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接過鑰匙,不安地問:「副總有事嗎?」
「我想結婚了。」他定定地看她。
「啊……」她快速轉身,慌張地尋找鎖孔,以最輕快的語氣說:「那你一定要給我喜帖,我們部門也要幫——」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他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我不知道。」她心臟陡然狂跳,指頭微顫,鑰匙又掉下地。
「我幫你開。」
第8章(2)
他再度彎身,拾起鑰匙,穩穩地插進鎖孔,叭一聲,打開了大門。
她卻僵住了,他的胸貼著她的背,兩人幾無距離,她清楚感受到他噴在她頸後的鼻息,有點粗濁,有點急促……
他的手掌扶上她的腰,輕輕推她,她不由自主地走進門裡,腰間宛如幾百隻螞蟻在竄爬,將那股騷動難安的麻熱帶向她的心、帶向她的四肢、帶向她的身體,她既感驚慌,又覺狂躁,氣息不覺就亂了。
手心裡被塞入了那串鑰匙,緊密接觸之間,他的指掌用了力,似乎要將她的手拉過去,她頓覺慌張,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尚未尋著他的瞳眸,她的唇已讓他尋著,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
在這窒息的片刻,她想驚呼,想痛哭,想大笑,也想狠狠地又叫又跳。這是愛情?還是情慾?她想問,卻是問不出來,他的唇瓣疊印著她的,密密吮吻,切切摩擦,溫柔得令她全身酥軟,也激狂得令她燥熱難當,心底油然升起對這個男人的極度渴望,本能便環抱住他的身體。
她的動作讓他收緊了擁抱的雙臂,彼此的唇變得更加敏感而燙熱,原是輕輕的貼吻,立即化作狂野的尋索;他們火速找到了對方,舌尖一相觸,便是緊緊地交纏,然後是更深入的舔舐,更急躁的挑逗,深吻,再深吻。
碰!他以腳帶上鐵門,將相擁的彼此封鎖在門後的小小世界裡,他的手掌開始在她背後狂亂摩挲,從肩頭到腰間,再到臀部,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即使隔著厚厚的冬天毛料外套,她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火燙熱度,而那熱度繼續游移在她的後頸和髮際,她週身燃燒起熊熊烈火,將她僅存的一點點呼息空間也奪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呼吸,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只能依附他的氣息而生存,鼻間吸入的是淡淡的菸草味道,舌頭嘗到的是略帶酸甜的柳橙滋味,此刻她正活在他的裡面,是他給她呼吸,給她養分,隨著他的深吻和愛撫,她的渴望亦不斷生長,身體早已忘情地攤在他的懷抱裡,纏綿的唇舌也以更激狂而難以想像的方式回應著他。
噗噗噗,門外傳來摩托車的引擎聲,他們置若罔聞,依然長吻不歇。
「喂,我沒帶鑰匙,你來開門。」女人的聲音就只隔了一扇鐵門。
「來了。」男人高聲回應,同時摩托車熄了火。
是二樓剛搬來的年輕夫妻!她陡然清醒,馬上推離他的擁吻。
背後不甚明亮的樓梯間六十燭光照射過來,映出他一雙猶戀戀不捨的眼眸,帶點溫柔,帶點笑意,帶點神秘,帶點專注,他就這樣深深地看她,正是很多時候她與他不經意四目相對時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他早就以這種方式看她很久了,他對她早就有了感覺……抑或感情?
他伸手捧起她的臉蛋,還想再俯身吻她,她聽到門外男人走近的腳步聲,還有搜尋鑰匙的碰撞叮噹聲,剎那間,她想也不想,抓起他的手就往樓梯上面跑去。
好像後面有怪物在追趕似地,她毫不停歇,一口氣帶他跑上她四樓的住處,叩叩叩的高跟鞋足音敲得她心驚膽跳,就怕要吵醒整棟公寓的住戶了;才一到門口,立刻攤開一直緊握的鑰匙,以最快的速度連續打開兩道大門,快步進屋,打開客廳電燈,讓四周大放光明。
「呼……」她鬆了一口氣,終於回到最安全的巢穴了。
「呼……」身後還有一個悠長的深呼吸。
她帶他回來了!這下子她因擁吻和跑步而發燙的身體更熱了,氣溫越降越低的冬夜裡,她卻覺得背脊在冒汗,額頭也在冒汗……
「你該回家了。」猛一回頭,她脫口而出。
「是的,我該回家了。」他還站在門邊,並沒有不請而入。
「那……」說再見嗎?
樓下傳來碰碰的開門關門聲響,樓梯問回音不絕的講話聲也消失不見了,那對夫妻已進入二樓的家,在屬於他們的門後,去過他們的日子。
而四樓的他們呢?明亮的燈光下,他們依然延續著方才在樓下未完成的凝視,癡癡對看,感受著彼此始終難以平靜的喘息;時間一分一秒逝去,也許只有五秒鐘,也許已過了三分鐘,他抬起她的下巴,以更迫近的身形貼近她,她再也無法直視他灼烈的目光,閉上了眼睛。
熾熱的吻再度席捲而來,她心底的慾火瞬間爆發,已放下鑰匙和包包的雙手猛烈抱住他,唇舌隨他的挑動而狂舞;她聽到自己無力的低吟,也聽到他更為急促的喘息聲,他的男性慾望已然失控,不住地往緊密相擁的她磨蹭著、擠壓著,令她一再逸出連自己都沒聽過的黏膩呻吟聲。
「茜倩,我……」他舔吻她的耳垂,聲音粗啞:「我不想停……」
「噢……」她渾身酥軟,攀住他的肩頭,也是停下不來了。
「有保險套嗎?」
「沒……」
「我去買。」
「不……」她緊張地尋回他的吻。
「還是……」他溫柔地輕夸她的唇辦,笑問:「你想跟我生小孩?」
她立刻清醒,意識到,原來她踩到富家公子的禁忌了。
「我不會拿懷孕威脅你。」她抬起眼,語氣堅定地說:「就算真的有了,我自己養,我絕不會帶小孩去跟你要財產。」
「我都說我想結婚了。」他笑得更開心了。
「可是我不想結婚。」
「糟糕,那怎麼辦?」
竟然將球踢回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笑臉,大半夜的,兩人熱吻方酣,身體也還黏在一起,就站在門口討論起有錢人家常碰到的撫養和奪產糾紛,比起他吻她吻到一半跑去買保險套,這個殺風景的話題更容易讓彼此「冷掉」吧?
但顯然地,他並不想「冷掉」;說話的同時,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動了起來,輕輕柔柔地從她背後滑到身側,若有似無地碰觸她的胸部邊緣。
她渾身燥了,管它是愛情,管它是衝動,他會吻她,她完全不意外;長久以來,即使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要逾越上司下屬的警戒線,然而大多時候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而如此一再放逸心思跟他聊天說笑、陪他出遊賞鳥的結果,他一定以為,她已經愛上他了吧?
是嗎?也許吧。她在心裡自問自答,仍然沒有肯定的答案。
望進他溢滿柔和笑意的眼睛,她懶得再想;既然今夜都擦槍走火了,她只想再次放縱自己,就讓他們做成熟男女都愛做的事吧。
「我、我過兩天生理期就會來。」她微微喘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一向很準時的,我……我……」
「所以?」他目光轉為灼熱。
她沒有再說明,而是直接拉他進門,關起自家的大門。
拿了拖鞋給他穿上,她關掉客廳大燈,帶他來到臥房,打開床頭燈,溫暖的黃色光線照亮了一張只有一隻枕頭的雙人床;她拉上窗簾,掀開床頭櫃,拿出另一隻枕頭,拍了拍,和原來的枕頭並排在一起,然後拎起被子抖了抖,隨意摺了三摺,拉拉床單,拿起床頭鬧鐘看了看……
他的雙手從背後擁來,熱吻落到她的頸邊,短硬的新生鬍髭刺癢著她;她再也站不住,轉身投進他懷抱,心甘情願成了他擄掠的獵物。
主導權換到他手上,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他剝掉,而隨著他緩緩褪下褲襪的動作,他溫熱的指掌也順著她的大腿撫摸而下,所過之處,不知是因為冬夜畏寒還是陌生撫觸,她起了雞皮疙瘩,隨即全身都戰慄了!
「茜倩!」他立即摟她入懷,她就像一個洋娃娃似地任他擺佈,直到衣衫盡褪,他為她覆上被子。
她赤裸躺在床上,肌膚直接貼著她的純棉床單,前所未有的舒適觸感令她意外;她的身體徹底解放了,好似飄浮在小舟上,晃晃蕩蕩,迷迷糊糊,有些醉了,有些癡了,抬起微醺的眼睫,對上了他似乎永遠鎖定她的目光,就看他站在床邊,脫掉西裝外套、解下領帶、鬆開鈕扣…… 最後,一個純粹的、陽剛的、屬於今夜的她的吳嘉凱對她微微笑。
他鑽進了被窩,伸手擁緊了她;她貼上他的胸膛,瑟縮在他的懷抱,彷彿變回了嬰兒,全然依賴著他,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求,喔,不,她求他的溫暖,求他的熱吻——他又吻她了,綿綿密密的吻雨落在她的額頭,熨貼她的眼皮,他的熱氣呼在她的臉上,轉而薰炙她的唇瓣,好似刻意的惡作劇,他就只是摩挲著,輕吮著,徘徊著;她等得焦燥,等得發狂,感覺他手掌也是如此輕緩地按揉她的胸部,還拿腳趾輕搔她的腳掌心,她再也按捺不住,不客氣地往他的唇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