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貝一葦覺察了她的回應,他的呼吸變得失控。
他的手由她的臉頰移至腦後,在她烏亮水滑地發間穿梭,舌尖更大膽地探入,吮嘗她那令人瘋狂的滋味。
打從樂睇第一次出現在在他面前,就已霸佔了他的心,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任何女子走進。
過去三年間,父親忽然開始熱衷替他牽紅線,就算在家休養,也要打電話動員所有親朋好友幫他。
不管父親安排什麼樣的女子跟他相親,他都毫無異議的前去赴約,但是在潛意識裡,他卻拿她們與樂睇相比,最後讓父親的苦心白費。
「樂睇……」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然後以一種近乎盲目的狂熱與深情吻遍她。
慾望可以被簡單的打發,但內心真正的渴望無法被輕易填滿。
他想的,他要的,一直就只有一個人:裴樂睇。
就算她曾狠心拒絕過他,逃開他,與他斷絕聯繫,可是只有她,才能使他感覺圓滿。
當她再度現在他的眼前,當他們的世界重新又有了交集,這次貝一葦告訴自己:不管要用什麼方式,這次他絕不會再讓她從視線中離開!
他吻得太深,需索的太過,令樂睇不由輕顫。
但是在這波感官的狂潮中,她甘心被席捲吞沒。
直到此刻,她被他緊擁在懷中,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有辦法拒絕再次去愛的機會?
貝一葦的話是對的,她在乎他更甚於所有人。
如果她能對他視而不見,那麼對於這三年的分別,她根本不會感到痛苦;如果她可以把他看做一個普通朋友,那麼她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演出失常。
她到底在騙誰?
其實,她早就愛上貝一葦。
其實,她也早就背叛了凱伊。
這麼簡單的事實,她卻一直不肯的承認。
她是個自私的人,為了掩飾自己的背叛,她對貝一葦殘忍,最後終於將他逼走,而她得到什麼?三年的心痛。
不知道為什麼,樂睇忽然感到心頭一陣酸,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在她的唇上嘗到她的眼淚,貝一葦狠狠震住了。
他慢慢的鬆開她,看見她緊閉的雙眼,與頰畔的兩行清淚。
「樂睇……」他的眸色暗了。
看著樂睇的眼淚,貝一葦只覺自己的胃部像被狠狠重擊。
他憑什麼這樣對她?只因為不想被判出局嗎?是他太自負,其實她對他根本沒感覺。
第6章(2)
忽然間,他恨起自己,恨自己竟把她逼到這一步,逼到她哭。
「樂睇,不要哭,求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好,我保證不再逼你……」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額前,無限悔恨。
樂睇抬手,輕輕地覆在他的發上。
「不要道歉……我不是在怪你。」
「那你為什麼哭?」貝一葦以拇指拭去她的淚,溫柔地問。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凱。」
貝一葦的手指頓住。
凱的存在,像一根無形的針,總在出其不意的時候刺痛他。
「樂睇……直到現在,你仍打算遵守對凱的諾言嗎?」
他好嫉妒凱,他的死亡使他永遠在樂睇心裡佔有一席之地,而他永遠無法超越。
樂睇望著他痛楚的眼神,輕道:「或許……早在三年前,承諾就已被打破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聽完她的話,貝一葦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徹底死過一回,然後又活過來。
「謝天謝地!」他如釋重負,捧起她的臉落下無數細碎的吻,「當你提到凱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我又要再失去你一次。」
「一葦……」
「我發誓,如果你再拿那個該死的承諾來阻擋我、逃避我,我會——」
「你會怎樣?」她的眼中有一抹淘氣。
她的眼神,令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個裴樂睇。
貝一葦微微一笑,道:「我會用我的方法將你洗腦,讓你除了我以外,再也想不起別的男人……」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失在樂睇的唇間。
這一次,樂睇展臂環住貝一葦的頸項,毫無保留的回應他的吻。
夜,變得很長、很長——
***
七點十分,清晨時分。
樂睇從深眠中醒來,微揚的窗紗,淡藍色的天光,城市尚未開始的喧囂,一切顯得如此安靜美好。
她微微側首,望著身旁的貝一葦——此刻,他睡得正沉,毫無防備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幾乎有些稚氣。
她一直沒有很仔細的審視她與貝一葦之間的關係,只知道他一直存在於她的心底。就算他曾那麼決絕的離去,卻從沒恨過他。
世界那麼小,她不是沒想過兩人再見面的可能性,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那麼快。
以往給人溫吞印象的貝一葦,這次不再給彼此任何緩衝時間,一舉跨越了三年的鴻溝,走進她的世界,讓兩人的關係再度糾纏不清。
樂睇一時頑皮,伸出纖指遊走在他挺直的鼻樑上。
「唔……」貝一葦皺了皺鼻子,含糊的咕噥些什麼,翻了個身,更往枕頭深處埋去。
呵!樂睇在心底無聲地笑著,覺得睡的迷迷糊糊的貝一葦很有趣。
忽然覺得有些口渴,她掀被下床,從地上拾起貝一葦的襯衫,隨意地套上,便裸足走出臥房。
昨天她沒有好好看看這間屋子,今天一見,訝異的發現這裡幾乎窗明几淨,整潔得簡直不像是單身漢的家,甚至連落地窗邊的那盆闊葉植物都那樣青翠可愛。
走進開放式的廚房,樂睇遍尋不著飲水機,只好打開冰箱碰運氣,賓果!果然在冰箱門上找到了礦泉水。
正要關上冰箱門的時候,樂睇忽然笑了——原來冰箱裡有大半空間放的都是香檳,其他空位上才放了少少的食材,看得出來貝一葦平時多半外食,冰箱根本是被他拿來充當臨時酒庫。
忽然,樂睇聽見「滴滴」兩聲,她微愣了下。
她記得這聲音,那是大門解除鎖定的聲音。
果不其然,接著便是大門被開啟的聲音,然後有人走了進來,從高跟鞋「喀拉喀拉」的腳步聲判斷,走進來的是個女人。
是誰?竟有貝一葦家的鑰匙?
樂睇回頭,來者停步,兩人打了個照面——
「裴樂睇?!」拖著行李進屋的女人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
樂睇貓樣似的美眸,微微瞇起——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她竟然在貝一葦的屋子裡,荒謬地遇見了自己的宿世仇敵——米雅。
「嗨!」樂睇勾起唇角,懶懶地打招呼。
樂睇以為從瑟林畢業後,她和米雅的「孽緣」應該就此完結,沒想到竟然在台灣再度狹路相逢——而且,米雅的手上甚至還握有貝一葦家的磁卡!
這代表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還有聯絡?
樂睇克制自己不去想貝一葦和米雅之間的關係,但是心底卻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裴樂睇?!」米雅聲音提高八度,表情和她一樣詫異。「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質問我?」樂睇雙臂環胸,桀驁不馴的回答。
「我……」米雅先是語塞,接著揚了揚手上的磁卡,傲然道:「這是貝一葦的房子,而我擁有這間房子的鑰匙,難道這樣的關係還不夠清楚嗎?」
磁卡不像鑰匙,複製不易,若非屋主給予,米雅又怎麼會有?
貝一葦不像是隨便把家裡鑰匙交給別人的人,除非這個「別人」對他而言有很重要的意義……
雖然這念頭像根針,猝不及防的紮了她一下,但在米雅面前,樂睇無論如何也不肯示弱。
「笑話!一張磁卡能證明什麼?」她故意嗤之以鼻。
「那張卡片,的確不能證明什麼。」一縷男性的嗓音加入其中。
米雅循聲轉向臥房門口,驚駭的發現,貝一葦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慌亂與心虛。
「貝一葦,你在家?」
剛剛以為只有樂睇一人在屋內,所以故意把她和貝一葦的關係說的很曖昧,沒想到貝一葦竟然也在!不知道他聽見剛剛她說的話沒有?
答案是,他句句都聽見了,而且他非常不喜歡她故作曖昧的態度。
「抱歉,米雅,能不能請你把手上的那張磁卡還我?」貝一葦語氣很客氣,從please到would全用上,但態度卻非常堅定。
米雅立刻嘟起嘴,一副好委屈的樣子。
「為什麼?你把磁卡給我的時候,明明說過我來台灣隨時可以過來住的……」
他把家裡鑰匙給獅身人面,還歡迎她隨時來住?!樂睇眼神不善的瞥向貝一葦,看他有什麼話說。
貝一葦知道樂睇一定誤會了,但他也不想令米雅難堪。
「我很歡迎朋友來借住,但是我也說過,希望你可以尊重我,來之前至少先知會我一聲。」而不是連他在家時,都大大方方的自己開門進來。
「有什麼關係嘛,大家又不是不熟——」在樂睇面前,米雅忍不住就是要把話說得曖昧。
貝一葦聽得瞇起了眼睛,看起來非常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