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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季潔

  「我……我沒恍神,只是在想些事情。」她揚眸凝望著他,急於否認。

  「我知道你想離開。」他不假思索地點出了她心中的渴望。

  被他一語命中,艷無敵心頭一,心口陡震,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就是你不願同我圓房的理由?」迎向她震懾的神情,司徒墨濯壓下激動的心緒,語氣裡有著淡淡的惋惜。

  蒼涼的思緒百轉千回的繞著,艷無敵深吸一口氣,不願再隱瞞心中想法。「在中原,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辦,所以,我一定要離開。」

  猜中她的心事,司徒墨濯直言不諱地開口。「聖朝源由你已知曉,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好自私!我不過是誤闖聖朝,憑什麼就得任你們擺佈?」艷容閃過陰霾,被他這狂妄自私的說法給惹惱。

  未來的日子如此漫長,難道她的一生真的得葬送在此處?

  司徒墨濯的俊臉上依舊是一派心平氣和的優雅淡笑。「艷兒,為夫總算聽到你的真心話了。」

  艷無敵訕訕然地開口。「既然你已知曉我的心意,為何還要為難我?」

  「傻艷兒,為夫怎麼捨得為難你呢?」他伸指撫開她緊蹙的眉心,唇畔的淡笑很是縱容。「難道你還不明白,進入聖朝是天意,而天意是不可違的。」

  他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只要一面對她,與她說起話,他的情緒便不由自主的隨著她起伏。

  「不!這不是什麼天意!」眉心隨著他的撫觸傳來奇異的酥麻,她用力搖頭,心慌的不願承認。

  看著她極力否認,他頓了頓,喉頭有道苦澀湧出。「終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當我的妻。」

  迎向司徒墨濯俊美無儔的臉龐,艷無敵只覺腦中的暈眩一波大過一波,心口如湧泉般湧出的恐懼讓她失了方寸。

  知曉離開無望,但她的心卻又掛念著八師妹的身體,她壓低螓首,無助又茫然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兀自陷在抑鬱紊亂的思緒中掙扎了許久,艷無敵才開口問道:「如果我願意同你圓房、幫你生孩子,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司徒墨濯直瞅著她,神色凝重。「什麼事?」

  「我的師妹得了怪病,你只要出谷幫我治好師妹的病,我一定跟你回聖朝。」她水亮的眸子期待地睨著他,那清亮的的眸裡,有著誠摯的懇求。

  難以將視線由她臉上移開,他勉強拉回思緒。「我很想幫你……」

  他的話未盡,艷無敵便倏地綻露嬌艷的笑靨。「真的?」

  「但,我不能。」

  一抹嬌笑滯在唇畔,她難掩失落地嚅聲問起。「為什麼不能?」

  「遵循聖朝朝例,人民終生不得離開此地,更何況我身為龐武聖朝的宗主,又怎能違背?」他無奈且沉重地開口,並不是他不願幫她,而是礙於這朝中規定。

  「只要你允了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他苦澀一笑。「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唉!真不知是無心或有意,她總能適時傷了他的心。

  「為了聖朝,你寧可讓我恨你,也不允我的請求?」

  「是。」他回答得毫不遲疑,沒有半點猶豫。

  艷無敵忿恨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開口。

  既然情勢已不容她置喙,那她便不會放棄離開這裡的念頭。

  因為雙肩扛著沉重的「龐武宗主」身份,司徒墨濯只能漠視她悵然若失的可憐模樣。

  沉吟了片刻,他將她的失落全納入眼底,唇邊揚起一道微勾的笑弧。「難道你不覺得這裡很美嗎?」

  蔚藍的天空中飛雲片片,縷縷晴光灑落在落英滿地的綠意盎然當中,美好得讓人無法不去注視。

  艷無敵眼睫一垂,語氣仍舊固執。「就算這裡再怎麼美,也不是我的家、不是屬於我的地方。」

  司徒墨濯握著她的手,又一次包容了她的任性。「艷兒,答應我,不要再試圖離開了,也不要破壞聖朝的寧靜了。」

  她垂下星眸,輕聲地說道:「我沒辦法。」

  聽著她無精打采的回應,剎那間,司徒墨濯幾乎衝動得想答應她,離開聖朝去治她師妹的病。

  不知道為何,這種過度在乎一個人的想法突然撞進司徒墨濯的心扉時,令他渾身一震,並低聲咒罵了句。

  司徒墨濯弄不清自己的思緒為何會隨著她的情緒而起伏不定,但他清楚明白,這樣的念頭是不能再持續下去了。

  為了「龐武聖朝」,他會盡快讓她的妻,斷了離開聖朝的念頭!

  第五章

  在司徒墨濯的管束下,日子仍是一日接著一日過。

  雖說艷無敵的心裡因此苦悶至極,但不可否認,司徒墨濯是個信守諾言的大丈夫。

  他伴著她走遍聖朝的每一處,讓她深刻體會到她的夫婿是個很溫柔的人,也是個謙謙君子。

  在他身邊,她心裡有一種十分安心踏實的感覺。

  這一段期間,聖朝沉澱著歲月與歷史痕跡的一景一物,稍稍平撫了艷無敵心裡的落寞,卻也讓她憶起「龐武聖朝」便是所有「盜墓者」亟欲探尋,但卻在百年前離奇消失在中原的失落皇朝。

  沒有人知道,原來這藥仙洞並非葬著亡者的古墓,而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失落皇朝、人間仙境。

  研究聖朝的歷史消磨了她一些時日,而司徒墨濯則開始著手處理擱置了幾日的朝政,並幫村民近日投進「藥仙洞」的藥方采草製藥。

  他一變得忙碌,兩人相處的時間就變少,被困在聖朝的抑鬱逐漸累積,讓她颯爽的俠女氣魄都化成一股愁緒,成了「閨中怨婦」。

  更讓她深感恐懼的是,她對司徒墨濯的存在,已由原本的排斥漸漸成了依賴。

  不管他是不是只因為她是聖朝主母、或為傳宗接代的責任娶她,他的溫柔、呵護與萬般寵愛,讓艷無敵無法不折服在他的溫柔當中。

  不自覺的,她的眸光會追隨著他的身影流轉,她會因為身旁沒有他的陪伴,而感到落寞空虛。

  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讓原本不識男女情懷的艷無敵,嘗到了喜愛上一個人的感覺,讓她平靜規律的生活,掀起了小小的波瀾。

  想什麼哪!艷無敵甩甩頭,擱下心頭那無法解釋的沉甸甸思緒,強迫自個兒好好賞月。

  今晚的月色極美,點點繁星托出了一輪清潤玉盤,灑落溶溶月脂,清風撫過,林葉被風吹得沙沙輕語,與蟲鳴合奏打破夜晚的寂靜。

  不可否認,「龐武聖朝」的夜色極美,比中原多了一種出塵的寧靜,艷無敵暗讚著,驀地,一抹踩在枯葉上的沉穩步履,窸窣落入耳底。

  艷無敵猛地一愣,正想把自個兒藏在扶疏的樹蔭當中,一雙五色白靴卻已落入眼底。

  艷無敵抬起頭,眼底映入他快要與清輝月色融為一色的月牙白身影,深吸口氣地囁嚅了聲。「夫君。」

  「為夫終於找到你了。」司徒墨濯薄唇一勾,蕩著無奈的藍眸,揉著淡笑。

  「找我做什麼?我只是悶得慌……」

  不待她說完,司徒墨濯撩袍與她並肩坐在玉階上,沒好氣地道:「早同你說過了,這樣突然跑出來很危險,你怎麼總是說不聽哪!」

  這不聽話的妻子,害得他每每一回到寢殿,頭一件事就是要四處找她。

  「我還能到哪兒去?」艷無敵朝他肩頭一靠,柳眉一擰,眸光飽含怨意。

  感覺到她的貼近,司徒墨濯淡淡揚唇,這些日子來,艷無敵養成了這個連她自個兒都沒察覺的習慣。

  兩人獨處時,她喜歡就這麼偎著他,而他也不說破,只是享受著她的依賴與身上獨有的馨香。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艷無敵突然問道:「這幾日很辛苦吧?」

  「還好。」司徒墨濯淡淡的語氣裡有一絲無奈與愧疚。「我方才才將處理完的藥方擲回藥仙洞,該處理的藥草典章記事也處理完了,這些天委屈你了。」

  「龐武聖朝」之人以研藥為主,身為聖朝宗主,自然也得投身研藥、檢視記事的行列。遇到難治的病,便會查看每一味藥的份量,更改配方,重配藥方,日復一日,年年如此。

  艷無敵聞言,心裡漫過暖意,他的關切總是這般自然,在言談之中就會不經意流露。

  她之前曾偷瞧過那些求藥偏方,全是平常大夫治不了的怪病,而他竟然知曉病症,並將藥方給予那些求藥之人。

  思及此,艷無敵恍然大悟。

  她怎麼沒想到,司徒墨濯回覆村民丟擲的藥方,皆會出入「藥仙洞」,若她找到了當日她來到聖朝的位置再依原路回去,那她不就能離開聖朝?

  「怎麼了?」察覺到她不尋常的反應,他不解地問。

  「沒……沒有。」被他那深幽的目光看得心頭發慌,艷無敵連忙岔開了話題。「你喝酒了?」

  方纔一靠近,她便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味道不嗆,醇馥的濃濃酒香蓋過了他身上的藥味,誘得她也想小酌一杯。

  他低頭覷著她,深邃的藍眸有著顯而易見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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