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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季潔

  雖然她清楚記得,方才在屋脊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拉住她,她也不會失足滑跌。

  司徒墨濯回過神,說得理所當然。「因為你是龐武聖朝的主母,是我孩子的娘親,是我的妻。」

  他的話讓艷無敵嘲諷地笑了笑。「所以,保護我,只是你應盡的責任?」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傻,她怎麼會以為他是因為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所以才奮不顧身跳下來救她呢!

  思及此,她的心多了些從未有過的落寞。

  「我出手搭救自己的妻子不對嗎?又或者你想尋死?」他蹙眉,因為她臉上落寞的表情,而做出了揣測。

  「誰想尋死?」她嗔了他一眼,不禁再一次數落起他的惡行。「若不是你突然扯住我,我才不會跌下來!」

  司徒墨濯朝她無奈一笑。「為夫不明白,在屋脊上你能散步到何處。」

  方纔,她站在屋脊上的出塵模樣讓他瞧得出神。

  她一身白衣猶如溶溶月色,細弱的纖腰繫了條湖綠色綢帶,如墨的青絲迎風飄逸,那似要隨風而去的娉婷模樣,美得令人屏息,美得讓他心動。

  「我心裡悶得慌,就想隨意走走瞧瞧。」柳眉淡顰,艷無敵沒心思揣測他話裡的涵意。

  「你對聖朝的環境還不夠熟悉,若真想四處走走,我可以陪你。」他揚袖拭淨她臉上的污泥,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口。

  「我沒事。」看著他的手直伸往她的腿,艷無敵下意識的縮起腳,含糊地嘀咕了聲。「你別碰我。」

  雖然昨兒個,她已經不知道被他偷吃多少嫩豆腐,但今兒個總算是新的開始。

  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絕沒有模稜兩可的中間地帶。

  她試圖掙扎,卻換來司徒墨濯的低笑。「再多說個幾回,這話就會成為你的口頭禪了。」

  顯然,他壓根不把她的反抗當一回事。

  「方纔摔下來時,你的腿扭傷了。」他握住她細嫩柔軟的腳踝,俊雅的臉緊緊繃著。

  保護聖朝主母是他的責任,他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

  「我沒有受傷。」就算有,她也不願承認。

  未進聖朝前,她可沒這麼嬌弱,即便受傷了,她也可以自個兒處理,她不喜歡他這麼寵著她!

  「要我抱你回去嗎?」

  艷無敵一抬頭,目光與他交會,便看到他眼裡閃動著不容抗拒的堅持,她心一促,連忙說道:「不要!」

  他揚眉看著她,半晌才緩緩說道:「那就乖乖聽話。」

  艷無敵瞅著他,艷眸已分不清是嬌嗔還是怨懟,只能任他處置她的傷處。

  現才她才深刻瞭解,藏在司徒墨濯溫儒表面下深沉的心機。

  「還好不嚴重。」脫去她的羅襪,眸光落在她紅腫的纖足上,司徒墨濯怔忡了半刻才開口。

  「這種小傷我才不放在心上。」艷無敵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你不在乎,我可在乎。」俊眉攏聚眉頭,司徒墨濯壓低著嗓,喃了一句,有力的指節壓在她紅腫的纖足之上。

  他的動作雖輕柔似羽,痛意卻依舊襲來。

  艷無敵不是養在閨閣裡的嬌花,長年習武下她比一般姑娘能吃苦、捱得住痛,她懷疑他所謂「不嚴重」的定義與她的認定有相當的落差。

  「等我。」

  她斜睨了他一眼,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你要做什麼?」

  隨手從旁選了幾株藥草,司徒墨濯徒手將其揉搓。「這是百行草,主散瘀、解郁,疏通血脈。」

  「這是藥草?」她隨意拿起一株藥草,反覆打量著,在她看來,眼前的藥草只是比一般雜草多了點香氣,其餘實在看不出與雜草有何不同。

  他喉間逸出笑聲。「聖朝每處每地,皆被藥草植物所環繞,取材十分方便。」

  艷無敵抬眸望向四方才發現,他們正處在一處幽靜的地方。

  燕子飛於綠意柳絲、粉色花叢間,當春風撫吹而過時,粉色花瓣隨風飄舞,落在古老的玉階台榭上,呈現一片幽然虛靜的氣息。

  而她身旁那一片散發著馥郁香氣的綠色植物,正是司徒墨濯方才摘下的藥草。

  「這些藥草全是你們種的?」她困惑地眨眨長睫。

  「先祖來到此地時,便是如斯模樣。」他將揉搓而出的草汁敷在艷無敵紅腫的腳踝,有力的長指反覆搓揉著她的傷處。

  藥草汁帶著涼意,在他力道得宜的推拿手勁下,熱力穿透筋骨,漸漸舒緩了傷處的疼痛。

  艷無敵輕擰著眉,眸光落在他專注卻溫柔的側顏,感覺暖意正透過他的手,一絲絲偎進心裡。

  唉!他對她的溫柔,讓她幾乎快要不能承受。

  「先忍忍,等會就不痛了。」雖然她臉上沒有一絲姑娘家的嬌態,但司徒墨濯卻無法不憐惜她。

  艷無敵暗暗打量起他俊儒的模樣、溫雅的舉止,忽地一個念頭瞬間撞入腦海。「你是……村民口中那個贈藥的白神仙?」

  他面色沉靜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語氣微凜。「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好奇嘛,想知道你是不是村民口中的那個神仙。」當話問出口時,她已有幾分確定。

  懂得醫術的他一身白衣、銀髮,面目清俊、挺拔出塵,瞧來還真有幾分仙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淡淡揚唇,唇邊有著明顯的嘲諷。

  正所謂醫人不自醫,在聖朝裡,每一個人雖皆有研醫習藥的本事,卻無法治癒司徒氏這子嗣贏弱的遺憾。

  不允他含糊帶過,艷無敵又好奇地湊近他。「既然龐武聖朝抱著與世隔絕的決心,為何還要以『神仙』之名幫助村民?」

  司徒墨濯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意味深長地問:「難道,想證實有沒有神仙的存在,便是你進藥仙洞的目的?」

  她早就想一掀「藥仙洞」神秘的面紗,一觸及她想瞭解的層面,艷無敵掩飾不了欣喜若狂的情緒直頷首。

  司徒墨濯斂下笑眉,定定地望著她,半晌才問:「滿足了你的好奇,那你會滿足我的需要嗎?」

  他向來不習慣強迫別人,但若真能因為這一個小意外而達到圓房的目的,他也樂於接受。

  聽聞他露骨的問話,艷無敵整個臉蛋因為他曖昧的感覺而泛著紅暈。

  這人無時無刻不想著圓房的事,她俏臉微沉,一時間竟翻了臉。「算了,不說也罷。」

  嘖,美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哩!同她在一塊兒,司徒墨濯總有這樣的體認。

  偏偏他卻無法責備她,只因她是他的妻,光是這一個念頭,就足以讓他縱情地寵溺著她。

  就在艷無敵以為他不會透露半句實言時,司徒墨濯的聲音已不疾不徐的緩緩落入她耳底。

  「當初聖朝會在此落地生根,是為躲避他族追殺。因為此處平和、安逸,與世無爭的猶如世外桃源,因此,聖朝之民近百年來均未離開此處。」他看著她仔細聆聽的臉龐,便又再度開口細述往事。

  「但許是受到詛咒,因為之後每代子嗣的身體益發羸弱、早夭,往往活不過十歲,就算活過十歲,也要靠藥膳養身才能續命。到我這一代,此劣勢已無法挽回,而皇朝只剩我一脈。主長為求人丁旺盛,於是卜問上天,得來的結果竟然是唯有積德行善,才能化解該皇族人丁單薄且早夭的惡運。」

  「有一日,有張求藥籤不知怎地竟飄進聖朝,之後,我便開始以簽方為求藥者給藥。而你的出現……則是聖朝女巫的預言,這也是為何非你不可的原因!」

  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艷無敵錯愕萬分地問:「這麼說來,我會守寡?」

  「不會,雖然不至長命百歲,但既然我活下來了,就不會病死獨讓你守寡。」他揚起唇,笑得無奈。

  除了藥膳養身外,主長也教他一些強健體魄的功夫,因此他很肯定,自己不會太早見閻王……只要女巫的另一個預言不實現。

  她瞇起美眸,充滿不解地打量著他。

  司徒墨濯的神情明明看起來就是那麼沉重,但為什麼這番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那麼雲淡風輕?

  「假如今日誤入聖朝的不是我,那其他人一樣可成為你的妻?」艷無敵又問。

  雖說目前的她不願糊里糊塗成為司徒墨濯的妻,但一想到極有可能是另一個女子陪他走過一生,艷無敵心裡不由得就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

  「你在吃醋嗎?」他臉上的神情雖淡然,但藍眸卻帶著些許玩味。

  感受到他眸光的打量,艷無敵蜜頰染暈地悻悻然嗔了他一眼。

  司徒墨濯不以為意地定了定心神。「並不是所有人均能輕易開啟進入聖朝的機關密道,那進入密道的樞紐雖是依八卦方位所設,但是,兩儀四象之中共有數千種變化,唯有命定聖朝的主母,才能將其打開。」

  原來如此,她原以為那只是一般八卦方位之學,沒想到竟暗藏玄機!

  所以,這代表她注定得成為聖朝主母?

  他與她,真是姻緣命定?

  司徒墨濯靜瞅著她好一會兒,笑著開口道:「艷兒,你又恍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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