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一聽,再也撐不住的靠在苗嬸子懷裡大哭了起來,只不過哭不了幾聲,約莫是受的刺激太大,一下子就厥了過去,杜映紅和苗嬸子連忙手忙腳亂的把人給弄回床上,又是熬藥又是扇風的忙了好一會兒。
杜映紅終於可以喘口氣的時候,已經累得連話都不願說了,站在山洞外頭發愣。
苗嬸子走出來就看見美人沉思的畫面,難掩驚艷,心裡也嘀咕著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小娘子,就看這氣度長相,怎麼也不像是賣身給人做事的,反倒像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嬌小姐。
杜映紅吹著風,冷靜了下來,知道自己剛剛話是說得重了,那時看著梅娘不爭氣的模樣,又想起旬賁虎在王牙儈那兒低頭的樣子,她真的一時忍不住,只是能不能夠說得動梅娘的死腦筋,她卻不抱太大的期望。
可是說不動又能夠如何?過沒幾日,等那個男人回來,她就要離開了……但如果真的走了……
就在這時候,兩個孩子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回來,小桃的手裡抱著一大把野花,看起來不精緻,也毫無雅趣可言,就是路邊隨處可見、星星般的白色小花,如果不細看,大概會以為是雜草。
小桃害羞地眨著眼,把花兒送到她的手裡,「紅姊姊,我們沒辦法把蟲子油炸,所以就去摘了一束花送你。」
小龍也有些扭捏,剛剛覺得好看的花兒,怎麼到了紅姊姊的手上,看起來就跟狗尾巴草一樣,怎麼看都不順眼。
杜映紅先是怔了怔,然後低頭看著手裡的花,剛剛猶豫不決的問題似乎有了答案,她微微一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兩個孩子一聽,羞澀又高興的笑了,然後手牽著手又跑去玩兒。
苗嬸子笑著走了過來,有些感歎地道:「這兩個孩子平日裡也沒個玩伴,難得看見你這樣一個性子好的小娘子,就是沒陪著他們玩,光看著他們也是喜歡你的。」
杜映紅沒回應,只是看著那兩個孩子瘦弱的身軀,然後在苗嬸子尷尬地想要先離開的時候,突然開口問道:「嬸子,如果我想到鎮上的話,除了走路,可有其他的法子?」
苗嬸子愣了下,回道:「有是有的,村長家裡就有騾車,只不過村長家離這裡也有一段路,你要是不急著趕回鎮上,不如嬸子今兒個回去先幫你說一聲,明兒個就在前頭出村子的路口等著,自然可以送你一程。」說完,她心裡不免有些惋惜,還以為這小娘子是要待在旬家了呢,沒想到不過一日就要走了。
「那就先謝謝嬸子了。」
苗嬸子擺擺手,「沒什麼,不過就是說一聲的事兒。唉呦,這天色也不早了,我還得先回去收拾和做飯了,你會下灶嗎?還是我幫你把飯給做了再走?」
「我會的。」杜映紅沒有多說自個兒這些活計雖說是多年沒碰了,可卻沒有忘記。
目送苗嬸子離開的背影,杜映紅想起剛剛做下的決定,淡淡的笑了,那笑容雖淺,卻是張揚自信,而她的眼神裡也帶著睥睨一切的傲氣。
認命?她杜映紅從來就不信這兩個字。
她相信她能夠改一次她的命,自然也能夠把這一家子的生活也都改過來。
第3章(1)
旬賁虎在山上待了好一段時日,除了獵到一頭熊,還有幾隻小一點的獵物,他全都綁成了一串扛在身後,然後滿身血腥味的下山回家。
可當他來到家門前,他馬上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定定地看了許久,確定自己並沒有因為太累而走岔了路,然後才肯定眼前這間「屋子」的確是他家沒錯。
他把一串獵物放了下來,敲了門,可是沒有人回應,他直接用隨身的匕首挑了下門閂,自個兒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很新,看得出來才剛完工沒多久,廳裡擺了張桌子和幾張椅子,一旁有兩間房,他隨便挑了一間走了進去,隨即雙腳像粘在地上一樣,久久無法動彈。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口乾舌燥,理智要他退出去,可是眼睛卻貪婪的汲取眼前的每一幕。
杜映紅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頭髮鬆鬆的盤了個髮髻,幾縷青絲還頑皮地落在耳邊,順著白晰直順的頸項往下瞧,是她未著寸縷的上半身,那光滑如脂的肌膚,除了肩胛上一顆如血般的硃砂痣勾著人的目光外,尋不著半點瑕疵。
她似乎從桌子上拈了些膏子,那淡淡的幽香,隨著她慢慢輕柔推開的動作,竄入他的鼻間,像是夜半曇花盛放的濃香,又有草藥般清冽的的涼意,讓他的眼神也隨之幽暗了下來。
她的動作還在繼續,似乎是要讓雙手都沾染了香味,接著她將手貼在頸項上,然後滑過肩頭,又輕輕的往下滑去,直到腰際,她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細細的聲音,隨著曲子而高低婉轉。
旬賁虎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眼眨也不眨的瞧著她,腳步無法挪動,半點也沒想過這樣跟登徒子也沒差多少了。
同樣的動作她做了三次,接著拎起放在一旁的肚兜穿上,然後把肚兜帶子一條條的綁上,然後在他猝不及防下,轉身,嫣然一笑。
「怎麼,看得可還滿意?」
杜映紅挑了挑眉,也不問他是怎麼進來的,只是有些趣味的望著一身狼狽的他,想知道這個當初連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情願的男人,在看過她抹膏子後會是什麼反應。
旬賁虎收回心神,不答反問:「這屋子是怎麼回事?」
她得意的笑道:「這個啊,我請人來蓋的,沒辦法,山洞雖然住人還行,但是兩個孩子和梅娘的身子都不怎麼好,山洞有些悶,濕氣也太重了,所以我就請了人蓋了這屋子,然後把人給挪出來,這樣對身體也好,不過這兒就只有兩間房,你身強體壯的,就委屈點繼續睡山洞吧。」
他也猜到是她的手筆,淡淡地又問道:「你不是在牙儈那裡落了契的,又是哪裡來的銀錢?」
杜映紅沒想到他還挺執著的,像是不把這件事情給說清楚不會罷休,「我的私房錢,怎麼,難不成你還想要從我手上要錢不成?那可不行,我雖然是讓你聘……或者要說買來也成,但總歸我現在可還沒簽賣身契,我……」
「算算總共多少銀兩,我寫借條給你。」旬賁虎打斷了她的話,他也不想多待,因為她只穿著肚兜的畫面實在太撩人,他無法確定自己能夠保持冷靜多久。
現在他總算明白以前營裡那些老愛往青樓去的人,說女人是妖精是怎麼回事了。
可不就是個妖精嗎?光站在那裡,連一個眼神也不用給,就讓他挪不開腳步了。
「這可不是欠條不欠條的問題。」她笑意盈盈地起身走向他,腳上還踏著第一次見面時穿的木屐,走起路來更顯得搖曳生姿。
其實她桌子上擺了一小面銅鏡,他一打開房門她就瞧見了,若不是興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想著不過就是裸著背也沒啥打緊的,也不會抹一點膏子還弄了這麼久的時間。
只不過他也不知道是有色心無色膽,還是乾脆真如老僧入定,半點不動心,居然只是傻站在那兒,不出聲也不動作,讓她這個勾引的人都受不了了,才直接回頭想要挑破他偷看她的窘態。
結果這男人倒是半點異樣都沒有,反而只說正事,害她原本準備好的嘲笑全都只能噎在嘴裡。
第二次了,他看著她還是那樣平淡無波,難不成對他來說,她就真的一點也不能讓他動心?
她就是那種人家越想要,她越不屑一顧,越是看不起她,就越要往人家眼前湊的性子,當然,若是明明眼睛都要粘在她身上了,還在裝清高,那她也是不屑的。
可這男人卻是實打實的連多瞧一眼都沒有,看著她就像看路邊草木一樣,不對,說不得他看頭野豬都比看她還要熱情。
她就不明白了,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他都看不上眼,難道他喜歡的是男人不成?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懷疑的眼神就上上下下的直打量著他,眼神不小心還落在他臍下三寸的地方,被自己可能的想像給弄皺了眉頭。
「那是什麼問題?」旬賁虎自然注意到她那放肆的眼光,以為她又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就當沒看見。
「問題可大了,你說……你可還是個男人?看了我的身子,你就不想談談風花雪月,卻只想著要談這屋子是怎麼來的?」
「我是不是男人我自己明白就成,天色晚了,你早點睡吧。」他看了她一眼後淡淡的道,轉頭就要走。
杜映紅被他這冷漠的反應氣得發抖,她是真的醜得讓他無法多看一眼嗎?還是他把她這裡當成什麼盤絲洞,或會吸人精氣的女妖精住的地方?說不到三句話就要走走走!
真是氣煞人了!她今天要是不能讓他有點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她就把名字給反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