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就是北陵女皇,那麼這句話將很快傳入她的耳裡。她聽到這話,會很憤怒嗎?
東野鴻並沒有等太久,而蕭遙的回答讓他萬萬沒有想到——
那天在和東野凝從禮部回宮的路上,侍衛突然報告說車前出現刺客,他不以為意,出車觀看,果然是蕭遙。
大白天的,她就這樣坦然出現,是讓他有些意外。本想好好和她說話,沒想到她手持赤霄劍,一言不發,挺劍就刺,甚至不顧周圍那麼多的侍衛圍剿。
他驚訝於她如此大膽,豁出去似的要和自己拚個你死我活。她應該知道,與其和自己力拚,還不如智取來得容易。
她的舉動一再的出乎他意料。她真正想攻擊的目標竟然是躲在車內的東野凝,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用只在傳說中出現的「血術」重創了東野凝。
在他的面前,傷了東野公主,又揚長而去。這樣的舉動,令他怒不可遏,忍無可忍,立刻下令全城捉拿蕭遙!
在人前的震怒和命令緝兇之後,他使出更狠的一招,派兵包圍了驛館,然後把赤多方押進宮內,冷冷地說:「赤霄劍在誰的手裡?」
「赤霄劍?」赤多方的臉色明顯變了。
「你知道的。」東野鴻盯著他的眼,「是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他閉緊嘴唇,沒有回答。
「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
赤多方依然不回答,他的沉默讓東野鴻不禁冷笑。「你要保護那個人,卻不知那個人值不值得你保護?來人!把他吊到宮門外的旗柱上!傳朕的口諭,今夜子時前,如果還沒有人到案,朕就殺了他替風羽公主報仇!」
毋需等到子時,蕭遙就出現了。這次她真的是從宮門大刺剌地出現。
東野鴻再看到她時,只見侍衛手持刀槍,將她團團圍住,她則鎮定地負手而立,直視著宮內的層巒殿堂,像是在等候著他的到來。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這份鎮定自若,又不解於她折騰這樣一出大戲到底是想做什麼。。本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但再見到她,他心中的憤怒全化作一聲歎息,揮揮袖,「都下去。」
侍衛們謹慎地後退,東野鴻幾個箭步走到蕭遙面前,將她一把拉進玉龍殿內,殿門一關,他倏然抽出她握在手中的那柄赤霄劍,架在自己的頸上,厲聲說:「殺啊!妳不是要殺人嗎?殺朕更乾脆一點!」
她一驚,沒想到他會這樣做,立刻甩掉手裡的劍。
「你瘋了?我幾時要殺你?」
「不想殺?對了,妳應該用血術。」東野鴻冷笑著把劍檢起來,遞給她,「來吧,朕絕對不會躲。但是,請妳不要再傷及無辜。凝兒哪裡惹到妳了?妳要那樣害她!」
蕭遙的眼波黯然一瞬,「你很關心她?」
「沒錯,她是我的親人、家人,從小到大,她的父母和我都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而妳竟敢置她於死地?」
東野鴻的憤怒和焦慮是她以前在他臉上從未見過的,因為盛怒,他竟然忘記了他一直堅稱的「朕」,而失口說了「我」。難道那個東野凝對於他來說,真的這麼重要?
說不出這一刻的心頭上為什麼會覺得痛?她眨了眨乾澀的眼,忽然問道:「你知道血術如何治療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沒有中過。妳刺我一劍,說不定我就知道了。」東野鴻瞪著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瞪出洞來。
避開他眼中的鋒芒,她努力讓自己的心情沉靜下來。「治療血術,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利用定秦劍。」
東野鴻聽了更氣。「妳明知道定秦劍遠在西涼,十萬八千里,而且又是西涼的重要寶劍,我怎麼可能拿得到?」
「她暫時不會死,有西涼王子守著,她能挺得住。只要西涼送定秦劍過來,她就有救。」
「西涼會送劍來嗎?」他嘲諷她的幼稚,「就像東野絕不會交出湛瀘劍,北陵絕不會交出赤霄劍一樣。」
「如果東野沒有了湛瀘劍,你準備用什麼對付我的赤霄?」她的問題讓東野鴻驟然面色凝重。「妳說什麼?」
「我說,如果東野沒有了湛瀘劍。湛瀘釗,還在東野嗎?」蕭遙勇敢地直視著他,「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北陵過不去,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但是湛瀘劍其實早已不在東野了,不是嗎?」
「哼,妳從哪裡聽來這種危言聳聽的謠傳?」東野鴻冷道:「湛瀘刺是我東野的鎮國之寶,不在東野,難道還在北陵不成?」
「湛瀘劍多年沒有現世,如果它在,去年和北陵的戰役中不該棄而不用。」她冷靜分析,「我北陵先人曾是東野蘭的舊識。據說,東野蘭當年因為患上一種異症而雙腿殘疾,不能行走,後來又奇跡般復原。只是自他復原後,東野的戰場上就再也沒有見過護國飛龍和湛瀘劍出現。所以先人留言:東野蘭、湛瀘劍,護國飛龍,必有不可言說的關係。」
東野鴻神色閃爍不定,盯著她的眼問:「妳說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你,想要定秦劍嗎?如果你想要定秦劍,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讓東野得到定秦劍,對你們北陵有何好處?」
「沒有半點好處。」她苦笑道:「只有壞處。」
「那妳……」「如果東野得到了定秦劍,可否放棄函谷關之爭?」
「繞了一大圈,原來妳是在和朕討價還價。」他又端起了帝王的架子。「妳不覺得這樣的交易太幼稚了嗎?朕也可以在得到定秦劍之後反悔。」
蕭遙輕聲道:「言而無信的帝王,不能統帥千軍,不能治理一國,更不能……讓我千里奔波,涉險而來。」
明知不該,但為了再見他一面,她冒險來到東野國。但她肩上的重擔,和面具下的殘酷事實,提醒她,她和他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東野鴻眼睛一亮,因為她這句話讓他坪然心動。看到她眼中竟然泛起水光,他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拉,沉聲道:「我真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妳知不知道,我可以不講誠信、不顧道義、不聽妳的話,既奪定秦劍,也留下妳。」
她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真的想留下我?只要你願意,你身邊會有很多的女子。」
〔但她們都不是妳!」他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面對一個女子,這樣坦以然地傾吐情絛。霍然間,他有種恍然大悟。之前為何對她的逃走耿耿於懷,再見到她時又為何暗中欣喜,甚至她闖下這樣的大禍,他都不忍動她分毫。。
只因為,她是她,是他命中注定的惟一女人!
「既然為了我千里而來,那麼,可曾想過結果?」他忽然露出詭笑,「北陵沒有了妳,不會大亂嗎?」
「北陵沒有我又會怎樣?」她像是一驚,嬌軀微顫,強笑道:「你太高抬我了。」難道他已知道她的身份?
「是嗎?若這只是我的胡思亂想,那麼……人中夜留下來。」
他語氣中的堅決和認真讓她驚恐。當他真的抱起她往殿內的軟榻上走時,她拚命掙扎,尖叫道:「東野鴻,你想讓整個北陵和你為敵嗎?」
他倏然停住腳步,嘴角斜吊起一抹淺笑。「妳終於承認了嗎?」
「承認什麼?」她氣喘不已,心臟還在狂跳。
「承認妳的身份,因為妳,整個北陵將與我為敵。」他壓著聲音,風一般淡雅的嗓音中卻有一絲因為壓抑而沙啞的梗塞。「若可以把妳留在我身邊,我不在乎和整個北陵為敵。」她震驚不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也知道他不是和自己開玩笑。東野鴻沒有再做進一步的行為來擴大她的驚恐,而是將她放下。
他伸出一手,「和我做個約定吧。如果妳真的能幫我把定秦劍弄到手,我可以不再和北陵偽敵。」
蕭遙望著他的眼,那裡深幽得總讓她看不到底。遲疑了下,她伸出柔黃想與他擊掌盟誓。
他卻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又補了句,「若失敗,妳就要留在我身邊!」
發現上當,她慍怒地要撤回手,卻被他緊緊撐住,然後唇溫又被他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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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被東野鴻扣在宮內,她要求他必須先將赤多方釋放。他當然答應了,反正當初醉翁之意就不在酒。
她不知道東野鴻怎樣去和水無涯談判,但見他回來時的臉色,就知道他是勝利的那一方。
「西涼肯交劍?」
「水無涯答應了,因為他別無選擇。」東野鴻微笑,「當初安排他住在凝兒那裡,本來只想讓凝兒看住他,沒想到這雙小兒女居然會互生情絛,這樣也好,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要挾水無涯呢。」
「你對東野凝的關愛之情,在他面前沒有透露一絲一毫吧?」蕭遙竟猜到了他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