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發現自己好像惹怒了貝一葦,這才連忙討饒。
「好嘛,我保證以後會改進,這張磁卡還是放我這邊……」
這一次,貝一葦不給面子的搖頭拒絕,還朝她伸手,擺明要她把磁卡交出來。
見狀,米雅頓時老羞成怒。
「哼,不住就不住,有什麼稀罕!」
她大發嬌嗔的將磁卡扔到地上,氣沖沖地拖著行李走了,末了還來個氣勢十足的甩門收尾,將她的不爽留在屋內嗡嗡迴響。
她的舉動,連一向好脾氣的貝一葦都蹙起眉。
這個米雅,改天真要好好說說她……
「你忍心讓一個嬌滴滴的美女自己去找旅館住啊?」樂睇似笑非笑的道。
「她一向是隨著台美藝術交流協會來的,我這裡沒得住,她自會回飯店去,只是要她和另一位會打呼的助理同住一間房,讓她有點受不了而已。」
「聽起來,你和米雅似乎交情不淺?」
「只是一直有聯絡,所以知道她的近況。」
原來,他「不告而別」的這些年,和米雅一直有聯絡。
可是,他卻一次也沒有試著聯絡她。
高傲的樂睇心中掠過一抹受傷,她臉色一寒,不發一言繞過貝一葦走進臥房。
「樂睇?」
「別跟來,我要換衣服。」
貝一葦只好待在客廳,直到樂睇換好衣服走出來。
樂睇拎起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包包,對貝一葦道:「謝謝招待,我走了!」
「樂睇!」他忙捉住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要走?」
「我得回去練舞——」
「你說謊。如果舞團今天一早就要練舞,昨晚你根本不會外宿。」
貝一葦太瞭解樂睇,他熟知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的謊言對他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你在生氣嗎?因為米雅?」
樂睇繃著小臉,沒有說話。
「我和她之間什麼也沒有,我說了,她是因為受不了老是被另一名助理的打呼聲吵到失眠,才跑來我這裡借住——」
樂睇冷笑一聲,打斷他,「這是你的房子,你愛給誰住是你的自由,用不著跟我報告。」
「這不是報告!」他嚴肅道:「樂睇,我們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我不想要我們之間有任何誤會,尤其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吵架。」
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能自由出入他的住處嗎?這話究竟想騙誰?
忽然間,樂睇覺得這一切都好可笑。
「貝一葦,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我沒有隨團來台灣巡演,你會試著找我嗎?」
貝一葦驀地瞠眸,無法接腔,他的表情彷彿是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問。
他的反應使樂睇自嘲的一笑,將手臂從他的鉗制中扯回。
「再見!」
第7章(1)
晚上的表演結束後,精力旺盛的團員便起哄者要樂睇帶路,一夥人準備殺到士林夜市打牙祭,好好品嚐台灣小吃,吃完還要找間夜店狂歡。
大夥兒更衣完畢準備離開國家戲劇院時,多麗傳話給樂睇。
「樂睇,有位貝先生在門口等你,他說他是你的朋友,你認識他嗎?」
樂睇見大家都好奇地望著她,便笑道:「也許吧?我的朋友很多,就不知道是哪位貝先生。」
多麗瞭解的點點頭,道:「那我轉告他你已經離開了,這樣好嗎?」
「麻煩你羅!」
那晚樂睇擔任地頭蛇與翻譯的任務,帶領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吃進夜市,等他們去射水球、撈金魚,還輪流玩起「太鼓達人」。
大伙有的吃又有的玩,覺得夜市真是棒到不行。
但卻沒有人注意到,帶頭的樂睇幾乎什麼也沒有吃。
離開士林夜市後,他們又打車前往夜店。
他們都是一群舞者,聽見音樂都歡呼了一聲,自然地舞了起來,極具水準的舞姿只是小露幾手便吸引旁人的目光,成為被包圍的中心。
樂睇卻不與他們共舞,她點了一杯伏特加加馬丁尼,與人群隔離,獨自在吧檯啜飲。
不多時,一名男子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樂睇,主動過來搭訕。
「小姐,你好漂亮,穿著打扮也好有型,你說Model嗎?」
樂睇幾乎可說是在阿諾的夜店裡混大的,這世上大概已經沒有任何搭訕手法能令她驚訝,更何況是這種毫無創意的,所以根本不想搭理。
「我叫Steven,想跟你做個朋友,請問你怎麼稱呼?」
說完,還朝樂睇伸出手。
樂睇卻連看也不看一眼。
「走開。」
今天她的心情真的很差,這些人最好不要來煩她。
Steven嚇了一跳,沒想到樂睇看起來纖弱,說起話來卻這麼沖。
「小姐,我沒有惡意,既然出來玩,大家何不交個朋友?」
樂睇卻完全不給面子。
「走開!」
討了個沒趣,心底不爽也不敢怎樣,只好摸摸鼻子走開,尋找其他的搭訕目標。
那晚,大夥兒一直玩到凌晨兩點半才盡興而返,一同搭計程車回飯店。
他們一群人一面說笑著一面往電梯走去,樂睇刻意與他們拉開距離,落在眾人身後,像個獨行俠。
但當她一踏進大廳,一種彷彿被誰盯住的感覺,使她不由警覺的抬首望去——
大廳一偶的沙發上,坐著貝一葦的身影。
忽然間,飯店裡的人聲彷彿都消失了。
她所有的感官只意識到他的存在。
那一瞬,她忽然恨起自己的不爭氣。
樂睇別開臉,原想當成沒看見的走過去,但貝一葦卻忽然站起,朝她快步走去,在經過她身邊時猛然鉗住她的手臂,不由分手的將她拉出飯店。
***
樂睇一路被面色陰沉的貝一葦拉到門外,塞進副駕駛座並扣上安全帶,然後看著貝一葦從車子另一側上車,發動引擎開車上路,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挾持了!
「貝一葦,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只想要確保我們在談完話之前,你不會有機會掉頭就走。」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和他坐得那麼緊,他的氣息,他的動靜,令樂睇不由更加心煩意亂。
「有,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昨天問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有隨團來台灣巡演,你會試著找我嗎?
樂睇咬住下唇,別首看向車窗外。
「沒什麼意思,你就當我隨口亂問。」
「該死的,樂睇,回答我!」
樂睇被他莫名的怒火駭住,但隨之而來的怒氣湧上她的胸口——當初走的人是他,了無音訊的也是他,他憑什麼對她動怒?
「你要我說什麼?說我真的後悔過?說我真的試著找過你?還是說我很介意你和米雅一直保持聯絡,卻刻意遺漏我?」說到最後,她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惡!她為什麼要接受他的質問?為什麼要對他坦白真實的心聲?為什麼他就不能給她保留一點尊嚴,非要她承認他早就知道的事實?
樂睇仰起頭,拚命想眨回眼裡的淚意,卻力不從心。
該死的,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崩潰!
「停車!馬上給我停車,我要下車!」她一面怒拍車門,一面去解安全帶。
貝一葦將方向盤一轉,踩下剎車,輪胎摩擦路面發出銳利的聲響,緊急在路肩停下。
「把車門打開——」
樂睇話未說完,貝一葦忽然傾過身來,將她牢牢按入懷中。
她愣了一秒,忽然像發了瘋似的推打他。
「不要,放開我!」
但是那分緊擁,始終不曾鬆手,他執著的緊貼住她的淚顏,不讓她迴避,不讓她背著他傷心。
「樂睇……」他的聲音裡帶著某種痛楚的壓抑,「從瑟林離開之前,我曾給你留了張字條,字條上寫明我為什麼必須立刻辦理休學,但在字條裡,我也留下所有可供聯絡的方式。」
貝一葦的話,讓樂睇的背脊輕顫起來。
「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等你給我一通電話,哪怕是隻字片語也好……可是我始終沒等到。」
樂睇閉眸,一串淚落下來。
原來,一直以來是她誤會他了。
就算分隔大半個地球,他們始終沒有背離這段感情。
他們只是短暫的錯過而已。
「我和米雅一直保持聯絡,只以為她會向我透露你的近況,而那時你我之間僅存的聯繫。」
他克制不了自己,就算無法再見面,也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她在做什麼?過得好不好?是否還是一個人?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貝一葦,全校都知道我和米雅是死對頭,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有多惡劣嗎?而你居然笨到相信她?!」她氣到捶他一記。
樂睇氣結的模樣,令貝一葦苦笑了下。
說真的,男人對這些事非常遲鈍,一直以來他以為樂睇和米雅只是喜歡鬥嘴而已,若不是親眼看見米雅對待樂睇的方式,他也不會發現是米雅從中搞鬼,還一直對她心存感謝,連房子都能無償出借。
「如果不是昨天你問了那句話,我可能一輩子也想不通,為什麼分別三年後再見面,你總給我一種想逃開的感覺。」他深深望進她眼底,「對不起,讓你以為我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