中儘是對她的豐沛信任。
她被他的堅定眼神鎖住了思緒,剎那間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這雙陣子,只能傻傻的望著他。
這兩年來,她知道嚴讀始終用他獨樹一格的方式疼愛著自己,甚至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懷疑,他的大秘密是否還存在著……她偶爾還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是他眼神中的所有與重心,而她近來眼神也總是習慣性依戀地尋著他的身影。
「嚴讀。」
一聲陌生的呼喚拉回了她的沉思,也讓她暫時逃開嚴讀設下的魔障。
嚴讀一雙盛滿柔情的眼神在觸及不速之客後,快速地覆上一層霜,他站起身往前邁去,出聲招呼,「媽,你怎麼會來姊這裡?」
陳巧慧的眼神溜往兒子身後的白蘋,並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最近老是找不到你的人,打電話要跟你約時間見面,你也老是找藉口敷衍,有正事要找你談,還得親自走一趟才能找著你的人。」
嚴讀眉頭蹙起,就見白蘋正佇立在母親的目光中,他抿緊唇,稍稍移動腳步,擋住了母親的注視。「有什麼事這麼急?」他不耐煩的詢問,拚命壓抑著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嗄?慧奶奶,你怎麼來這裡了啊?」本已從車庫走入屋內的白雪,在瞧見身後沒一個人跟上後又尋了回來,她假裝沒瞧見小舅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氣,更不著痕跡地走到姊姊身邊牽起她的手,做好隨時開溜的準備。
「喔!小雪啊!你小舅舅最近老是不肯見慧奶奶,我有些話想和他談談,你就先回屋裡吧。」陳巧慧一見到白雪,嚴厲的臉部線條頓時變得柔和,嘴角彎得不能再彎,面對眼前這位嚴家老爺捧在手掌心呵疼的千金小孫女,陳巧慧是一點也不敢怠慢。
白雪綻露甜蜜討喜的笑容,說道:「好的,那慧奶奶和小舅請慢聊,有任何吩咐我們都在屋裡喔!」
陳巧慧和嚴讀母子倆感情不睦是嚴家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此刻白雪若再繼續聊下去,怕是會掃到颱風尾,而白蘋因為極少出席嚴家的家族聚會,關於這些檯面下的八卦更是完全沒興趣,可是事關嚴讀,她就無法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