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躍下,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順便用凌厲的眼神瞪退一名拚命瞄她胸部的保全。
對他的佔有舉止渾然不覺,紀向曉一心只想為他排除嫌疑。直到保全收隊,幾乎已經逼到喉頭的心才終於歸回原位。
「你……」她又嗔又愛地瞪著他,最後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帶他進門。
「以後不准再穿這樣出門,都被人看光了。」他邊走邊像個小老頭嘮叨地念著,想到還是很生氣。
他以為她是為了什麼才穿這樣出門的?紀向曉氣結,一進玄關,立刻回頭用手指頭戳他。
「我家有裝保全系統你知不知道?你這叫擅闖民宅你知不知道?」關起門來,可以盡情地怒吼,每說一句就用力戳一下。「你還罵?還罵?要是我不出來,你會被人送到警察局,早知道我就跟你撇清關係,讓你去牢裡蹲!」她都快急死了,他還有心情注意到那些?
伍諍不念了,臉上盈滿了笑,握住她的手往前一帶,大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裡,讓她緊緊貼住他的胸膛。
「看到你為了我不顧一切的樣子,我好高興……」他像只撒嬌的小狗,將頭埋在她頸窩處鑽呀鑽的。
被他摩得酥癢,心也跟著酥癢,再大的怒意也會煙消雲散,更何況是這種嬌嗔多於憤怒的打情罵俏?
紀向曉軟化下來,靜靜地偎在他的懷中,感受被他體溫完全包圍的幸福,半晌,她才輕聲開口:「你剛剛急著走,就是去拿吉他?」害她還以為他對她沒「性」趣。
「打鐵趁熱嘛,不然你又突然改口不讓我追怎麼辦?」雖然那些條件是有點強人所難,但至少她願意開條件,而不是一味地拒絕,所以就算得飛奔去借吉他,再硬逼對方幫他惡補幾個和弦,他也使命必達。
她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纖纖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已經打算要跟你回家了?」
她感覺到他身體肌肉倏然一繃。
「……送我回家?」重複確認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可置信。
「『跟』你回家。」她強調,打算讓他嘔死。
他安靜了好久,更加不可置信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你是說,我不用唱那些情歌,也不用帶你去沙灘上慢跑,你……那我何苦來哉啊?!」發現自己做了蠢事還錯失良機的笨蛋暴走了。
「誰知道你?」始作俑者從他的懷抱中溜走,散落一串愉悅的笑聲。
笑聲還沒停止呢,下一秒她就被人抵到牆上,被他毫不留情地肆虐紅唇……
這小惡魔!
他有絕對的自信可以讓她別那麼難受,問題是,難受的人要變成是箭在弦上的他了……
紀向曉側躺背對著他,裝睡——不過也接近事實,她累死了,離陷入沈睡只差一點點。
精實的臂膀自背後環住她,本來是靜靜地共享親密過後的餘韻,結果身後的胸膛卻開始發顫,越來越抖、越來越抖,連帶將她抖得像狂風中被摧殘的小樹一樣。
「咯……哈哈哈∼∼」本來只是幾聲壓抑的輕響.最後卻變成仰頭大笑。
這教她怎麼再裝睡?!「閉嘴。」知道他在笑什麼,她羞惱地以手肘往後一頂,很鴕鳥地死不碰這個話題。
「我好高興,我好高興,這是我的,這個也是我的∼∼」背後的男人都快哼起歌了,手摸過她的胸,又摸過她的臂,再從大腿蜿蜒而上——「噢晤……」
被捏了,那張臉還是笑嘻嘻的。他沒有處女情結,也不是大男人主義的擁護者,但知道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時,那股強烈的喜悅與滿足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沒有人碰過……」埋首她肩窩的低喃少了戲謔,多了感動的喟歎,不斷地重複喃語。「我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
她還以為他在取笑她,結果……她誤會了。
紀向曉的心瞬間被洶湧的情感淹沒,閉著眼,任他將她環得好緊。這是她渴望許久的臂彎,寂寞了那麼久,那個人終於出現了,將她的一切都視作美好,將她當成寶貝呵疼著、珍惜著。
「為什麼?」最後,伍諍還是問了,他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你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守住的?」
就不能再讓她多感動一會兒嗎?紀向曉無聲地歎了口氣,知道要是不回答他,整個晚上她都必須處於隨時被纏問的防備狀態。
「你太高估我了,沒人想邀我上床,守都不用守。」她努力保持平穩的語氣,不想被他發現內心的自卑。
念大學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準備繼承家業,當別人為了幾十元的時薪打工,她所接觸的已經是百萬起跳的訂單。她沒有故作姿態,也不覺得自己和一般大學生有什麼差異,但忙碌和所見視野讓她明顯地和同學產生隔閡,根本沒有人想追她。
後來脫離學生時代,接觸到的都是事業有成的商業菁英,有人追她,她也開始和人交往,卻總是忙得抽不出時間約會,好不容易湊到時間吃一頓飯,所聊的話題也嚴肅到像在開會。
這麼淡如水的交往,連接吻次數都一隻手的手指頭就數得完,又怎麼可能再有進展?在試著和幾個人交往過後,她放棄了,寧可將那些時間拿來衝刺事業。
聽到她貶抑自己的話,伍諍心疼地擁緊她。
他可愛的小公主,如此自信又如此怯懦,她的傑出有目其睹,卻因為太優秀了,優秀到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反倒吝於給予稱讚,讓她一直處於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中。
「那是他們自覺配不上你,你瞧瞧,吹彈可破的肌膚,性感的鎖骨,紅艷艷的小櫻桃……」他不安分的手指從她的頸側滑下,若有似無地挑逗輕畫。「每次進你的辦公室,我就想把你壓在桌上為所欲為,都不曉得我吃了多少苦……」他將下身貼緊她,起了反應的證據證實他所言不假。
這是性騷擾,性騷擾……理智叫她要生氣,她卻閉著眼像個傻女孩般嬌笑了起來。
知道自己成為他性幻想的女主角,她一點也不覺得厭惡,反而被他溫醇的呢喃誘得像是喝醉了酒,全身軟綿綿的,無力地倚在他的懷裡,任他的手在她身上點燃熱潮。
「再來一次好不好?」他在她耳邊輕哄,剛剛有所顧忌的他其實苦多於樂。
「晤……我好累……」紀向曉搖頭,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想就這樣睡去,在他的懷抱及溫柔的觸撫中睡去。
「好嘛∼∼」被再度喚起的慾望弄得發疼,伍諍不死心,撒嬌地要求著。
年輕人的體力啊,她老人家跟不上啊……紀向曉將臉埋進枕頭裡,悶悶地咕噥:「很痛……不要……」裝脆弱,她知道這招很卑鄙,但……真的還滿酸痛的。
感覺到他鬆開了手,隨即下床去了,她心裡有點委屈。就不能再抱著她一會兒嗎?求愛被拒就翻臉,扣分扣分!
但累壞的她真的無力計較了,扭開床頭的夜燈,就這麼埋進枕頭裡沈入夢鄉。
睡著睡著,她覺得自己好像飄浮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還很溫暖,然後是刺眼的亮光讓睡得迷糊的她蹙起了眉。
「晤……」她偏頭避開亮光,不想醒來。
「你睡,我來就好。」
低笑的安撫聲在耳旁晌起,她聽到水聲,接下來她就被一股熱流包圍了。
她驚醒,意識仍然混沌,不解地眨著眼,好半晌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浴室,和他一起浸在放滿了熱水的浴缸裡。
「泡個熱水澡會舒服一點。」伍諍用自己的身體當她的靠墊,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輕柔地將她攬靠回來。「你安心睡,我護著你。」
或許是熱氣氤氳,或許是神智不潔,她好想掉淚,明明是如此幸福,她卻好想掉淚,紀向曉咬唇忍住,怕自己真的會哭出來。
「你說的沒錯,你的浴室真的比我房間還大。」伍諍仰頭往後靠,讓她能偎躺得舒適。「這麼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住?」
雖然早已從公司同事的談論中大概得知她目前獨居,但等到親眼看見這棟房子有多大時,這變成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實。
「嗯,白天會有管家,七點她就下班了,早上七點才會再來,其它時間都只有我一個人。」她停了一會兒,又輕輕補上一句:「我習慣了。」
半退休的父母長居加拿大,之前回國的向暖嫁出去了,剩她一個人住著,自從滿十八歲後不再住在姑姑家中,她就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
伍諍感覺胸口像梗了塊大石頭,讓他的心好痛。
原來旁人口中的自由與獨立是這麼殘酷的現實。每天面對如此空蕩蕩的家,她怎麼承受得住?
難怪她會顯露出那麼無助的姿態,難怪她受了悶氣也沒想到要跟家人傾訴——她根本沒有家人可以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