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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湛露

  洪葉冬歎道:「那沒辦法了,希望這匹馬不要把我摔下來。」

  看他囉哩囉唆才上馬,蕭海涯暗中哼了聲。這樣的人能有什麼真才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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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紫宸宮裡——

  蕭遙慢慢地喝下一口湯,蕭迦在床榻邊擔心地看著她,似乎怕別人在她的飯菜裡加了什麼料。

  她抬頭笑道:「怕什麼?這湯裡最多有點迷魂藥,不是毒藥。」

  「無論是什麼藥,只要加了,就不是好東西。」他低聲談論,「我聽說今天是文武比試的最後一天了。」

  「哦,我知道。」蕭遙的語氣卻很淡然。「妳知道?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蕭叢飛有可能會帶來一個妳根本不認識的人,然後對妳說——這是妳未來的丈夫。皇姊,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了。」

  蕭迦的話並未讓她有任何反應,停了會兒,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昨晚見到赤多妖了,他說城外的赤多和也將軍已經做好準備了,隨時可以闖進城裡,只是皇姊遲遲不下令,讓他無可奈何。皇姊,我不明白妳到底在退讓什麼?」

  「近來,你身邊有什麼人讓你覺得奇怪嗎?」她忽然問道。

  他微怔。「奇怪的人?妳指什麼人?」

  蕭遙想了想。「就是總圍著你打轉、過分關心你的人。」

  蕭迦跳起來。「妳是說,有人在算計我、要暗害我嗎?」

  她苦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莫非,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一直遲遲不肯下令反擊?」他敏感地問。

  此時,窗外人影一閃,蕭遙立刻問道:「是赤多妖?」

  「是,陛下。」他向來冷得沒有情緒的聲音裡竟然有點興奮,「那邊的文武試瓖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蕭遙和蕭迦同時間出來,「贏的人是誰?」

  「一個叫洪葉冬的人。」

  「洪葉冬?」蕭迦困惑地念著這個名字,看向蕭遙,以為她會和他一樣困惑,但是在她的臉上,他看到的卻是春風得意般的巧笑嫣然。

  果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誰也沒有想到,最終皇夫的人選會落在一個出身來歷都無人知曉的外族人頭上。蕭叢飛的鼻子幾乎都要氣歪了。

  本來在馬戰的時候,按照他之前的做法,會派人給對方送上一杯酒暖身,酒中暗自下藥,讓對方上了馬背就頭昏眼花使不出力氣,沒想到這個洪葉冬壓根兒不喝那杯酒,說是得勝之後再喝。結果馬上戰了不到三回合,蕭海涯就被挑落馬下。

  後面的陸戰,即使他使盡渾身解數,依然沒讓洪葉冬中計,又被連闖三關,拔得頭籌。

  這絕不是他要的結果啊!按照最初的計劃,在皇夫奪魁的當夜,應該是在皇宮中召開盛宴,由女皇蕭遙親自出席召見,定下婚期。蕭叢飛找到蕭山,惡狠狠地說:「想辦法讓這個洪葉冬進得了宮,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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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並沒有外界人們以為的那麼熱鬧。因為大部份臣民都已經先知或者感覺到了朝廷中正在醞釀著大風暴。

  對於蕭遙的多日沒有露面,大家眾說紛紜。所以即使是今夜這個特殊的宴會,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之前,許多人都不解蕭遙為何要徵選皇夫的想法,後來,當蕭叢飛的堂佺步步得勝,許多人才悟到了這裡面的秘密,於是各自抱持著不同的想法,看著這場叫鬧劇也好,叫大戲也罷的比試。

  結果,一個叫洪葉冬的人名,卻意外取代了所有人的內定答案出現在眼前,這個時刻,大家暈了頭,彼此之間紛紛打聽,「這個洪葉冬是誰啊?」

  竟然無人知道答案。而這場夜宴雖然滿場燭火輝煌,但卻讓人有種森冷的寒氣襲骨。看看周圍那麼多帶著刀劍的士兵走來走去,時時望著場內的賓客們一眼,不像是來保護宮內安全,倒像是隨時會刀劍出鞘,要把什麼人押起來似的。

  「看著吧,今晚定有好戲。」一名蕭氏的文臣低聲對旁邊的同僚說。

  「你覺得會有怎樣的好戲?」

  「這還用說,這個洪葉冬如果不是蕭叢飛安排的人,他能嚥下這口氣嗎?」

  「他總不敢當著陛下的面殺人吧?」

  「難說。聽說陛下已經被軟禁在宮內了。」

  眾臣竊竊私語之時,門外忽然吹來一襲涼涼的清風,那個站在門前,含笑款步走進殿堂的,正是人們議論的焦點——洪葉冬。

  雖然在皇宮內院,雖然四周有無數雙的眼睛,他卻毫無畏縮恐懼的樣子,彷彿散步般,愜意而瀟灑地打量了下四周,就漫步走上了正前方寶座下的首席之位。

  「這裡可不是你能坐的地方。」一名侍衛大聲喝斥。

  他微微挑眉,瞥了侍衛一眼,淡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和我說話嗎?」

  那種睥睨的口氣,和不知從何而來的尊貴氣度,竟讓那侍衛愣在原地。而後他斜斜一跨,就坐上了首席之位。滿場立刻響起一片輕微的嘩然聲,誰也沒想到這個洪葉冬竟然如此大膽,藐視規矩。

  按說,這個席位應該是給最尊貴的客人或是朝內最高地位的臣子,在女皇陛下沒有到來之前,誰也不敢覬覦那個位置。

  正在這時,有太監喊道:「女皇駕到!」

  只見六人抬著的御輦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蕭遙一身盛裝,面部依舊是輕紗遮掩,說她坐在御輦上,更像是躺在上面,如嬌花軟玉,弱柳扶風,看上去美得沒有生氣。

  這印證了眾人之前聽到的風聲,女皇真的遭蕭叢飛軟禁。

  蕭叢飛跟隨在御輦旁,一直小心翼翼地盯著她,生怕她摔落御輦似的。待他看到坐在首席座位上,愜意地自斟自飲的洪葉冬時,立刻臉色大變,喝道:「誰允許你坐在這裡的?」

  「怎麼,不是我坐,難道還是你坐嗎?」洪葉冬的口氣依然輕慢得很,「蕭大人,如今做皇夫的人是我,可不是你。難道滿朝文武百官再大,能大過女皇的丈夫州胎嗎?」

  蕭叢飛冷笑道:「是不是皇夫,只怕還說不準。」洪葉冬斜睨著他。「哦,難道你們要毀諾不成?」

  「成與不成,還要等女皇的意思。女皇本人沒有點頭,我們做臣子的,誰也不能強迫她。」他說得冠冕堂皇的看著蕭遙,用手一指洪葉冬,「陛下,這個人的來歷非常可疑,他說他是南黎國來的,身上卻沒有南黎國的通關文牒作為憑證,說不定是敵國間諜——」

  「我願意。」她幽幽淡淡地開口。

  「什麼?」蕭叢飛睜大眼睛。

  滿朝文武百官也都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她再說一遍,「這個人,我願意嫁。」

  「陛下,這種玩笑可開不得!」蕭叢飛大聲說:「難道您要把北陵的未來交給這樣一個人的手裡嗎?」

  蕭遙的明眸投到他身上,輕輕一笑。「北陵的未來早就不在我手上了。它,不是在大人的手裡嗎?」霎時,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誰也沒想到,女皇竟然在這個場合公開和他撕破臉,挑明她被挾持了。

  蕭叢飛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大膽,冷靜一笑。「陛下真會開微臣的玩笑,北陵上下,誰不知道陛下才是一國之君,北陵當然是陛下的。」

  「但是朕的行動卻在你的監控之下,也就是說,北陵其實是在大人的手中。」

  蕭遙根本不接他拋出的台階,還將本已說透的話說得更直接一些。

  他再也按捺不住,拉下臉。「陛下最近重病,大概是病得頭都沉了,來人,把陛下抬回內宮休息。」

  「慢著。」

  清淡如風的聲音徐徐飄來,聽在蕭叢飛的耳裡卻異常難受。

  他霍然轉身,「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誰說的?」洪葉冬悠然起身,嘴角掛著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款款走到蕭遙的軟榻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尊貴的女皇陛下,您是想留在這裡,還是想跟我走呢?」

  「混帳!」蕭叢飛勃然大怒,指著他大喊,「把這個狂妄之徒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就有十幾名侍衛一擁而上,想制服洪葉冬。頃刻間,狂風大作,所有人都被這陣風吹得東倒西歪,睜不開眼,等到風勢稍緩一些,蕭叢飛揉著眼睛一看,驚見蕭遙已經不在御輦上了。

  「來人啊,有刺客!」他脫口叫道。

  「噗!」不遠的地方,有人輕笑了聲。

  蕭叢飛轉頭去看,只見洪葉冬扶著蕭遙站在院子裡。

  「你!」他萬分驚詫地瞪著洪葉冬,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輕視了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一邊質問,一邊留意著四周,準備隨時給自己人打暗號。

  洪葉冬冷冷地看著他。「蕭叢飛,枉費你也是個蕭氏貴族,深受皇恩卻不知報答,竟然膽大包天企圖篡位謀反,這樣的大罪,若在中原,你該受車裂之刑,若在我東野,該誅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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